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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這一來侯天惠越發不易脫身,只是勢逼此處,那能再顧生死?一抖金絲鎖口鞭,織女投梭,金絲鎖口鞭抖得筆直,向萬柳堂分心就點。萬柳堂是沉機應變,以逸待勞,容得侯天惠的金絲鎖口鞭堪堪的鞭頭點上,左手劍訣往外一展,地煞潛龍劍已從右首往下一沉,倒轉陰陽,往侯天惠的鎖口鞭鞭身上撩來。侯天惠這條鎖口鞭並非弱者,在綠林道中,也曾名震一時,一見萬柳堂是安心想毀自己兵刃,右腳順瓦壟往後一滑,身軀半斜,腕子上一坐勁,竟把鎖口鞭撤回,趁勢一個怪蟒翻身,金絲鎖口鞭秋風掃落葉,往續命神醫萬柳堂的下盤一個盤打。續命神醫萬柳堂身形往左一傾,左手劍訣往左往上一指,右手地煞潛龍劍往外一展,白鶴亮翅。追風鐵翅雕侯天惠再想把金絲鎖口鞭完全撤回去,哪還來得及,「嗆」的一聲,金絲鎖口鞭竟被削去半尺。侯天惠驚得喪膽忘魂,忙一奪步,眼也沒有瞧了腳,先從瓦脊上一滑,陷入瓦壟中,雖是依然脫了身,只是慢了半步。續命神醫萬柳堂哪肯相容,要叫侯天惠再栽個大的跟頭,只把身形往右一探,變招為金雞抖翎,往侯天惠的右肩頭削來。這一招侯天惠再想脫身,勢比登天。

  就在這危機一發的當兒,突然左右屋角同時有人暴喊一聲:「打!」兩邊暗器破空之聲,同時襲到。這時續命神醫萬柳堂的招術已用上,萬不料竟在這時有人左右夾攻的:左邊是一隻鋼鏢,右邊是一隻瓦面透風鏢;左邊的是奔右腕,右邊的是奔左肋,兩邊暗器同時到的。萬柳堂右手用沉雷踐地,索性往下一沉,左手劍訣卻用玄鳥劃沙,把奔左肋這只鏢給打掉。可是來救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的這兩種暗器,卻依然照顧了侯天惠。續命神醫萬鉚堂一怒之間,竟自劍下用了絕招,劍光順著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的後胯刺下去。侯天惠痛極,「吭」的一聲,往前一栽,一個懶驢打滾,往房坡滾下去。就在賊黨的兩隻鏢打空,萬柳堂劍傷侯天惠的同時,追雲手藍璧喝道:「猴兒崽子,以多為勝,藍老子絕不叫你們白來!」在追雲手藍璧叱駡聲中,兩邊暗影中同時縱起兩條黑影。左邊這人較遠,藍大俠抖手就是一燕尾鏢,這一鏢正釘來人的左胯上,「噗通」的摔在房坡上,「嘎吧吧」,把屋瓦砸碎了一片。追雲手藍璧的身形卻向右首撲去,這時右首的匪徒,也是身形才落下來,腳步站穩。藍大俠已然游龍探爪式,向來人擊去,掌勢迅疾,來匪再想還招,哪還來得及?這一掌藍大俠只用了五成力,竟把匪徒擊出五六步,身形已栽到簷口。

  原來營救侯天惠的,正是秦中三鳥的鑽天鷂子柳成,和玉面神梟葉天來。但被鏢傷的是葉匪,被藍大俠掌傷的是鑽天鷂子柳成。秦中三鳥全是綠林道中成名的人物,身手全夠矯健的,雖則負傷之下,仍然作最後的掙扎。鑽天鷂子柳成身形滾簷,一個鯉魚打挺,竟自縱起來,想往房下飄身逃走,不料驀然從房下湧起一條黑影,來勢太疾,兩下幾乎撞在一處,當時鑽天鷂子柳成知道絕難逃出手去,竟以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心意,和來人弄個誰也別活著,雙足一挺勁,把全身的力量全用上,用雙撞掌猛往外一撲。這一手是真毒真辣,來人不能腳沾實了房坡,莫說還招,就想逃開鑽天鷂子柳成的雙撞掌,全不容易。焉想到湧起這條黑影,正是矮金剛藍和。在續命神醫萬柳堂邀截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的工夫,忽的瞥見東房角有兩條黑影,只一閃已無影無蹤。二俠矮金剛藍和驀的一驚,暗詫來人好快的身手,遂也用小巧的功夫,掩到東南角處。恐怕來的賊黨已經落到院中,竟不徑直飄身往院中落,施展壁虎遊牆的輕功,順著南牆下來。牆這邊又是陰影,以藍二俠的身手,一點聲息不露,已到了牆下。只見院中靜悄悄,沒有一點異狀。各屋中真個全遵著掌門人的囑咐,全知道已進來匪黨,可是沒有師傅們的命令,就沒有一個敢出來多事的。

