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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第十章 近世社會之必然崩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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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本主義社會必然崩潰之理論,科學的社會主義之創造者在他們有名的著作中早已深明著切的闡明了;茲之所言,惟限於最近現象之事態。 資本主義發達到二十世紀的初年,全人類五分之四以上已成為最少數資本家的奴隸(或為工錢勞動者或為殖民地半殖民地被壓迫的民族)。各國資產階級因為生產的過剩和紊亂,早已準備異常強大的武力以爭奪殖民地。一九一四到一九一八年的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世界形勢急轉直下入於革命時期,而資本主義社會一切平衡的基礎遂根本動搖而瀕於破產。今試首述戰後歐洲經濟狀況之衰頹: 戰前交戰各國財富之總和為二萬四千億金馬克;每年生產收入之總和為三千四百億金馬克。大戰之耗費為一萬二千億金馬克,恰好等於交戰各國財富總和之一半。大戰中,交戰各國每年收入之總和減少三分之一,即每年收入只達二千二百五十億金馬克。總括一句,戰後交戰各國財富之總和,由二萬四千億減至一萬六千億,即減少了三分之一。不但如此,各國于戰費外,每年消費之總和約占每年收入百分之五五;而戰費每年又短少一千億。大戰四年,各國共計短少之收入為四千億,短少戰費亦為四千億,兩共合併短少八千億金馬克。 然則用什麼方法來彌補這八千億短少之開支呢?只有提取生產資本而置生產機關之改進事業於不顧,其方法便是大大地發行紙幣與公債,國家借此吸收各地的現金而耗之於戰爭。國家開支愈多,即現金耗費愈甚,亦即紙幣堆積愈多。各種名義的債票充斥市場,外貌好似國家財富異常增加;實際,經濟基礎日益衰弱動搖而瀕於破產。各國國債由大戰增到一萬億金馬克,約占各國財富總和百分之六二。 戰前各國流通紙幣與各種信用券僅二百八十億金馬克;戰後則增至二千八百億,即增加十倍。由此金本位制完全變為紙本位,而入于所謂虛金資本時代。信用券、國庫券、各種公債票和銀行券等等,一面代表死資本之回憶,一面代表新資本之希望。 為生產事業而發行公債,與為戰爭而發行公債,性質顯然不同。戰債愈多,即票額實價愈跌落而漸等於零。資本家保留千百萬紙幣於其口袋,作為國家之負欠;千百萬現金皆耗毀於戰爭而不復存在。然則債券之執持者還有什麼希望呢?若是法國人,只有希望法政府向德國連皮帶血的挖取幾百億以償還其債項。然德國愈加毀壞,即全歐資本主義愈不能復蘇。 戰時及戰後,資本家為製造軍需品而獲巨利,但於生產機關之改建則甚為漠視,這在城市房屋問題中便可看出。他們只將破壞不堪的房屋分配于工人,而不建築多量的新房屋。房屋的需要,在戰後是很迫切的;但這種必要工程竟因普遍的窮困而完全停止。資本主義的歐洲,在現在與將來的長時間中,不能不縮小其活動的範圍而使勞動者的生活降于水平以下,亦即使生產力降于水平以下。 現在再就各國情形,分別言之:戰前德國全國財富為二千二百五十億金馬克;每年收入為四百億金馬克。現在全國財富不過一千億金馬克,收入不過一百六十億,即不過戰前收入百分之四十。德國現在的國債為二萬五千億,超過其財富總和之二倍半。到一九二一年,德國紙馬克已達八百一十億之多,所以紙馬克跌得一文不值。工商業狀況表面雖呈旺盛之勢,而資本蓄積極其低減,勞動生產力極其衰弱。