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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六


  第一百三十九回 殺孽難消離魂圈惡戰方便鏟

  上官雲彤已經轉過身來,冷笑一聲向武維揚道:「武幫主,何必向我死纏不休?我有一點微物算作酬勞。」他說這話時,正是看到陰雲沉合的天空中,從外面飛進來三隻信鴿,武維揚發話時,這三隻信鴿已飛進淨業山莊,不過武維揚是背著身子,毫未覺察,上官雲彤這個主兒,精明到十分,他無論什麼時候,也能夠照應八方,提防十面。他早看見這三隻信鴿飛了進來,所以說出這種話來。他這「算作酬勞」四個字出口,武維揚也聽到頭上有振羽之聲,這是他常聽到的所用的信鴿,他心中正有著急的事,心中一動,才一抬頭,這時因為天空的陰雲過低,雷聲隱隱,電光也在閃著,一陣陣山風吹得樹葉子亂飛,這種信鴿不能飛得太高,上官雲彤就在這時,猛一揚左手,天空中兩隻信鴿飛翼翻騰墜落下來。上官雲彤微微一笑道:「武幫主,我這窮酸夠大方吧!足夠幫主你下酒的了。」這時武維揚憤怒十分,只是不好翻臉。可是這兩隻鴿子身上全帶著東西,每一隻鴿子背上馱著一隻竹管,一只是白色,一只是深綠色,武維揚此時心中頗有些張惶,不過故示鎮定,怕叫人看出神色有異來。

  這時青鸞堂香主天罡手閔智、金雕堂香主八步淩波胡玉笙,已經不等幫主吩咐,縱身過來,把兩隻信鴿拾去,這兩位香主也不回抱月回廊,直奔後面如飛而去。這種情形,在淮陽派眼光看來,已知鳳尾幫定然又有重大事故發生,象內三堂兩位香主這種身份,事情要不是那麼緊急,當著外人絕不能那麼失禮。淨業山莊武場中,執役的幫匪全在一旁伺候,只吩咐一聲就可以把這兩隻死鴿子拿走,何至於這麼慌張失措,落在外人眼內呢?那位少林僧慈慧禪師,他是深知鳳尾幫的一切,不容武維揚答話,他竟轉了過來,向武幫主說道:「老衲已讓了一陣,現在請幫主你暫後退,我來和這狂妄之徒較量三合。」少林僧這一口出不遜之言,激怒活報應上官雲彤。他一對子母離魂圈力鬥三雄。

  武維揚心裡懸著另一件事,正好借此下臺,把金龍鞭往腰間一圍,恨聲說道:「上官雲彤,我武維揚和你的事,不能就此算完,少時我還要向你一分皂白,現在老禪師要和你較量武功,恕我不陪。」武維揚轉身退了下來,向旁邊站著的沈阿英、沈阿雄兩個孩子招呼,這兩個人連忙來到幫主的身旁伺候著,武維揚向他倆耳邊低聲的囑咐了兩聲。這兩個小弟兄總是年紀小,不能擔當事,聽了龍頭幫主的話,答了一聲,可是兩人的臉色全有些變顏色,轉身如飛而去。這種情形分明是事情緊急到十分,在這十二連環塢中的淮陽派、西嶽派群俠雖然知道的不詳細,可是從夜來的情形看出,分明是有生心內叛、禍生肘腋的情形。按現在的形勢看來,俠尼慈雲庵主絕不是過慮了,鷹爪王和一班同門師友,已在十分注意著天南逸叟武維揚的舉動。

  這時上官雲彤已經向少林僧慈慧禪師答話道:「老禪師,你對我這窮酸絕不肯放手了,也好,咱們也該早做了斷。你看淨業山莊這種情形,叫人多不高興,愁雲慘霧,佈滿了山莊,我看到那裡,心裡全不痛快。早晨這頓酒席,吃在肚裡,實不好消化,我本想著,好歹的再擾武幫主一頓,只是我拼命折騰了半日,就是騰不出地方來,這裡再待下去,我就要還席了。老禪師,你早點把我打發了,倒是一份功德。我打算好了,今天我能活下去,我也立時離開淨業山莊;我要是活不過去,這裡任憑他天翻地覆,我就撒手不管了。老禪師,你這條方便鏟,定要和我窮酸兩隻破鐵圈子比劃比劃。老禪師,你就請出招吧,我豁出這條窮命不要了,陪你走下三招兩式的。」可是他說這話時,他手中的旱煙袋,仍然沒肯放下,依然在他手中拿著,少林僧慈慧禪師雖是被他催動著動手,但是他的子母離魂圈不亮出來,自己哪肯就那麼小家氣?上官雲彤就那麼慢吞吞地把他手中的這杆旱煙袋,往煙荷包裡一插,把繩兜挽起,一撩兩截長衫,往腰中掖著,可是嘴裡不閑著,向慈慧禪師道:「身為武林正宗的少林僧,怎麼這麼不懂面子?我請你發招動手,你竟自和我窮酸怔著,難道你和我一樣遭報的時限沒到,還等著時候嗎?」