  這位矮全剛藍和已經察看出匪徒准是窩藏在簷下,果然刹那間,兩匪徒已從簷下翻上簷頭,仍然隱蔽著身形,各自潛伏暗處。藍二俠已看出內中一個是玉面神梟葉天來,更猜定另一個定是鑽天鷂子柳成。好在屋面動手的是續命神醫萬柳堂,諒無所懼,仍然暗中監視,倒要看這秦中三鳥怎樣施為。趕到葉柳兩匪暗器一撥,立刻往起一聳身,同時上面也是迅疾如電光石火。葉天來、柳成全同時遭到藍大俠的邀擊,滾下房坡,鑽天鷂子柳成要和藍二俠弄個同歸於盡。哪知矮金剛藍和是已經成名江湖的俠義道,哪會吃他這種虧?竟自在腳尖一點簷口,已看出匪徒是安心拼命,藍二俠丹田氣一提,一點簷頭,雙臂往上一抖,一鶴沖天,身形拔起。鑽天鷂子柳成已然是全身撲過來的,雙掌撲空,再想收勢,那還由得了自己,竟自「咻」的摔了下去。這一手可算害苦了柳成,從簷頭上硬要摔在地上,就是不當時斃命,也落個骨斷筋折。哪知當時,竟沒有那麼容易摔死。矮金剛藍和的身形拔起,一個雲裡翻身,藍二俠竟比柳成先往地上落了一步。鑽天鷂子柳成頭下腳上倒栽下來,矮金剛藍和喝聲:「小子,你這裡死可不成!」說話間,柳成的頭離地只有四尺,藍二俠猛然雙掌往外一翻,照準了柳成的雙肩一推,自己可也借力往後一縱,倒躥出五六尺去。柳成被藍二俠這一推,身形仰著向牆根倒去,「噗通」的仰面摔在地上,這一下雖沒摔死,可也摔暈過去。矮金剛藍和立刻冷笑一聲道:「賊小子,你在這裡緩緩倒成,我們這裡不招孤魂怨鬼!」說完哈哈一笑,腳尖點地,已經騰身躥上屋面。

  也是秦中三鳥該著遭殃,這時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玉面神梟葉天來全負傷拼命想脫身。侯天惠已被續命神醫萬柳堂緊躡後蹤,想用聲東擊西的招兒脫身,身形滾到簷口,一個擦身斜縱,反順著前坡往東躥了過去。哪知竟被萬柳堂的地煞潛龍劍逼住,無法脫身。侯天惠已知難再脫身,身已負傷,就是能夠不死在淮陽派手中,也要落到鳳尾幫手中。更見玉面神梟葉天來,也被追雲手藍璧所傷,全算栽到底,還有何臉面再活著?怒喝聲:「姓萬的,不要過分逼迫,我侯天惠與你無怨無仇,今夜的事,是擠到這裡,不能不來。我們生有處,死有地,我們秦中三鳥算是認了命了!」說到這裡,複下房下喝聲:「弟兄們,別等著落到武維揚手中受辱,自己來個爽快吧!」說到這裡,把拖在手中削去一段的金絲鎖口鞭,猛的往起掄起來,一閉眼,就往自己來個上砸。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此次具必死之心,所以力量也用足了,想把自己一下就了帳。哪知金絲鎖口鞭才帶過了頭頂,突然被人把鞭梢抓住,聽得有帶輕笑的口吻道:「朋友,英雄一世,何致出此下策?我們不但這種罪名。」侯天惠一睜眼,見握自己鞭梢的,既不是續命神醫萬柳堂,也不是燕趙雙俠,乃是一個灰白鬍鬚的老者,認出正是适才有人暗中指給自己,坐在客廳明間的魯南老鏢師侯泰。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恨聲說道:「姓侯的,咱們無怨無仇,何況還是同姓?我侯天惠也是江湖上英雄,事敗自戕,不願落在武維揚之手。你居然不肯叫我稍為保全秦中三鳥的威名,我作鬼也不能與你甘休!現在我已二次栽在你們淮陽派手中,殺剮隨便,你們給我們哥三個一個痛快,我們至死也感恩不盡。」