資本家因為要使他們的商品廉于英法的商品,所以極力減少工錢增加時間,而他面又抬高國內的物價;所以工人及一般人民的生活異常窮困,而生產力亦因而極其衰弱。德國資本主義已完全達於破產地位,而莫可救藥了。 法國因為戰勝的關係,資本主義之衰頹比較德國雖略勝一籌;然農業生產和煤鐵生產皆比戰前衰落。一九一九年法國商業上的入超為二百四十億,一九二〇年為一百三十億。兩年間的入超共計為三百七十億,法國資產階級在戰前從未遇過這樣可怕的入超數字。 戰前法國紙幣為六十億弱;到一九二一年加到三百八十億以上。金佛郎價格,在英國市場上不及戰前四分之一,即此已可看出法國的財政降至何等地位。現在法國經常預算增至二百三十億佛郎,其中百五十億是付國債利息的,五十億是維持軍隊的。法國政府加此嚴重負擔於人民身上,實際抽得之稅不過百七十五億。故法國財政異常困難,不夠償付國債利息和維持軍隊之用。然佔領軍費在一九二一年已超過五十億以上,戰區修復費亦達二百三十億之多。所以法國財政的出路只有遮掩的破產(無限制發行紙幣)和公開的破產之兩途。 英國在大戰初期頗發了財,但到第二期開始失敗。大陸與英國的商業關係已由大戰打斷,英國在商業上財政上都受莫大的打擊。加以戰費浩繁,經濟日趨衰落,勞動生產力也大大減低。商業不及戰前三分之一,某幾派重大工業更受影響,所以失業人數常在五六百萬以上。主要產業的煤礦,一九一三年有二萬八千七百萬噸;一九二〇年只有二萬三千三百萬噸,即比戰前減少百分之二十。鑄鐵在戰前為千萬噸以上;一九二〇年只八百萬噸,亦比戰前減少百分之二十。一九一三年輸出煤額為七千三百萬噸;一九二〇年只二千五百萬噸,僅及戰前三分之一。 英國國債,在一九一四年八月一日只七千一百萬金鎊;在一九二一年六月四日增至七萬七千萬以上,即增加了十一倍。預算也增加了三倍。 英國經濟的衰頹,又可于金鎊的價格中看出。戰前金鎊在世界金融市場上居第一位,為全世界金融之主人;現在完全被美國洋錢奪去其地位,他的價格比戰前低減百分之二四。 以上所引種種數字,足夠證明全歐資本主義之衰頹。交戰各國,以奧國為痛苦之極點,而英國則處另一極點(然猶如此)。德國介乎兩極點之間;巴爾幹各國則完全破壞而退到農業經濟與半開化時代去了。歐洲收入總額至少比戰前減少三分之一,但這還不算最重要;最重要的是生產機關之根本破壞。現在農人再也得不到化學肥料與農業機械;礦局只願意煤價抬高,而不改良礦業機器及工人生活狀況;火車頭的儲藏業已虛空,鐵路之修復亦不充分。因而歐洲經濟生活愈益衰落而莫能挽救。由此我們對於歐洲全般經濟情形,可下一最正確的評語:即戰後各國都是拿著他們根本的生產資本去供消費;生產機關的改善,因為資本平衡的破壞,國際間的衝突,和戰爭狀況之莫可停止而永遠歸於不可能。 現在再看歐洲以外的美國,美國乃是大戰中之暴發者。戰前美國的輸出物為農產品和原料(占總輸出三分之二)。戰時的輸出異常增加,一九一五至一九二〇年的六年中,美國的出超總額約值百八十億美金。同時輸出品的性質也根本變更:工業製造品占百分之六十;而農產品和原料等僅占百分之四十。以下數字可以顯明美國在世界中之經濟地位: 美國人口占全球人口百分之六;面積占百分之七;金的出產占百分之二十;商船噸數占百分之三十(戰前不過百分之五);鋼與鐵占百分之四十;鉛占百分之四九;銀占百分之四十;鋅占百分之五十;煤占百分之四五;礬占百分之六十;銅占百分之六十;棉占百分之六十;煤油占百分之七十;米占百分之七五;汽車占百分之八五。現在全世界的汽車為一千萬輛;而美國占去八百五十萬輛,平均每十二人有一汽車。 美國生產力雖無限擴張,但因歐洲貧困,購買力減低,所以市場常感停滯之痛苦,失業工人在戰後曾達八百萬之眾。歐洲做了美國的樓梯,幫助美國上了屋頂;但美國方在屋頂上趾高氣揚的時候,樓梯已經腐壞拆斷了。富足的美國與貧窮的歐洲隔絕,即世界經濟的平衡完全破壞。