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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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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回 盜窟辟幽居水榭花畦呈異趣 且說八步淩波胡玉笙氣惱難消,歐陽尚毅和閔智全是竭力勸解著。立刻吩咐伺候天鳳堂的徒黨們,把裡外全要打掃乾淨了,大約在黎明後,兩派的領袖們全要在天鳳堂相會。吩咐完了,隨即立刻相率出了天鳳堂,各去收拾一切。這裡潛伏在暗中的鷹爪王,見鳳尾幫的領袖人物已走,這裡可是依然有他壇下的弟兄在這裡守護著。自己私意是想著要憑一身的輕功提縱術,一窺他鳳尾幫的秘密,並可察看他所出入十二連環塢的秘密。哪知這裡幫主香主雖走,依然有香主壇下的弟子在這裡監視著,天光又已快亮了,自己焉能再儘自耽擱。正想設法把這裡的幫匪調開,自己好回到前面。就在才一思索之間,突然自己身後的幔帳忽的一動,自己一回頭,身後並沒有一點別的形跡。上面倏的一股子涼風掠著頭頂過去,鷹爪王驀然一驚,見一條黑影竟飛縱向當中一架巨型琉璃燈。那只主燈是用三根銅鏈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這條黑影竟落在那座海燈上面,竟沒有一點聲音。 這時鷹爪王倒不再想脫身了,倒要看看暗中發動的究屬何人?這人所施展的輕功提縱術,雖沒看真切,可是以他所施展的這樣絕技,武林中能有幾人?自己在暗中察看,只見這條黑影落在上面,沒見怎麼施為。忽的從北首起,除了方才被龍頭幫主撲滅的兩盞琉璃燈外,尚有四盞小型琉璃燈,當中一盞主燈。北首這一盞燈,忽的無風自滅,跟著南面近主燈的第一盞也隨著熄滅了。那值壇的共是四個匪徒,不由全帶著驚詫的口吻,同時全「咦」了聲。內中一個道:「天還沒亮,油會幹了,這可有點說不下去。」另一個幫匪道:「你別胡說了,油怎會幹了,再有兩夜也點不完。」剛說到這句,「呼呼」的連當中的主燈全熄,這四個匪徒立刻不約而同的連聲咳嗽,疑神疑鬼,全往門那兒溜。跟著這個「哎喲」,那個「吭」的低聲叫道:「這是什麼時候,你們還玩笑,這可不許鬧著玩了。要叫香主察見,你們還落個有口難分辯。快找火種,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這四個匪徒說著話,腳底下可明白,齊往外擠,恨不得一腳跨出門去。只是越害怕,越是誰也不讓誰。可是越想快出去,反倒彼此被門卡住。內中有一個力大的,猛的一使勁,噗通哎喲,一塊兒倒下三個。後面這個年歲略大的稍落後,反倒便宜了他。 這時四個匪徒一出了天鳳堂,卻把腳步停止住了,內中一個年歲略大的,招呼同幫弟兄說:「千萬不要再慌張亂喊亂鬧。這座天鳳堂是本幫最重要的地方,連幫主每次開壇全在這裡,就以這裡作了主壇。歷來沒聽說天鳳堂出過什麼差錯,怎的我們哥幾個就這麼運氣不佳,偏偏今夜我們該著班兒,竟會出這種稀奇的事,我們一個弄不好,就許弄場殺身之禍,這種地方離開幫主的眼皮子下,任什麼事沒有;只要落在幫主眼中,你哪一步走錯了,輕則以家法處治你,重則就有殺身之禍。所以值這個班的,只能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知足了。咱們本塢的糧餉部秦香主,那份冷面無情,他壇下的師傅們誰敢稍存私心,只要在他手下犯了幫規,那麼休想活著了。這內三堂燈火供應,全由糧餉部管理,神壇的供奉,更是鄭重。琉璃燈就是不用,也總是滿燈的油預備著。何況偶有一盞滅了,可以說續油的疏忽,大概忘了,准保不是故意的。本幫雖是最忌畏刀避劍、怕死貪生,可是分什麼事,分什麼地方。為這種小事不惜命,豁出死去沒有那麼糊塗的,所以我認為燈滅的太邪性。我們趕緊找亮子來看看,是油幹了滅的,還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你們說是不是?」那三名匪徒聽了,全回過頭來,果然是事出離奇,四盞燈相繼同時滅,怎麼也說不出去。內中一名說道:「茶灶上有火燭,我去找紙折來。」這匪徒邊說著,往天鳳堂後茶灶的房子跑去,這裡三人還在互相猜議著。 淮上大俠鷹爪王見神壇前忽現黑影,這人仗著輕功絕技,愣敢在那巨型的琉璃燈上棲身;暗中更做了手腳,只用幾粒濕紙球,用金錢鏢的打法,脫手打出去,那琉璃燈應手而滅。