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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馮菊坡先生的信


  (一九二一年一月十一日)

  《群報》記者:

  在今天的《群報》上看見馮菊坡先生給《群報》記者的信及記者的答覆,知道馮先生肯對於鄙人《歡迎新軍人》那篇文章,加以有理性的討論。鄙人心中十分感謝馮先生,並且鄙人對於廣州報界因此由悲觀變為樂觀。因為不幸我所見過廣州報,不是無關重要的記載,便是發訐反對方面的陰私,或是用無條理的詭辯、謾駡來出風頭,像馮先生這樣有理性的討論,我第一次見著,所以我格外歡迎。

  馮先生也承認現在及近的將來我們沒有理由主張廢兵,馮先生所懷疑的,是鄙人所說「或至很遠的將來,我們都沒有理由主張絕對的廢兵論」這句話。

  現在我引用羅素先生一段話來答覆馮先生,以備馮先生參考:

  (前略)除去這些事件以外,還有一種真正的危險,就是用一種有組織的計劃去掃滅無政府主義,恢復舊式的專制。假使拿破崙生於克魯泡特金所主張實現的社會中,他的天才沒有發展之餘地,他能夠甘心雌伏嗎?如果一般野心家互相結合組成一種私有的軍隊,自鑄軍器,到後來出面壓制深信自由而毫無防禦的國民,我不知道有什麼方法能夠制止他們的行動。(見《到自由之路》第五章。)

  羅素先生的意思是以為就是很遠的將來,人類的競爭心、爭權心和妒忌心三樣根性是不容易完全消滅的,所以對內對外,小事仍需要法律,大事仍需要兵力,才能制止一切不正當的事。雖然將來的法律及軍隊漸漸和現在不同,而絕對的廢止期,幾乎是現在的人類一種空想。

  以上面的說話,可以說明我不主張絕對的廢兵論,並不專因為「抵禦外侮」,也不單是「一時的手段」,然卻不是目的。

  馮先生的意思,大概希望以法律的勢力代替兵的勢力,馮先生要曉得在無政府黨看起來,法律也不是好東西,他們也主張要絕對的廢止他。我以為法律力量是強過輿論,兵隊的力量強過法律,確是人類的不幸,但此種不幸是很強有力的事實,我們只有努力把他漸漸改正,空言否認他,是沒有用的呵!

  不但兵的問題,我以為一切問題都不應該尊重在很遠將來的空想,把現在及近的將來之實際改造忽視了,不知馮先生以為如何?

  陳獨秀 一月十日《廣東群報》

   1921年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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