現在綜括世界資本主義正在崩潰之情況,約有下列之六點: 一、地域上的推廣阻止了並且縮小了。以前資本主義之昌盛由於不停的推廣殖民地及常常獲得新市場;但地球面積有限,資本主義發達到今日已是無孔不入,亞洲非洲的窮鄉僻壤,都有了大工業國的商品;加以勞農俄國成立,占全地球六分之一的地方,已不是資本主義的範圍了。 二、有些資本主義國家,回復到資本主義以前的經濟狀態去了。這種狀態在中歐與東歐特別顯著:因為紙幣的跌落,農人漸漸回復到自給的經濟狀況,既不願將其農產品賣於市場,又不願買市場的商品,而以家庭生產自給;從前以現銀納稅,現在以貨品納稅,從前用貨幣交易,現在用穀物交易;資本不投於生產事業而投於不生產的投機事業。 三、國際的分工破壞了,世界經濟生活的單位搖動了。比如美國從前是農業國,英是工業國,因有這種國際的分工,所以資本主義發達非常暢利。現在不然:美國由大戰一躍而兼為工業最發達的國家,同時英國也高唱發展自己的農業;各大工業國皆極力恢復幾百年前的保護政策,增加進口稅(如英美稅則之增高),以防外來商品之輸入,鞏固國內的市場;因而國際貿易額大減,國際經濟的協作衰頹。 四、世界經濟生活的統一破壞了。戰後,資本主義的中心由歐洲移至美國;但以前歐洲的舊中心能借水陸交通,將高量的生產勻送於低量生產之各地,故世界經濟生活常呈統一平衡之觀;現在不然,因為國際經濟的平衡破壞,中歐東歐紙幣的跌落,生產高的國家不能將其生產品勻送於生產低之各地,高量生產與低量生產遂失其調劑而分為兩種半身不遂的經濟狀況。 五、生產減低,財富的積聚也減低了。戰後,中歐東歐完全破產,喪失其購買力。故工業恐慌,在英美特別顯明,失業者常自二三百萬至六七百萬,所以生產異常減低,財富之積聚自然也要異常減低,這種狀況在戰敗國更甚。 六、信用制度崩壞了。戰前歐洲各國皆採用金本位制,紙幣與金幣價格相等;戰後幾乎完全變為紙本位,紙幣與金幣價格相差懸殊;國際間匯兌率尤為奇變,國際經濟之平衡異常傾畸,國際交易也就異常衰歇。比如金價高的美國很難與金價低的德國做買賣,因為高價的物品只能換些一文不值的馬克。 資本平衡是由種種事實,種種現象,種種複雜因數決定的。戰前資本平衡建築於國際分工與國際貿易之上:如美洲為歐洲生產一定數量之小麥;法國為美國製造一定數量之奢侈品;德國為法國製造價廉物美之日常用品。然而這種分工決不是永久不變的,常因種種情形而決定。總括一句,世界經濟是建築於這樣的事實之上:一切生產必多少分配於各國。現在這樣事實,已歸於不可能了。國際分工由上次大戰徹底破壞了。 從前在各國中,農業是為工業品而生產的。反面,工業是為供給鄉村需要並製造農具的。所以農業與工業之間有一定的相互關係。工業本身之內部,又有製造生產工具與日常用品之別。在這樣分工之間也常常成立一種一定的相互關係。這樣一種相互關係,常常紛亂,亦常常在一些新基礎之上複建起來。 但大戰把以上一切生產關係都破壞了:歐美及日本的工業都不大製造日常用品及生產機械,而專門製造破壞的工具。縱然多少製造點日常用品,但是專門供給破壞者——軍隊兵士之用。城鄉間關係,以及各國工業內部之分工,也被大戰破壞無餘。 階級的平衡是建築在經濟的平衡之上:戰前,武裝和平不僅存在於國際關係之間,而且存在於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關係之間。其方法即為權力集中之資本團體與權力集中之工團協訂團體的契約。但是這種勞資間的平衡又由大戰破壞了。於是全世界發生異常可怕的罷工運動。 在資產階級社會中,階級間的平衡是異常重要的,沒有這種平衡一切生產都成為不可能。階級平衡與政治平衡有密切關係。大戰前及大戰中,資產階級借著社會民主黨的幫助維持工人階級于資產階級平衡的範圍之內,為的是便於資產階級對外作戰。但是這種平衡也由大戰破壞了。 更進一步研究國際平衡的問題。