屋中一黑暗,鷹爪王明白這正是叫自己趁這機會退出去,正可不露些微痕跡。不過自己實不願就這麼離開,因為全幫秘密已落在自己眼中,正可趁這時一察這鳳尾幫的秘密,和幫中究竟有多大勢力。良機難得,稍縱即逝。遂飄身落在下麵,往外面略一察看:只見那四名匪徒初時受驚,可是跟著略一商量,竟自也有些醒悟,並沒去驚動匪首。分出人去往茶灶上取火種,想要查明琉璃燈怎麼滅的。鷹爪王雖知他們沒有多少時候耽擱:可是依然沒把他們放在眼內。在黑暗中略辨了辨方才武幫主動手的地方,立刻向門外看了看,見匪党們尚在疑神疑鬼的。鷹爪王把氣納丹田,兩隻光華閃爍的眸子往上一翻,看完了天花板的部位,立刻往起一縱身。才要縱起,就覺著肩頭旁一股子風吹到,鷹爪王身形是往起縱的,借勢往左一撐身,斜躥出丈餘遠,腳尖點地,用犀牛望月式,斜身跨步,蓄勢待發,預備應變禦敵。哪知再往對面看,已沒有一點蹤跡。趕到才轉過身來,突聽的頭頂上,忽的有人用沉著的聲音說道:「欲窺鳳尾幫秘密,今非其時。倘若幫匪發覺有人深入腹地,在浮沙陣石牆一帶,按上幾處伏樁暗卡,我們再想暗中出入,勢比登天。暗探內三堂,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我們趕緊退吧。」 鷹爪王聽發話的聲音似乎在近旁,可是當自己方要答話,這人最末的語聲已經從身側縱出去。鷹爪王認定了這種武功卓越,絕藝驚人,只有燕趙雙俠才配有這種身手,只是暗中助自己的語聲,又不象燕趙雙俠。鷹爪王略加思索間,那第三道門首陡現一點昏黃之光,跟著兩個伺候天鳳堂的匪首,各持著一盞紗燈,欲進又退;遲疑不決的先把兩隻紗燈探著身遞進來,往裡照著察看。天鳳堂裡偌大的地方,黑沉沉的僅憑這個紗燈的燈焰,更被夜風吹得搖擺不定,哪照得出多遠去,不過面前方丈之地,看得出一切來,再遠的什麼也看不出來。這兩個匪黨「蜴蜴蜇蜇」往裡試著邁步,鷹爪王實沒把這班匪黨放在眼內。自己只往黑影裡略避了一避,要看看這幾個鼠輩,發現油燈全系敵人熄滅的,看他們怎樣驚慌失措。這兩個匪黨才進了門,左首這個匪徒,忽的一哆嗦,連聲的咳嗽,用左手不住的撫摸著脖子。右首那個方要開口發話,忽的也喲了一聲,右臂往下一垂,把手中的燈籠摔在地上,當時熄滅。這名匪徒口中含含糊糊的招呼了句:「小陳,快走!」他猛一翻身,向門外撞去。門外還有兩名匪黨,正在門首向裡張望,正想跑進來查看,萬沒想到這個夥伴逃的這麼快,往外這一闖,摔的整個身子撞過來。當時還算他往旁撤了撤,就這麼還被撞的倒坐在門旁。從裡面摔出去的這個直摔到階下,竟暈過去。天鳳堂中僅剩了那先前自告奮勇的匪徒,也看到情勢不好,趕緊往外逃時,不知腳下是什麼摔了一下,身形踉踉蹌蹌的也摔了出去。這一來先前那個還沒緩過來,這個叫小陳的匪徒,再摔到他身上,若砸在上盤,是非砸死不可。幸而還算好,只壓到他兩腿上,底下這個哎喲了聲,醒轉過來。這一來天鳳堂在黑影中,反倒鬧得烏煙瘴氣。 鷹爪王見時機已到,得趕緊走,恐怕真把歐陽尚毅等招惹來,自己雖不至就被他留住,也恐怕多費許多手腳,還許白輸給他一面。想到這裡,遂用腳尖一點地,身形迅捷,已落在門首。二次才待騰身,焉想到面前倏的一團灰影,遂落門前。鷹爪王忙往旁一錯步,先避開當面正鋒,靜觀來人是敵是友。這團灰影一落,把那兩名俯身救護被摔的同伴的兩個匪黨,嚇得同聲「吭」了一聲,往後踉蹌退避。這時下來這團灰影一長身,厲聲叱道:「無用的膿包,竟自給我鳳尾幫丟盡了臉面,瓢兒又沒叫人摘了去,何致嚇的這種樣子,敵人分明就在眼前,還要疑神疑鬼,趕快給我滾開,看你胡香主降妖捉怪。」鷹爪王隱身在門內,一聽來人說話的聲音,竟是那金雕堂香主八步淩波胡玉笙,鷹爪王不禁暗暗吃驚。此人适才因擅闖天鳳堂,已被龍頭幫主嚴辭暗責了一番,此時離天明已近,若是據他們方才說話的情形,此時各歸本壇,得預備調集所部的各舵香主,與我兩派赴會的人一會。可是這時他竟自前來,莫非他已發覺我們潛入天鳳堂了麼?果然這時那八步淩波胡玉笙竟自冷笑了一聲,向這天鳳堂門內招呼道:「朋友,既然大駕光臨我們鳳尾幫,這是看得起我們弟兄,可是朋友你何必這麼藏藏躲躲。我胡玉笙在江湖道上,專敬的是磊落光明的漢子,所以我在退出天鳳堂之後,趕緊一察看那浮沙陣,知道朋友們尚在這小地方留戀,未曾離此他去。我胡玉笙才趕緊趕了來,我要稍盡地主之誼。朋友要是看的起我胡某,還是請出來與我胡玉笙一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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