  老鏢師侯泰呵呵一笑,把侯天惠的金絲鎖口鞭一松說:「當家子,咱們不過說這些個,我是遵照掌門人的意思,來阻止你們情急自殺。我們這賓館中只能准你們暗中算計加害,我們不願在賓館中動手殺人。當家子,你怎麼來的,怎麼走,才算英雄。此時出此下策,不啻移禍於人,我們焉能接當家子你這份厚意。侯天惠,你不要錯會了意,我們絕不再存絲毫侮辱之心,朋友你請吧!」魯南老鏢師侯泰這幾句話甫形落聲,侯天惠沒答出活來,同時從北面飛縱過來兩條黑影,快似飄風,正是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西嶽派掌門人俠尼慈雲庵主。這就應了俗語說的「一支筆難說兩家話」了。

  鷹爪王一心追緝到鳳尾幫的要命郎中鮑子威,二次從東北角翻到北房後坡,突見從後廈子有一條黑影湧起,迅捷異常,往後面大牆落去。這時鷹爪王已然十分憤怒,自己想著那要命郎中鮑子威不能不來,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和他朝朝相,當時低喝一聲:「朋友,你慢走,王某還沒謝你的暗器。」鷹爪王跟蹤趕過來,那條黑影似乎微一停頓,可是業已跨上了牆頭,始終背著臉並沒回頭。鷹爪王的身形已縱到廳後的房上,見從賓館的正門一帶,流星趕月似的飛縱過兩條黑影,前面的也撲奔了大牆;後面的灰影,仗著一柄寒光爍爍的利劍,已看出正是俠尼慈雲庵主。前面那條黑影也躍上了大牆,正在一擰身一揚手,看情形似乎要發暗器。相離鷹爪王所追的那人,只有五六尺,那人依然背著臉,聽他說了聲:「佟老弟,退!由我老頭子斷後。」那人竟自從大牆上飄然而去,可是同時外面「吧吧」的連弩齊發之聲。俠尼也到了近前,鷹爪王向俠尼低聲招呼道:「庵主,前面這頗似鮑子威那匹夫,別叫他走脫了。」俠尼慈雲庵主答了聲:「未必是他!」鷹爪王在俠尼答話聲中,已飛撲過去,往牆頭上一落,相離那人有五尺左右,鷹爪王這次是絕不肯再容情,往下一矮身,雙掌左胸前一錯,潛運內力,要用鷹爪力的功夫,來個猝然發動,給他個迅雷不及掩耳。鷹爪王喝了聲:「鮑香主,我王道隆要當場領教。」身形既快,掌力又猛,猱身而進,往前一騰身,用左腳尖一點牆頭,右腳在後微舉著,同時右掌往外一遞,仙人指路,向來人的右臂三裡穴便點。這一手是虛實並用,因為此人始終沒給鷹爪王正臉看,鷹爪王這一出手,向他三裡穴便點,是問路,只要他敢存輕敵之意,鷹爪王把掌力往外一撤,由「點」變「打」,一沾即吐,雖打的不是要害,也可以把他打下牆頭。哪知此人驀的肩頭一縮,原是東西的大牆,此人面北背南,此時一提肩身形一縮,半轉身斜著身軀,鷹爪王的指尖離著只有寸許。鷹爪王的身手並非弱者,這種勁敵當前,哪還敢稍形大意,招術絕不敢用上了,立刻右掌往回一撤,左掌是「金龍探爪」。在此人一轉身間,鷹爪王已看出此人,果然不是要命郎中鮑子威,正是福壽堂中所見的那女屠戶陸七娘的生父,三陰絕戶掌羅義。

  這時羅香主雙掌猛然斜著往外一翻,說了聲:「王老師掌下留情,到賓館來倒非羅某的本意。」三陰絕戶掌羅義,掌在先話在後,雙推手右掌在上,左掌在下,雙掌往外一撤,立刻兩下裡各自撤招。鷹爪王一見羅義並不拆招,竟用這種掌力往外迎招,在各派拳術,沒有這麼使用的。驀然心中一動,勾僂的五指往外一伸,掌心往外登去,暗中把中元之氣,已經運用上。鷹爪王幸虧沒存輕視之心,也還虧了夜探福壽堂時,曾見過這位羅香主私下用功,運用內家擠按力練陰掌的功夫。更在賓館牆頭,聽那陳勇述說他們闖出十二連環塢,盤山磴道連傷七人的情形。已知這鮑羅兩人不能輕視,故而此時竟以全力對付,兩下裡算是棋逢對於。羅義的掌力打出來,鷹爪王縱然不受重傷,也須栽下牆去。只因羅義的雙推手較慢了須臾,鷹爪王掌力往外一撤,羅義的掌力算是懈了一半,就這樣鷹爪王身形被他掌風震的右腳向後著力太重,牆頭的灰土被劃掉一片。鷹爪王和三陰絕戶掌羅義兩下換掌過招,不過刹那之間,這種內家絕技,用不著三招兩式,一掌判生死。兩下裡全是抱元守一,變招再擊的當兒,西嶽俠尼已然一個燕子穿林式,飛縱上牆頭,卻把掌中的鎮海伏波劍插入劍鞘。口稱:「羅香主,老尼深知你三陰絕戶掌,是鳳尾幫中獨自稱雄的絕技,貧尼不才,定要領教你三招兩式,只是我們在動手之前,向羅香主請教一言……」

