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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七


  這種敗中取勝,絕處求生,也錯非少林僧有這般本領,換在他人,也施展不出這種招術來。可是上官雲彤這對子母離魂圈,是成名的兵器,招術是撤換真快。慈慧禪師這種方便鏟的絕技,不同凡俗,鏟頭已經快如閃電的砸到,上官雲彤已然把雙圈往裡一合,猛然往上一抖,這回的力量也用得真足、真猛!唯獨他接這一招,連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全驚得目瞪神呆。

  因為少林僧這一變式,他運用這方便薩,全憑內力氣功,所以變招快,情形是沒容活報應上官雲彤的子母離魂圈換招變式,他的雙圈想往起翻,必須撩過頭頂才可以把方便鏟搪出去。只是他雙圈往當中合攏時,少林僧的方便鏟已然離著頭頂還有少許,試想任憑你怎樣快,雙圈也翻不上去。可是在這種情形下,上官雲彤竟自身軀先往前一俯,猛然的左腳點地,右腳往外一探,「金鯉翻波」式,全身往上一擰,這時子母離魂圈隨著這種擰身姿勢翻上來,正好迎上他的方便鏟,「噹啷」一聲,雙圈震在鏟杆上。這次力量用的十足,兩下裡全不肯示弱,少林僧方便鏟被震起來往上飛去。只是在這種情勢下,少林僧慈慧禪師已然是輸在這對子母離魂圈上。可是他悔恨之下,趁著方便鏟往起飛去,身軀藉式往外一翻,他仍然要在這已然戰敗之下,要還敬一招。趕到用左手一接鏟杆,這種地方也就是少林僧筋骨肢體沒有下過功夫的地方,這鏟杆已然完全被震熱,左手一接,掌心燙得幾乎撒手。可是他忍著這種疼痛,左手一帶鏟杆,把鏟頭從自己左側往身後甩起,鏟勢帶得尤其勁猛十分,腳下也隨著一轉,僧衣全被甩起來,右手依然握著鏟尾,擰身轉過來時,右腳猛然一上步,右臂往外一抖,這種力是單臂往外一探,提身把鏟送出去。

  這種式子在一丈內的人全走不開,施展的好厲害!上官雲彤雙圈兜上方便鏟,身軀往左一翻,左腳撤回來,往地上一點,他的身軀是在「金鯉翻波」的式子上,整個的形如仰面朝天。一個大翻身,子母離魂圈也帶著往下垂下來。可是上官雲彤雖然是那麼看不起少林僧,心裡可不敢輕視他,深知他是一個武林能手。雙圈帶著往左往下圈過來,已瞥見少林僧用左手去接鏟杆,已明白他惡念未消,不肯罷手。自己也在同時,氣貫到下盤,左腳尖點地,右腳往後一個盤旋,身軀也隨著往後旋轉,他可不是只一轉身,身軀一甩過去,左腳往左邊出去一步遠,腳尖一點地,身軀依然往左翻去,又是一個轉身。這兩個盤旋,已出去六尺,少林僧的方便鏟也隨著點到,鏟頭直奔上官雲彤的胸膛左肩背,橫鏟過來,任憑被他鏟頭劃著哪一處,全是致命的所在,全得不死必傷。可是上官雲彤這次絕不容他再閃避開,鏟頭已到,口中喝道:「死纏不休,咱們一塊在這埋吧!」左手的子母離魂圈沒用多大力往外一翻,雙圈上下,左手的兜著方便鏟輕輕的一裹,沒往上崩,頭裡這個圈子往裡一合,這得用巧力,完全是手上功夫,右手的子母離魂圈已用了十二成的力量,猛然往方便鏟上一砸!聲音非常大,如同鐵匠用極大的鐵錘震到鋼鐵上的聲音,「轟」的一聲,星子全爆起。

  少林僧任憑怎樣有功夫,但是他終是血肉身軀,鏟頭要不被搭著,力量還有緩和的餘地;這一來,右手的子母離魂圈這一震上,少林僧再不撒手,右手的五指全要被震折,方便鏟「嘩啷啷」震落塵埃,這麼重大的兵器落在地上,激得土沙一飛揚,四處泥濺。少林僧慈慧禪師,面如金紙,試想他哪還有面目在這裡停留,一轉身,口念:「阿彌陀佛,老衲四十年江湖道上未遇敵手,今夜敗在上官雲彤你的手中,老衲要在三年之內和上官老師你重會江湖,再領教你子母離魂圈的厲害,你我後會有期。」說到這句,雙掌一合十,向上官雲彤一作禮,翻身向天南逸叟武維揚說:「老衲此來,本想為武幫主略盡綿薄,不想反為鳳尾幫丟盡顏面,老衲縱然厚顏,也不能再留此地,武幫主要恕過老衲一切,十二連環塢,老衲看來,武幫主也不能留戀,你我江湖道上再會,相見不遠,來日方長,老衲不忘你盛情就是了。」說著話一翻身就往外走。

  武維揚忙高聲說:「勝敗乃兵家常事,老禪師何必這麼認真?請給我武維揚亮陣,我武維揚再會會他子母圈的威力。」少林僧已走出數步去,半偏著身子,向武維揚一擺手道:「武幫主,老衲去志已決,不必強留。」歐陽尚毅也在這時趕緊了幾步,向少林僧說道:「老師父暫留一時,弟子尚要會會子母離魂圈,老師父何妨少留片時,弟子願意和老師父共決去留。」

