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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主義者最近在上海之暴行


  (一九二六年七月十四日)

  帝國主義者對於中國民族,除了經濟的政治的侵略之外,還有一種侮辱的強暴行為,也使中國人十分不能忍受。別地方的事,從前的事,且都不論,那最大暴行五卅慘案如「五卅兇手供伏」中美國人所自述者也都不論,現在只就最近在上海所發生的幾件事看來,件件都足使每個中國人髮指眥裂,只要他不是毫無心肝的洋奴!

  第一件事,是六月廿三日上午四時,公共租界工部局電氣處爐子間夜班工人聞寶章,因工作疲乏出而飲茶,事為西監工斯考畢(Scabie)撞見,當即在背後怒掌其頰,並痛擊其背,該工人驚惶之余,且避且退,比及梯畔,適被迫及,複又拳足交加,卒至重跌于高及四丈餘之梯下棚格中(即儲煤之坑);斯氏見其已不能伸動,乃令俄工拽之以出,用自來水激射曆四小時之久,始稍蘇醒。當時有日班工人徐梅元、沈蘭東、王阿陽三名目擊出而作證,以鳴不平。詎知廠長非特不歸咎于斯考畢氏,反謂該工人等之言俱屬誣枉,且指責該班頭目孫恒足謂其不能管理工人,當場一併開除。按斯考畢平日對待工人稍有不合即施毒毆,被毆者莫不負傷垂斃,如聞寶章前已被毆過一次臥床十三日,即可證明。第以勢力薄弱之工人從不與較,怎奈讓者愈讓,而彼之殘酷手段,屢施無忌。近更益逞其兇暴野蠻之行為,竟置工人之性命于不顧,以致演成此次之慘劇。全廠工人因此大憤,群起向廠方提出下列之要求:

  (一)開除兇手斯考畢;
  (二)撫恤被傷者醫藥費;
  (三)恢復四證人工作;
  (四)以後不准英人毒打工人;
  (五)以後不准藉故開除工人。

  全上海各報無一家敢登載此事,連關於此事的廣告都一律拒絕登載。上海總工會擬於二十七日,在該會會所召集各團體代表大會,討論此事,帝國主義者便命令中國官廳將總工會封閉了!此事不但表示帝國主義者之暴行,而中國官廳仰承外人意旨漠視民命,及中國新聞界之怯懦畏事,均足令外國人笑,令中國人憤!

  第二件事,是荷屬南洋巴達維亞華僑溫慶賢,於去年回國,近由上海會審公廨於六月二十一日,從南京將其提到上海,並且荷蘭總領事還要引渡歸彼審理。查溫慶賢生長中國,父母均是中國人,雖在巴達維亞經商多年,而並未入荷籍,去年回國系用中國護照,回國後也未曾在荷蘭領署註冊,即現在上海荷領因受巴達維亞荷官之托,使會審公廨出票移提,票內亦注明系拘捕中國人民溫慶賢,因被告若非中國人,便不屬公廨管轄。因此,此案當然歸公廨審問,斷無引渡於荷官之理。荷屬華僑受荷官虐待,真是苦不盡言,現在更進一步,來到中國領土之內拘捕中國人了!橫暴的荷領事,竟要在中國境內拘捕中國人!糊塗的公廨中國會審官,竟不向荷領抗議引渡審理中國人民!

  第三件事,是熊希齡之被捕。湖南華昌礦務公司董事熊希齡,曾經辭去一切董事名義,並登報聲明過;公司閉歇後,尚欠美國工程師懷德薪金若干,現在熊氏來到上海,公廨中美國會審官派克思,竟據懷德之請求發出拘票,於六月二十八日下午四時,將熊氏在赴拒毒會歡迎會途中拘至公廨,要求熊氏交出保證金三十萬兩。熊氏被迫登車時,當由丁文江告西探:今日拒毒會開會歡迎,有事可待會後商量;該西探堅稱立須逮捕,丁文江等遂陪熊氏同往公廨,直至晚九時,始由江海關監督以一萬兩保證金保出。公廨受理此案及出票拘捕手續,不用說理由都不充足,分明是美國會審官濫用職權,有意為他們的工程師來侮辱中國紳士一下。紳士尚如此被侮辱,中國平民又當如何?丁文江是華界最高行政長官,對此案不立刻依據職權向美國領事提出嚴重抗議,竟取「友誼的磋商」之故智,忘了自己的身份,陪熊氏同到公廨,形同被捕,以取侮辱。被此侮辱的不是丁文江個人,而是淞滬商埠總辦呵!

  第四件事,是滬商協會於本月一日,在嶺南樓菜館開籌備會議,正將開會時,西捕蜂擁而入,一面喊問你們在此做什麼?有多少廣東人?一面大揮拳棍打人,將會打散了。各報記載此事,只說「派捕禁止」,而不敢說被捕打散。租界禁止華人集會已經是橫暴了,正經商人集會竟被西捕打散,這乃是第一次!並聞捕房此次加于滬商協會之暴行,乃由於新改選的總商會中人所嗾使,因為他們疑心協會是粵商霍守華主動,所以西捕問有多少廣東人。

  在此小小四件事中,帝國主義者對中國人是如何橫暴侮辱,中國代表買辦階級的總商會是如何賣國自殘同類,官僚是如何昏瞶誤國,新聞界是如何畏怯不能代表輿論,都一一充分地表現出來了!

  署名:獨秀
  《嚮導》週報第一六二期
   1926年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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