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賡日記 1939年2月

1939年2月

　　2月1日

　　今日曲周之敵汽車10餘輛，炮數門，上午10時突向我古城營、後舊店襲擊。我補團（缺一營）即由油房、馬房營突擊敵之右側背，我668團由石井町、賀固、南營突擊敵之左側背。此時敵即潰亂，向西逃竄。我補團即截擊于燕張葛。激戰數小時，敵又由西增援汽車數輛，炮1門，匯合殘敵向我猛攻。688團突擊失時，敵乘黃昏突圍西竄。是役計擊毀敵汽車2輛，目睹敵傷亡至少在100以上。我亦傷亡120餘名，內營長1、連級幹部4、營組織幹事1、團教育股長1。

　　2月2日

　　得師電，謂進攻舊店之敵昨晚宿營龍堂。我決心集中力量消滅此敵。拂曉，即令688團、補團集結東西李蓮頭。10時得偵察報告，龍堂無敵。決心率688團、補團進到威平大道間，配合再道部夾擊向威縣前進之敵。部隊抵常阜村，見敵汽車9輛由西向威縣進發，但距我尚約七八裡，射程不夠，當即以688團向威縣接近，準備敵占威縣未穩之際跟蹤襲擊。敵發現我企圖，剛進威縣，隨即返回，向西竄去。我決心以688團、補團伏擊于辛莊至南孝路之線，配合再道夾伏此敵，各團均按我企圖進入埋伏處。

　　2月3日

　　據報，昨晚趙家寨之敵，步炮騎約1500餘人，乘深夜由大道北通過我兩個部隊間偷入威縣。決定今日部隊在渭上營、琵琶張之線停止，並夜襲威縣之敵。偵察報告，威縣城牆拆不徹底，東西南城尚無法爬上。決定以688團之一部襲擊此敵。

　　2月4日

　　師令我們開香城固。昨晚襲擊不奏效，僅給敵以消耗。上午進到香城固，與771團會合。

　　2月5日

　　昨日敵以步騎炮數百人占臨清，吉部(24)退下堡寺，我派員與之聯絡。旅部移大臨河，為作戰便利指揮故也。

　　下午授課約3小時。

　　2月6日

　　連日戰鬥，部隊相當疲勞，決定休息幾日。

　　悅長(25)所率之挺進營，今日安然歸來，在敵後方破趙泗水鐵路一段，襲擊偽軍兩次，繳獲步槍10余支，截獲軍服百餘套及其他軍用品甚多。群眾對我特別歡迎，得到群眾幫助甚大。敵雖急於組織偽政權，但在群眾中無絲毫信仰。

　　2月7日

　　敵有會攻南宮企圖。

　　2月8日

　　771團、補團分別襲擊曲周與威縣。我771團之一個營襲曲周沖入南街，敵堅守房屋，我突擊隊爬上屋頂，投入手榴彈，斃敵10餘人。補團亦襲入威縣，敵固守當鋪，激戰兩小時，東城樓守敵10餘人被我擊斃。

　　2月9日

　　率771團、補團進到北馬廠東西葛村，準備今晚再襲威縣，配合再道部戰鬥。

　　2月10日

　　今早仍歸還香城固及其附近。以騎兵連位置南馬草廠，擔任對威縣警戒，並掩護便衣隊向威縣活動。

　　12時許敵汽車8輛，載敵二百數十人，向我前進。經我便衣隊報告後，騎兵連即埋伏于南草廠之樹林內。敵車正魚貫通過時，我騎兵連向之突然射擊，敵即向後撤退，迫令下車，向我攻擊。此時，我香城固部已預有準備，騎兵連即開始撤退，佯作紊亂，誘敵追擊。敵通過我張家莊埋伏部隊前，我未發槍，誘其深入。敵即直撲香城固，我即突然向之射擊，特別是張家莊之側射，使敵感受甚大痛苦。此時，我決心殲滅此敵，令補團之一部迂回香城固東北，佔領杜莊，771團之一部集結張家莊，準備黃昏時聚殲此敵。敵陷入我四面包圍中，死傷甚大，曾幾次向我突擊，企圖突圍，但均被我擊退，最後向我發射毒瓦斯彈，我雖中毒多人，陣地亦毫不動搖。黃昏時我即發出出擊信號，688團之一部由香城固突擊，補團之一部由杜莊突擊，771團由張家莊突擊，結果敵全被我殲滅。我獲四一式山炮1門，九二式步炮2門，迫擊炮1門，槍彈甚多，汽車全被焚燒，敵二百數十人除生俘十餘名外，全被擊斃。此次我傷亡僅50人。這次戰鬥是我進入平原地的第一次得意之作。

　　為了防止敵人明日空襲及報復起見，決定拂曉前移動位置。

　　2月11日

　　今日全部移東目寨以南之布寨、馬二寨、自新寨之線。下午敵機數架轟炸香城固及東目寨一帶，但我已遠離，無損我絲毫。估計敵明日必進攻香城固，並有可能轟炸我現駐地，決明乘夜移至邱縣以南之侯村鎮。

　　2月12日

　　今日到達侯村鎮，即聞得我昨日駐地有飛機轟炸聲。據報，敵坦克數輛，汽車40餘輛，經香城固進佔邱縣。又據師通報，南宮方面敵撤回汽車50餘輛，集結威縣。我們這次的勝利，確已起了調動敵人的作用，給南面的緊張局勢以緩和。侯村鎮距邱縣太近，決定今晚再轉移尖塚以北之老官寨一帶。