  少林僧慈慧禪師怒喝道:「上官雲彤,你滿口胡言!老衲是按禮節的,淨業山莊要叫你這狂夫死得瞑目。你不亮出子母離魂圈來,想叫老衲動手,在江湖的習慣裡,我先讓你一步,老衲還不上你這個當,就是讓你無面目再出這淨業山莊,羞見武林同道。想要尋死,老衲也不便成全你,我要成全你,我要見識見識你這江湖成名的利器。」慈慧禪師話還沒落聲,上官雲彤一聲狂笑,這次他的笑聲頗為刺耳,好象是子夜梟鳴,笑聲甫出,竟向地上唾了口道:「和尚!你太把我上官老師看輕了,誰要誰的命,這時還不能保准,比劃下來看,子母離魂圈你未必准成。告訴你,我方才所說不過和人取笑,我上官雲彤這一雙肉掌,你全未必准成,用子母離魂圈來較量,你這杆化小緣的方便鏟恐怕也未必是對手,不信你試試看。動上手,你就明白了。和尚,這是你的造化,你開開眼吧!」

  少林僧慈慧禪師聽上官雲彤口角越發輕薄,並且竟管自己直呼和尚,可惡已極,「嘩啷啷」把方便鏟一擺,怒叱一聲:「狂夫辱我,老衲可要渡脫你了!」身形一縱,已到了上官雲彤的面前,這杆方便鏟摟頭蓋頂砸下來。這種式子兇猛異常,上官雲彤此時右手尚在長衫底襟下藏著,不知他是摸索煙袋還是做什麼,少林僧來勢甚急,方便薩猛然砸到,上官雲彤口中說一聲:「這還象個少林僧。」人隨身走,身軀「唰」然往左往右一個盤旋,他那兩截的長衫隨著他盤旋,全飛揚起來。就在這一轉身間,見上官雲彤往長衫下一探,猛然雙手一張,兩手中「噹啷啷」一聲響,一對子母離魂圈,已分握在雙掌內。這對兵刃每一只是兩個鋼圈子,形如一對婦女帶的鐲子,不過圈口可大,圈身可重。第一個圈子直徑有六寸,是用十八寸長的純鋼做成;第二節略小,直徑五寸,是十五寸的鋼條圈起來,兩隻鋼環連在一起,略小的圈子手中握著它,這鋼圈子有胡桃粗,稍一震動,發出一片聲音。

  上官雲彤在身軀轉過來,子母離魂圈從衣衫內掣出來,左腳一點地,右足一提,這對子母離魂圈往一處一合,「當」的一聲,子母圈碰在一處,這種聲音,比鏟聲並不小,尾音還長。這時他右手的子母離魂圈往上一舉,左手的子母圈往胸前一橫,少林僧慈慧禪師雖說是多經多見,武功上有絕好的根基,可是自己猛然襲過來動手,依然是上了他的當,總算上官雲彤改亮兵刃,自己先動了手,他並不是真用赤手空拳來和自己較量,偏讓自己先輸他一步,這才動手。少林僧羞惱之下,更因自己也是頭一次見到有使用這種奇形兵器的,也覺驚心動魄。兵器厲害不在其次,他這四個鋼圈子,所發出來的聲音十分厲害,即足以擾亂人的心靈,更給他這對兵器加上十分的威力。這時少林僧已決定和他一拼生死,遂把方便鏟的把用左手一帶,右腳一上步,左手的前把橫著往左一推,半轉身向上官雲彤的左脅刪來。

  上官雲彤此時是蓄勢以待,子母圈已然看著門戶,少林僧的方便鏟一到,上官雲彤的右腳往下一落,身軀往前一傾,右腳尖點地,左腳尖一掃,他這對子母離魂圈右手的往上一甩,左手的也同時跟著掄起,雙圈自己一碰,從他自己的頭頂上向左翻來,往少林僧的方便鏟上砸到。這種兵器正是方便鏟的對頭,一照面,子母離魂圈硬接硬架,硬截硬砸,動上手是毫不留情。慈慧禪師可不敢稍有疏忽,見他雙圈一到,鏟頭往地下一沉,卸他雙圈的力量,跟著右腳往後一滑,雙手一帶方便鏟,身軀從右往後一轉,身軀如同風車一般的快,方便鏟也隨著他轉身之式,鏟頭倒甩過來,帶著一股勁風,反向上官雲彤的後胯上砸來。上官雲彤此時,把他的身形圈術施展開,左腳往左一滑地,反向少林僧的背後欺身。可是這個時候,兵器卻到的快,方便鏟已砸到。上官雲彤這對子母離魂圈往兩下一分,「嘩啷啷」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饑鷹震羽」式,右手的子母圈往右展出,往方便鏟頭下撩去,可是左手的子母離魂圈,在同時也往少林僧的右耳後撩去。

  這手「饑鷹振羽」,可和「大鵬展翼」、「白鶴亮翅」不一樣。「大鵬展翼」雙臂往開一展,不是平著,是左掌向上翻去,右掌向右切去;「白鶴亮翅」是雙掌平分,是分掌橫打。上官雲彤子母離魂圈所用「饑鷹振羽」這一式,雙拳往左右一分,能叫你顧此失彼,兵刃能躲開,身軀躲不開,這對子母離魂圈,同時發,同時到。少林僧四十多年的功夫,在這種一發之危,猝然的右臂往下一沉,左腳往左一探,整個的身軀向左斜倒下去,頭上這一子母離魂圈沒掃上,可是方便鏟的鏟頭下已被子母圈撩上鏟頭向上翻去,少林僧此時是「犀牛望月」式,右手中已按著了力量,把方便鏟下半截牢牢握住。容得方便鏟已被震得直立起來,猛然少林僧發出內功真力,吐氣開聲,「嘿」的一聲,他的鏟頭往起一長,仍然是單掌握鏟身,在他口中一出聲時,暗中掌心一用力,方便鏟往裡一擰鏟頭,轉了一個圈兒,這方便鏟猛然往上官雲彤的後腦海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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