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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五


  鷹爪王在暗中聽著,不禁暗罵這天罡手閔智,竟也與這萬惡刁淫的女屠戶有什麼淵源,居然敢在龍頭幫主面前維護。龍頭幫主抬頭看了看天罡手閔智,口中邊帶著微笑:「陸七娘蒙受本幫祖師慈恩,掌西路十二舵糧餉重責,不思勉力報效,竟敢任意胡為,不僅故犯本幫最重的幫規,更犯江湖大忌。我們若是再容留這種害群之馬,不僅破壞了幫規,也難見江湖同道。現在更是威望已著的淮陽西嶽兩派,和本幫較存亡之時,我們若不早日處治這蕩婦淫娃,倘若這陸七娘再把她這種淫行,暴露到踐約赴會的淮陽、西嶽兩派眼底,我武維揚還有何面目與這班俠義道相會?閔賢弟,你已經縱橫江湖這些年,不要因為私人恩怨遺恨將來,凡事往大處著眼才是。」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對於天罡手閔智,因私情友誼一時不明,竟要維護女屠戶救她一命,這位武幫主倒是真個當機立斷,單刀直入的,竟把天罡手閔智的心意點破。這一來閔香主不由得臉紅一紅,愧然說道:「小弟實因為陸七娘的丈夫陸琦,是曾經為本幫效過力,更是因公致死,小弟一時想曲予周全,才向幫主面前代她緩頰。如今蒙幫主以大義賜訓,小弟實在知罪了。」天罡手閔智說著這話時退出座位,兩手往前面一搭,俯首躬身,以幫禮向龍頭幫主謝罪。天南逸叟武維揚見閔香主立時認錯,看情形這倒不肯再說什麼,只說了聲:「賢弟能夠明白我的意思,權衡輕重就是了,何罪之有?」鷹爪王暗中十分折服,以閔智身為內三堂香主,在鳳尾幫也掌著生殺大權,一旦說了這麼兩句錯話,立刻就得認罪。足見武維揚身為鳳尾幫主,威望素著,幫規之嚴,任何人不容漠視。所以統率著全幫一百餘舵,沒有一人敢輕視他的一舉一動。

  這時天罡手閔智把一本冊籍打開,找出一頁來,提起案上的朱筆,把女屠戶陸七娘除名。寫完了,恭恭敬敬推到了龍頭幫主面前。天南逸叟武維揚略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隨即站起,向歐陽尚毅和閔智說道:「賢弟們看明白了,把從這裡到黑魚套的秘密記清楚了,到了緊要關頭,好不致誤事。」天鳳堂香主歐陽尚毅含笑道:「但盼事情不要到了這種地步,才是我們鳳尾幫之幸。」龍頭幫主也頷首說道:「我也眼盼望能夠把這點基業保住了。十餘年的心血,真個毀於一旦,我武維揚豈肯甘心。」說到這裡,已把那全幫海底秘密道路詳圖,仍用黃包裹包起來。武維揚很鄭重的仍把它背在背上,那天花板上的洞穴依然還開著,武維揚收藏這點東西,始終不肯假手他人,連近如內三堂香主,全不肯叫他們代替作去,足現這種冊籍秘圖的重要了。這時天南逸叟武維揚仍然離座,退了一步,身軀往下微塌,雙掌一分,合成柳葉掌式,肩頭微微一晃,這次用鷂子鑽天的身法,竟自淩空而起,直如一縷輕煙,竟連天花板的洞穴邊緣全沒沾,身形竟隱入了洞穴內。這種歸還海底,可除非武幫主他自己深知裡面形式與著腳之處,別人可不敢這麼施展。刹那間龍頭幫主身形又現,全身墜下來,仍用雙掌捋住洞穴的木框邊,依照和初次開這秘密藏匿海底的洞穴一樣,身形仍然拔起,足尖點著天花板的木棱,身體全貼到天花板,真是輕如壁虎遊蜂。這時用右手正在旋轉開閉這洞穴的機簧,才待倒換左手的一刹那,下麵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也正在凝神靜待著。忽的北面的第三個門外有人說話,因為語聲低,聽不出說什麼,突然有一個沉著的聲調,喝聲:「後退!不要你管!」