這即是資本國際間的共存問題。沒有這種平衡,資本主義的經濟改造是不可能的。然而事實已完全證明其不可能了。 上次大戰的爆發,便是因為生產力已覺到資本主義各大強國的範圍太窄狹了。資本帝國主義的傾向就是要取消一切國界,取消一切關稅,取消一切束縛生產力發展的障隔而佔領全地球。這就是帝國主義的經濟基礎,和上次大戰的總原因。 結果怎樣呢?由凡爾賽和約的規定,歐洲的國界和關稅比前更多,簡直為前此所未有。現在歐洲建立了許多小國,一打一打的稅關橫過了奧匈的全領域。各小國都被禁錮於關稅制度之中。這在經濟發達的見地上說,乃是把中世紀的癲狂政策移到了二十世紀。巴爾幹各國退到了半開化時代,而歐洲則已巴爾幹化了。 現在德法的關係,有排除歐洲任何平衡之可能。法國不得不劫奪德國以維持其階級平衡,德國不能不為這種劫奪的犧牲。 歐洲鐵礦之最大部分,現已入了法人之手。而煤之最大部分則在德國。法國之鐵與德國之煤之聯合,本為組成複生歐洲經濟之先決條件。但這樣的聯合雖於生產發展為必要,而於英國資本主義則為致命之危險。所以倫敦政府必用全力或激烈或和平以停止法德煤鐵之聯合。 由上次大戰,英國打敗了德國,然而在現在國際市場上以及一般世界形勢上,英國反比戰前為弱。美國因英國之損耗而強固,比較英國因德國之損耗而強固的程度高得多。 美國現在在他工業進步的事實上已經打敗了英國。美國工人的勞動生產力,高於英國工人勞動生產力百分之一百五十——兩個美國工人借著極完全的工業機關可以等於英國五個工人的生產。據許多的統計,英國與美國的競爭,屢次遭了失敗,這點足夠使英國與美國永遠衝突。 美國的煤,在全世界及歐洲市場上篡奪了英國固有的地位;然而英國世界貿易的基礎,正建築在煤的上面。 煤油現在工業上及軍事上為決定的要素。現在全世界的煤油美占百分之七十,若到戰時則一切煤油都可以歸華盛頓政府使用。此外美國又具有墨西哥的煤油——占全世界產量百分之十二。然而美國人還詆毀美國國境以外的煤油集中在英國人手裡,英國油礦百分之九十拒絕美國參加,深恐己之所有,數年後即有用盡之虞。假若這是真的,那麼將來英美的衝突必更促進得快。 歐洲負欠美國的債務問題,現在已屬緊迫。其總額約為一百八十萬美金。因此美國可常常給英國一些財政上的困難,要求償還他的欠款。英國屢請美國取消英國的債務,英國也取消歐洲大陸欠他的債務。假若這個成功了,當然英國可得很大的利益。因為英國欠美之債遠過於大陸各國欠英之債。然而這是美國一口拒絕的。 英國賴其原有的海軍勢力,在海軍上還佔優勢,但是這還是一種消極的地位,並且漸漸地會要降於第二位第三位,而讓其海洋霸權於美國。 所以上次歐戰,雖然解決了歐洲問題——即英德戰爭問題,現在反而發生了豐富的世界問題——即統治世界的是英國還是美國呢?此為製造新世界戰爭之根源。現在海陸軍費的增加,超過於戰前的準備:英國軍事預算增加三倍,美國增加三倍半。一九一四年一月一日(此時為高倡武裝和平之時)全世界只有七百萬兵士,一九二一年一月有一千一百萬。這樣重大的軍事負擔加於疲竭要死的歐洲之上,資本家口裡還要談什麼復興歐洲! 世界市場縮小的結果,經濟恐慌日益嚴重,資本國家間之爭端達於極點,國際關係之平衡異常動搖,不僅歐洲成了瘋人院,全世界亦成了瘋人院。在這樣情形之下,還說甚麼複建國際的平衡? 現在我們再看戰後社會衝突之發展:經濟的進化,並非全然是自動的歷程,是要由人們的工作與活動才能完成的。現在人與人的關係,以及階級與階級的關係,從經濟的見地說,到了甚麼境地?在德國及其他歐洲的某幾國,經濟程度已退後了二十年或三十年。但從社會的(即階級的)見地說也是一樣的退步麼?絕不是這樣。在德國的各種社會階級,不但在戰前二十年以來隨資本主義之異常繁盛而異常發展異常集中,就是在大戰中及大戰後也異常發展。 經濟進化的兩要素:一為國民財富;一為國民收入。此兩者在歐洲現在都減低了。