  少林僧答了聲:「不要牽纏,我要留我這三寸氣,和他好踐三年之約。事機已迫,好自為之,將來再會。」說完這話往外縱身時,活報應上官雲彤得理不讓人的向少林僧招呼道:「和尚要走走個乾淨,何必拖泥帶水?三年之約,我還等得及,要是三十年我怕你活不了呢!化小緣的傢伙,你不拿走等什麼?」少林僧身軀已然往外作勢縱出,聽到上官雲彤這種尖酸刻薄的話,倏然翻身,用右手一指活報應上官雲彤,喝聲:「孽障,你曉得什麼!老衲這杆方便鏟,既敗在你子母離魂圈下,我少林門戶中人,焉能和你等一般無恥?只有把它留在淨業山莊。三年內,老衲和你江湖上再會時,自有叫你另開眼界的兵器和你重決生死,再判存亡!上官雲彤現時任你張狂,老衲不與你一般見識,再和你相見,也就是你出生入死之時。」說完這話,不再等待上官雲彤答話,一轉身,左手一提僧袍,腳下一點地,縱越如飛。他竟依然施展少林寺的行功,身手輕靈,那麼龐大的身軀往花棚上一—落,花棚不過微微一顫,他的身軀又複騰起,十丈多長的花棚,只起落之間,已失去他的蹤跡。

  這裡天南逸叟武維揚趕緊傳下話去,令後面立刻用信鴿傳遞竹符,水路各卡子對少林僧經過不得失禮。這裡歐陽尚毅他本和少林僧慈慧禪師有師徒之義,如今少林僧一場慘敗,無面目留在淨業山莊,自己和他有師徒之情,不過因為礙著門戶的禁戒,不敢過甚的表示出來,可是這種情況下,自己哪能不為師門一爭長短?在少林僧走後,這位天鳳堂主歐陽尚毅,轉身來向活報應上官雲彤道:「上官老師,你這對成名的兵刃,果然是名不虛傳。我歐陽尚毅要在你子母離魂圈下領教三合。」

  上官雲彤看了看歐陽尚毅,冷笑的說道:「歐陽香主我這窮酸作出事來,不順人事,不合天理,不懂得交情,不認識朋友。我是因人而施,我是一路上道賣一路貨,絕不會錯了的。久仰你歐陽香主,在江湖道中是天字第一號的好朋友,我這窮酸絕不輕看了你,身掌鳳尾幫內三堂的首座,你別跟我裝糊塗,自家的事自家明白,現在你這十二連環塢大禍隱伏,你不會不知道?淮陽派、西嶽派,和你鳳尾幫沒有不共戴天之仇,沒有不可開交的事,何必弄個兩敗俱傷,玉石俱焚,同歸於盡?我這窮酸江湖行道不下四十年,你別聽我滿口裡胡言亂語,仁義道德的事我一樣會說,一樣會辦。救人之急,成人之美的事,我辦過許多;損人不利己的事,我這窮酸有生以來不肯那麼做,因為損人利己的事我也不敢做,我怕遭天報。現在你以內三堂香主的身分,我這窮酸雖窮,只憑一對子母離魂圈,倒還有人肯聽我的話,我們何不作些與人有益、與己無傷的事?鳳尾幫、淮陽派,按現在的情形,誰也沒占著什麼上風去,何不就此罷手,我們趕緊退出十二連環塢,你們也好放手辦理你自己的家務事,一舉兩得,我們何妨這麼了結了,不要還等待禍延眉睫,那時已是噬臍無及,悔之已晚。歐陽香主尊意如何,但憑你一言,至於你想和我這對破鐵圈子,拆過那三招兩式的,那是最現成不過,我一定奉陪,絕不會和你歐陽香主多作麻煩。」上官雲彤說出這番話來,淮陽派一般武師們,全是十分奇怪他這個為人,莫明他的真意。

  歐陽尚毅聽了上官雲彤這番話,也覺著動手中,已然聽出上官雲彤絕不是故意和自己多費口舌,眼前這種情形也看出來,十二連環塢恐怕就有重大的變化發生,情勢十分險惡,不過他所說的辦法,任憑他說得怎樣有理,此時和他們已如騎虎之勢,欲罷不能。漫說龍頭幫主不肯認頭,就是自己身為三堂首座,淨業山莊已到了最後關頭,從自己口中露出講和的話風來,那分明是因為受外人的威脅,甘心認敗服輸的表示,自己何以對本幫壇下弟子?何況現在的情形是非莫辨,真相莫明,十二連環塢內從分水關起,已發現不少可疑的事,所以警號連連的報進來,是不是他淮陽派和西嶽老尼故意弄出來的手段,使我鳳尾幫屈服他的威脅下?誰也全知道避死求生,趨吉避凶,但是事情到這種地步,絕不能再打一二條主意,只有任憑天命,福禍榮辱,現在全不能計較了,哪好和他講和?歐陽尚毅遂向活報應上官雲彤說道:「上官老師,你不必這麼當面誇獎我,你把我抬到雲端裡,我不過還是一名幫匪。上官老師,可惜你話說晚了,你要是在初下場子,才動手時,沒比較到三陣決最後輸贏時,你這種好心,我們不能辜負了你,無論吃著多少的委屈也得給你上官老師個面子,認頭了結,兩家的事再作商量。只是現在你已經連鬥兩陣,子母離魂圈也抖盡了威風,戰敗了少林僧慈慧禪師,你的威風完全是抖足了。在這種情況下,上官老師你也想想,我們還能聽憑了結麼?現在請你把這份好心收起,我們較量下來再談。我歐陽尚毅要領教你幾合,請你趕緊賜招,我歐陽尚毅要在你面前領教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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