  俠尼的話沒說完,三陰絕戶掌羅義突然往後一撤步,攔著慈雲庵主的話風道:「庵主,今夜的事,我羅義可謂非我初衷,迫非得已,只有武功下分是非。鮑香主終有來與兩位掌門人一決生死之時,羅某也沒有想再與十二連環塢並立江湖。不過現在羅某尚有他圖,不能久留,我們只好再會了。」羅義話一出口,身形往起一長,雙臂一分,金雕展翅。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全覺得他掌風頗勁,全是微一矮身,要向前撲擊,三陰絕戶掌羅義雙掌一合,說了「再會」兩個字,身形淩空而起,立刻沒入黑影中。同時賓館以北,蘆笛連鳴,跟著東牆外一帶,匣弩的攢射聲愈疾。鷹爪王和西嶽俠尼哪肯就這麼甘心,倒要追躡他們一番。才向外面一察看情勢,突從對面的一排松蔭,射出四道孔明燈昏黃的燈光,跟著有人喝聲:「若是賓館中朋友,可速請回,往外闖我們可要對不住!」燈光急斂,跟著「嘎吧吧」排匣弩,掠空射去。鷹爪王和西嶽俠尼,知道外面守護的是出於善意,俠尼這時也向鷹爪王道:「我們先肅清賓館,看看各處尚有奸人否?有沒有要緊?」鷹爪王答了聲「好」,這才從北邊牆繞過來。遠遠的望見南房上有人,兩位掌門人趕到,正是秦中三鳥的首領,追風鐵翅雕侯天惠要以金絲鎖口鞭自裁之時。

  兩位掌門人一到,由鷹爪王發言道:「侯天惠,論你等的行為,今夜本不能再叫你們出賓館,只是我王道隆身居客位,不願作過甚之舉,你們以非禮而來,我們仍以江湖道義送你們出去。朋友,你們一切的陰謀,我們已如掌上觀紋,別的事我們不屑過問,別的話也請朋友你不必多說。朋友,我要送你出賓館的正門。」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方要發話,追雲手藍璧從下面翻上來,立刻向侯天惠說道:「姓侯的,咱們這算三回,再遇上莫說藍老大可要對你不住了。」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把金絲鎖口鞭往屋面上一擲道:「姓藍的,少說便宜話,勝者為王,侯某敗者賊,你若再淩辱我,侯某可要出口不遜了。」隨又向鷹爪王道:「王道隆,你既知道我們的事,我侯天惠身已負傷,焉能再出十二連環塢,請你給姓侯的一個痛快吧!」鷹爪王道:「不必多言,徒自取辱,我王道隆是言行如一,朋友,你就請吧!」侯天惠知道受辱不能免,此時深恨三陰絕戶掌羅義、萬山主佟雲等不顧義氣,把自己弟兄三人,算扔在這裡。現在也說不上不算了,把牙一咬,說了聲:「我侯天惠是命裡該當,咱們是後會有期!」說到這裡,飄身一縱,躍下房坡,雖是負傷之下,身手仍是不凡,落地無聲。這時下麵已然把那玉面神梟葉天來看住,鑽天鷂子柳成也已緩醒過來。侯天惠看到這種情形,心中十分難過,想秦中三鳥在綠林道中。也算是稱雄多年。自己掌上一件金絲鎖口鞭,也曾作過多少驚天動地的英雄,今夜竟自落在人家手內,只可把頭一低。那鑽天鷂子柳成,性情既暴躁又剛強,今夜全栽在了賓館中,身受重傷;又已深入十二連環塢,哪還想再偷生人世?抬頭向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看了看,恨聲說道:「首領,我們還想出十二連環塢麼?」侯天惠面色如白紙,冷然說道:「我們弟兄是求生不得,求死亦難,現在只有任人擺佈吧!」鑽天鷂子柳成咬牙站起,自己的三尖刀,已被燕趙雙俠洗了去,旁邊的又監視太嚴,真是想落個痛快全不易了。這時燕趙雙俠和續命神醫萬柳堂、魯南老鏢師侯泰以及兩位元掌門人,監視著秦中三鳥往前走。鑽天鷂子柳成貼近了侯天惠,低聲說道:「我們大約不容易脫出武維揚之手,我們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暗青子喂好了,臨死前多少總給他個厲害!」侯天惠低聲答了句:「念短吧。」(唇典是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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