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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七


  萬柳堂飄身落在了花棚下,立刻叱喝道:「龍驤,你和薛老師討教功夫,哪能這麼胡鬧,還不回去!」小俠祝龍驤卻笑嘻嘻的向閃電手薛庸一拱手道:「薛老師,弟子承讓了。」說完這話,低頭含笑緊走著回抱月回廊。這裡薛庸從鼻孔吭了一聲,只為萬柳堂對於自己絕無輕視之心,更有救護之誼,祝龍驤雖是可恨,身為禮堂師,倒也不肯說什麼了。八步淩波胡玉笙向萬柳堂道:「萬老師,我對於萬老師這種維護朋友之情,十分感激了。」

  續命神醫萬柳堂道:「胡香主不要客氣,祝龍驤年幼無知,任意胡行,還望胡香主和薛老師要多多擔待。」這裡萬柳堂和他們略事周旋之間,望抱月回廊走下一人,來到場子中向胡香主道:「敝舵願在香主面前討令,這種九芒球的功夫,要在淮陽派老師父們面前領教領教。」胡玉笙一看來人,正是這鳳尾幫督率護壇的舵主九雲龍蕭毅。這位舵主是督練壇十二舵的,因為奉幫主的壇諭,巡查外壇,才轉回了十二連環塢,來到淨業山莊,正趕上群雄較技。已到了緊要關頭,九雲龍蕭毅竟自向幫主討了令走出抱月回廊,來到花棚下,隨即向花棚前一站道:「胡香主,敝座要向淮陽西嶽的門下請教請教,胡香主請回廊歇息,照應賓客吧!」胡玉笙見這位護壇督練蕭舵主要試這種絕技,遂向萬柳堂道:「萬老師,現在敞幫蕭舵主下來,親自要在淮陽西嶽兩派的老師父前請教請教,不知萬老師可以請哪位老師父下來一試?」胡玉笙的意思,也要看看淮陽派這位續命神醫萬柳堂是否有動手之意,自己以便就近應付。胡玉笙多心的還是一點不差,續命神醫萬柳堂還是真想著要親身一試這種功夫,倒要看看他這種絕技九芒球有怎樣絕妙的地方。

  這時九雲龍蕭毅一發話,萬柳堂不能叫本門中人露出怯敵之意來,忙答道:「這位蕭舵主,這種功夫,慢說練它的不多見,就是看見過的也不多吧!敞派中或者就許沒有敢下來的,那麼也不便辜負了蕭老師的美意,只好由我萬柳堂下場子奉陪。」萬柳堂話方出口,從抱月回廊中飛縱出一人,身軀往花棚前一落,卻招呼道:「師父,弟子願陪這位老師父走一趟。」續命神醫萬柳堂見來的正是自己的二弟子賈斌,他倒是精擅輕功提縱術,身形以巧快輕靈見長,更是機警多智,不過這種功夫,自己是知道的,他絕沒練過,僅於對他說過有這麼一門功夫。賈斌對於接打暗器和暗器聽風術,有特殊的造詣,可是今日在這種地方來應付這種功夫,倘若沒有十二分的把握,不僅栽跟頭,更將有絕大的危險。他既已然出頭,哪能再把他打發回去,遂向賈斌說道:「你要在鳳尾幫老師父們面前請教這種功夫,可要小心謹慎。你看祝龍驤得雙俠的真傳,不是薛老師故意相讓,幾乎送命在飛刀換掌之下,你不要輕視這種絕技。」賈斌點頭笑道:「師父不用囑咐,弟子自知謹慎。」這時那閃電手薛庸已經退回回 廊,金雕堂香主胡玉笙見萬柳堂仍然不退回去,自己也不願意跟著退下去,索性也在這裡監視著,以便隨時應付。那九雲龍蕭毅見過來這麼個精悍的少年,聽出是續命神醫萬柳堂的門下,遂向賈斌招呼道:「這位少師父可是要在這巧打九芒球上來賜教麼?」賈斌道:「我賈斌要在香主面前請教請教這種絕技,請香主給領領招吧!」

  九雲龍蕭毅道:「不必客氣,我們彼此試試看,我也沒練過這種器械,賈師父請。」兩人往花棚裡走著,這時陰沉沉的天空又飛過三隻信鴿直投到抱月回廊後面。胡玉笙抬頭看了看天空,如墨的陰雲,眼看著似乎就要有雨。