此兩者雖然減低,然而階級的發展反一天天的進步:無產階級的數目日看日增多;資本越集中於最少數人之手,各大銀行日趨合併,各大企業愈益聯合為托拉斯。所以階級爭鬥隨著國民收入之減低而愈趨愈嚴厲,乃為必不可免的事實。這就是現在社會衝突的癥結。 物質基礎越有限,則階級爭鬥越嚴厲——即各派社會階級瓜分國民收入之爭鬥愈激烈。歐洲國民財富落後了三十年,這就是在經濟的見地上,減退了三十年;而在階級爭鬥的見地上,則增進了三百年。此為現在的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關係。 大戰初期,因軍隊極需要麵包與肉類,農產品價格不停的昂貴,所以全歐農人發了財。但農人收入口袋裡面的盡屬紙幣,最初以此等紙幣清償舊債,自然於他們是很有利的,但後來就不同了。 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以為農人經濟之繁盛足以擔保戰後資本主義之鞏固。但是這個計算完全錯誤,農人雖然清償了舊債,但是農人經濟不在付金於銀行,而在於耕種其土地改良其工具種子技術等等。這些,在大戰中都被阻礙。 別一方面,因大戰而勞力缺乏,農業減低,經過一時半虛偽的繁盛後,農人就開始破產起來。歐洲農人破產的程度各有不同;但在美洲特別不同,從歐洲破產不能購買國外麵包之日起,南北美及澳洲的農人便開始感受可怕的痛苦。小麥價格一天跌落一天,於是農人不滿與不平之氣發酵於全世界。至此農人階級不能再守秩序,工人階級便有使貧農加入階級爭鬥,中農中立,富農孤立之可能。 工程師技術家醫生律師賬房官吏雇用人,他們的地位處於資本與勞動之間,為半保守的社會階級。每每主張調和,並贊成民主制。 大戰中及大戰後,這個階級感受的痛苦比工人更甚,他們生活水平之降低,也比工人更甚。紙幣不值價和購買力之減低,為其主要原因。所以全歐知識者技術家一切中等階級人民之中,充滿了不平之氣。如意大利吏員罷工,西班牙銀行雇員罷工,即是一例。 吏員銀行雇用人員等等當然不會組入無產階級,但是他們因此也喪失了他們保守的性質。因為他們不平與反抗,所以他們是很動搖的,對於資產階級的國家也不再維持了,而且想拆壞他的牆腳。 資產階級知識者之不滿,常常隨著工商業中等階級和小資產階級之不滿而擴大。工商業的中等階級及小資產階級日覺壓迫,日覺搖動;而大資產階級日聯合於托拉斯之中,其橫蠻的霸佔日日減少國民的收入,國民愈貧而他們愈富。於是不屬托拉斯的資產階級及新中等階級或相對的衰落或絕對的衰落而傾向於革命。至於無產階級縱然他們生活條件已減低,而他們普遍的都要負擔國家的嚴重稅收。工人階級對於國家的負擔現在比戰前嚴重得多。屬托拉斯的資本,他們總想把他們對於國家的負擔完全加在工人的肩上。 農人不滿意於農業經濟的頹敗,知識階級日覺貧困,中等階級和小資產階級日形破產而憤怒,所以階級爭鬥的嚴厲非達到社會革命不止。 戰後工人階級的新現象,從一九二一年德國三月事變中可以看出:這次事變之主要分子為中部德意志的工人;他們在大戰以前是極落後的分子,然而這次起事,他既不要統率,也不顧成敗,自發自動的上了革命的戰線。由此可知社會革命必然要一天一天擴大,一天一天成熟:不僅在各大工業國內有農人階級中等階級及資產階級的落伍分子和進步分子為之呼應,而且有全世界殖民地和半殖民地的國民革命運動為之呼應。世界革命的成功,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此書由上海民智書局出版,1924年第1版,1926年6月第3版 署名:蔡和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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