　　2月13日

　　昨晚行95裡，早9時到達目的地。部隊連日行軍作戰，疲勞過甚，非有休息不能維持體力。

　　據偵察報告，敵汽車27輛，集結香城固，準備犯我。估計我以疲勞之師，又在敵企圖報復兇焰之下，我無絕對勝利把握，決定今晚渡衛河東岸，稍事休息幾日。

　　2月14日

　　好容易渡過衛河，今日在棗科、葛莊、潘文寨一帶休息。

　　接師電，令我全部集結冠縣東北，執行新任務。

　　2月15日

　　昨晚得到了整晚的休息，我連褲子都脫光，其味道確是無窮。

　　得師電，令我今日白天趕到師部，接受任務。我12時動身，剛到館陶，敵機3架即轟炸，館陶河西岸敵汽車47輛，裝甲汽車4輛，企圖渡河。此時駐館之10支隊已陷入紊亂狀態，河防守兵亦在部分潰退。此時我當即嚴令10支隊的負責者，無論如何不能放棄河防。隨後，在幹部的帶領下，河防守兵盡返回河岸，向對岸敵軍射擊，將敵擊退，一時紊亂的館陶又複進入鎮定。10支隊重新返回館陶。我亦複向冠縣前進，但已過黃昏矣。

　　2月16日

　　部隊昨日黃昏後開始移動，今早進到冠縣東南之胡疃，準備在此休息兩日。我準備作兩天不醒翁。

　　2月17日

　　臨清之敵汽車數十輛，超越館陶，進佔冠縣，此間可聞得機步槍聲。令各部作戰鬥準備。

　　部隊今晚南進，並決定5天行軍計劃，預定之睡眠，又將付諸夜行軍矣。

　　2月18日

　　原來預定在朝城西20裡之東肖家、張漢平一帶宿營，我771團不加審察，進到張魯集東南之肖家莊誤為東肖家，即進入宿營，後與地圖對照，始知為誤，但也只好將錯就錯。

　　下午13時，聊城之敵汽車40餘輛進佔莘縣，並向張魯前進，與我騎兵團接觸。敵不得手，即襲擊石軍團(26)教導總隊。該隊受襲當即潰敗。我當令771團佔領陣地，掩護其撤退，並代為收容。

　　黃昏，經東肖家稍事休息，仍繼續前進。

　　2月19日

　　今早進到南樂東南地區，旅住吳村集。居民過舊曆年，家家戶戶紅聯滿門，爆竹響遍鄉村，小孩均穿紅著綠。

　　2月20日

　　今日在原地休息一日。到師部商議行動問題並整軍計劃。

　　2月21日

　　陳、羅(27)電，22日晚過路東。我們計算時間趕不及，當複電仍請其按原計劃執行。

　　部隊今晚移南樂、清豐間。

　　2月22日

　　9時到達韓村集、苦韓村一帶。劉師長隨我們行動。

　　決定明日部署：（1）771團之一個營明日黃昏進到五陵集架橋，以一個營進到北高村架預備橋，並控制之。又以一個營，由思林率領，進到湯陰以南，停止，掩護。（2）補團全部進五陵集以南衛河東岸之王二莊，向道口遊擊偵察。（3）688團決於今晚乘機渡五陵河，從湯陰以南通過鐵路。（4）以此部署電告陳、羅，囑勿與688團誤會，並規定口令信號，指定路線。

　　2月23日

　　早，得陳、羅電，昨晚已通過鐵路，到達水磨灣休息。當即令希漢率771團第3營趕到五陵架橋，我與伯承亦趕五陵迎彭及中央大員(28)。待我們趕到時，686團已渡過五陵河。該團部隊整齊活潑，戰鬥情緒甚高，與我們部隊比較，確有其進步之處，因此使我益覺整軍的必要。

　　今晚宿彭處，敘談甚久。

　　2月24日

　　686團移大堤口。補團集結五陵附近，掩護688團西進。771團仍歸還原處。688團下午2時出發西進。

　　2月25日

　　686團移韓村以北休息，補團仍留五陵遊擊，旅直、771團移固城及其附近。

　　下午得補團電，東進部隊(29)後尾一部（大行李）誤入湯陰，受敵突然火力襲擊，以致400餘人未通過。令補團立刻收容。

　　2月26日

　　今日休息一日。赴彭處，聽政治報告及整軍計劃。騎兵連捕魚200斤，送彭帶回路西。

　　2月27日

　　新亭、世友組工作團，隨謝部深入3分區工作，發展遊擊戰爭，並作本旅補充及籌資等工作。

　　【注】

　　(24)吉部，可能指國民黨軍第37師吉星文部。該師曾在魯西一帶活動。

　　(25)悅長，即程悅長，時任新1團政委。

　　(26)石軍團，指國民黨冀察戰區副總司令兼第10軍團軍團長石友三所部。

　　(27)陳、羅，指第115師代師長陳光、政委羅榮桓。時正率領第115師師部及686團等部由山西西部出發，越過平漢路，向山東開進。

　　(28)1939年年初，彭德懷同志到重慶，向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報告了河北省主席兼冀察戰區總司令鹿鐘麟不斷向我八路軍挑起摩擦的問題。軍事委員會隨即派高級參議劉古風隨彭德懷一起返回華北進行處理。此處所記「迎彭及中央大員」，就是指彭德懷以及劉古風等人。

　　(29)東進部隊，即羅榮桓、陳光所率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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