  青鸞堂香主天罡手閔智正走出抱月回廊,從後面轉出兩名弟兄,正在附耳低聲的問他,在報告著一件事。天罡手閔智忽的眉頭緊皺的抬頭望著這邊,向胡玉笙一點手,胡玉笙也看出實是有重大的事情,只得向續命神醫萬柳堂抱拳道:「在下不陪萬老師了。」萬柳堂道:「胡老師請執公。」胡玉笙慌忙走向天罡手閔智面前,這裡賈斌和鳳尾幫護壇督練九雲龍蕭毅已然把九芒球推動,各自把輕靈的身手展開。這次賈斌對於這種功夫本也知道,既是鳳尾幫早早安排的,這種功夫一定是專有擅長的人來此壓制淮陽派。自己倚仗著在歸雲堡頗得師門心法,造詣上還能夠練這種絕技,只要把全神貫注在這面,諒還不至給師門栽了大跟頭。哪知這四個九芒球一推動,這才知道這種功夫實不是輕易動的。四隻九芒球勁一蕩開了,帶得挾著勁風,花棚雖不是多堅固的建築,在先前巧試輕功的師父們,以及飛刀換掌時,那四柄沉重的刀悠動的那麼快,花棚沒有多大的響聲。這次九芒球一推動開,立刻這整座的花棚全被震動,「吱吱吱」一片暴響,四隻帶著鋒芒犀利的九刃鐵球,來回的運轉如飛,被這花棚的暴響助長了十分的威力,足令人目眩心驚。賈斌置身其間,和這九雲龍蕭毅閃避縱躍的穿行在這九芒球的中間,危險萬分,漫說被這九芒球撞上不能活,就是被它掃上一點,就許當時廢命。

  賈斌提著十二分精神來施展開小巧的功夫,閃避靈活,進退迅捷。這九雲龍蕭毅更是對這輕功夫有十分的鍛煉,起落進退,這種身手果有不同的巧妙。兩下裡不時的還要換掌拆招,萬柳堂見到九雲龍這種身手,就明白這巧運九芒球定是為此人所設。賈斌要是知難而退,還許落個整臉,若是貪功冒險,非要傷在九芒球下不可。萬柳堂只這一想念之間,慘劇已然發生。東西的兩個球正往當中一交錯,分往回下悠了去,賈斌和九雲龍蕭毅兩人正在擠到當中,一遞掌換招,兩下招術發實誰也沒撤出來,南北的兩隻九芒球已經到了。兩下裡全是斜身閃避,一個面向南,一個面向北,全是背對背的互相退走。哪知道九雲龍蕭毅陡生惡念,他竟往起一聳身,用金鯉穿波的絕技,身軀突起五尺,全身如魚遊波面式,追著往南蕩去的九芒球,抄著球上的巨繩,右手一捋往後一送,力用足了,人是往南落下去。九芒球被他這一捋往前一扣,悠的帶著風反震回來,賈斌毫沒提防,趕到覺出背後的風聲不對,已自晚了,從右肋到右肩後,被這九芒球的鋒利刃子撞上,一聲慘叫,人被打出花棚外,一片血躥出來。萬柳堂一跺腳,一個飛燕投林式,穿著花棚裡的四條悠晃的巨繩,落到花棚北面佈滿藤蘿的竹架底下,見賈斌已成了血人,氣息毫無。那九雲龍蕭毅假作不知怎樣受的傷,趕了過來故作驚訝地問:「賈師父怎竟受傷?這可真怪!」

  萬柳堂一聲冷笑,更不答話,俯身察看,傷勢過重。探手摸了摸胸前尚還跳動,萬柳堂搖了搖頭,知道賈斌不易保了,這正是:「續命有方身已廢,一生事業付東流。」賈斌生死難保之下,三較九芒球,慘劇再生,激怒群雄竟作最後殊死之鬥。

  萬柳堂此時痛心已極,賈斌是心愛的徒弟,只有先救治一下,活得了活不了,自己要為他報仇,可是口中絕不說什麼。這時抱月回廊上淮陽派已下來三位,那胡玉笙已被閔智喚走,奔了淨業山莊的後面,另有他的事幹。武幫主已派刑堂師下來察看照料。淮陽派中所過來的是乾山歸雲堡萬柳堂的大弟子祝明瞻和西嶽女弟子修明,後面是鐵蒺藜賈玉堂,是緊追著前面這兩派門下的弟子,口中還在招呼著:「掌門人可有話,不許隨意上場會鬥。」這花棚中的四隻九芒球已然定住,刑堂師父帶著刑堂下能治傷的都過來察看,說是奉幫主令,來為這位賈師父治傷,如若傷重立時搭赴刑堂,那裡有人負責治療,請萬堡主儘管放心。萬柳堂此時是弄了兩手鮮血,把自己囊中一磁瓶子藥完全給用上,傷口還有些血。這時祝明瞻已趕到,萬柳堂聽到刑堂們的話,蹲在地上,手撫著賈斌的傷口扭頭說道:「請師父們替我謝謝武幫主的關心。我們既入十二連環塢,所來的人死生已置之度外,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不過治傷我們還治得了,請趕緊預備軟床,還是叫他回我們飛鷲船隊。旁的事沒有,這受傷以及當場廢命,在我們練武的眼中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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