  第三道門首黑影一晃,立刻飛縱進來一人。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全是一驚,歐陽香主腳尖一點地,飛縱過去,厲聲叱喝:「什麼人不遵幫主法令,擅闖主壇,還不退去。」就在歐陽香主迎上前去的工夫,上面這位稱雄鳳尾幫,獨掌十二連環塢的龍頭幫主,在收藏本幫秘密文件的時候,竟要被人擅闖進來,把秘密洩露,哪能不又怒又急!可是這種江湖奇人,應變禦侮卻另有一種神速的手段。把丹田的氣往下一沉,很迅速的把左邊洞穴主幹推動,旋轉的一復原,「嘎吧嘎吧」天花板裡面連響了兩聲,那兩扇方格天花板,「沙」的一聲,嚴絲合縫,自己合攏。依然是漆光平整,沒有一點痕跡。這位天南逸叟武維揚,猛的上身往下仰著臉一沉,可是兩腳依然是捋住了天花板方形木框,全身「咻」的倒翻下來,竟用「金鯉倒穿波」的功夫,「嗖」的借著倒栽下來之力,往北面躥出去。竟在身形淩空的工夫,兩袖子的風力,竟把那臨近的幾盞琉璃油燈掮滅,立刻身形輕飄飄的往地上一落。往起一長身,和歐陽尚毅停身不差先後。歐陽尚毅這時已經蓄勢待發,只要來人再往前進一步,歐陽香主就要把他迎頭擊出去;天罡手閔智也跟著趕到了。這三雄合力禦敵,這種情勢緊急之下,哪知外面闖進來的竟自發話道:「歐陽老師,小弟來得太冒昧,請歐陽老師多多擔待。」這時龍頭幫主從鼻孔了中哼一聲,歐陽尚毅往旁一閃身,說道:「幫主在此,賢弟你還不趕緊的向前回話。」原來貿然闖入天鳳堂的正是那奉命赴淨業山莊,佈置會鬥淮陽西嶽派的八步淩波胡玉笙。

  這位龍頭幫主看到是手下親信弟兄,不禁後退了一步,漫然說道:「玉笙賢弟,你怎竟這麼行止慌張起來,幸而我們還慎重了一下,若是一齊把暗青子出手,賢弟雖不致當時受傷,可是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麼?」金雕堂香主八步淩波胡玉笙,此時看到幫主全疾遽的撲過來,險些拿自己當外敵對付。更想到連幫主身邊的兩個親信小童全摒退,一定是正議秘事不願洩露,自己此時頗顯行止冒昧,忙向前躬身說道:「本壇奉命到淨業山莊佈置,臨回來竟發覺前方浮沙陣,已有人仗著輕功絕技飛渡過來。因為敵人已入腹地,恐怕敵人萬一混入主壇,窺察本幫秘密,所以趕緊趕回來,報告幫主提防一切。以致忙中失禮,尚望幫主慈悲,本壇感激不盡。」天南逸叟武維揚只淡淡說道:「事出無心,何須介意。敵人暗渡浮沙陣,深入內三堂,我們不用驚怪,其實以淮陽、西嶽門戶之尊,不宜有此舉。我們只靜以觀變,倒看他們怎樣施為吧。」這時胡玉笙等只有唯唯答應著。龍頭幫主複向歐陽尚毅和閔智道:「二位賢弟,把适才我所說的一切,說與了胡賢弟吧!」說了這句,立刻向門外招呼了聲:「來呀!」立刻那兩名親信的小童,各持著一隻紗燈從外面進來,伺候著這位龍頭幫主,從那座神壇側轉奔了後面的當中一道圓形門走去。

  這時這天鳳堂中只這三位香主,容得這位幫主走去,遂一同來到桌案前,彼此落座。由歐陽尚毅把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剛才所囑咐的話,向這位金雕堂香主八步淩波胡玉笙詳細說了一番。胡香主點頭道:「我自以為身為本幫內三堂首領,雖是一時不合,擅闖到幫主面前,可也該特別原諒。幫主雖沒當面責難,但是方才那種態度,已令小弟難堪,所以此時心中未免有些悵惘。」當時歐陽尚毅和天罡手閔智也看出來胡香主有些不滿,兩人用話忙著給岔開。隨又略問了問他發現浮沙陣的情形,這位胡香主始終有些貌合神離,言語勉強。這一來趕到兩派一會面,內三堂叫技,淨業山莊三鬥神功,胡玉笙一負氣,險些把鳳尾幫的一班香主斷送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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