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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回 提匣暗助飛鷲船破浪闖迷途 來艇的船頭上,這個又文雅、氣魄又大方的幫匪,向淮陽派西嶽派大船這邊,把手中的繡旗往胸前一立,左掌向右腕上一搭,態度很恭謹的向這邊說道:「清風堡綠竹塘掌門人王老師,西嶽碧竹庵慈雲大師,小可這廂有禮了。在下奉天鳳堂香主之命,恭迓貴派掌門人,暨一般老師們,候駕入十二連環塢。敝幫龍頭幫主因未能恭迓行旌,十分抱歉,王老師和慈雲大師入十二連環塢後,敝幫主再當面謝罪吧。」鷹爪王和西嶽俠尼,聽來人說話十分客氣,鷹爪王抱拳拱手,慈雲大師合十答禮。鷹爪王道:「敝兩派,忝蒙武幫主千里相召,到十二連環塢踐約赴會,深感盛情,一路頗多冒犯之處,分水關又承慨然解禁,許敝兩派乘飛鷲船整隊入關,足見武幫主實大仁大義。現在又蒙內三堂破例相迎,我們全是江湖道義之交,恕我王道隆不說浮泛感謝的話了。沒領教尊駕,職司哪一堂,掌管哪一舵呢?」這名幫匪答道:「我在下蒙龍頭幫主的慈悲,在內三堂的天鳳堂,掌紅旗效力,賤姓譚,單名一個毅字。」鷹爪王和西嶽俠尼一聽肅然起敬,因為知道鳳尾幫中,內三堂紅旗香主擁有極大的權柄。這紅旗的職司,掌管著全幫,勘察功過,有生殺之大權。這位香主親自出迎,是給踐約赴會的大面子。這兩位掌門人又恭恭敬敬的,向這位紅旗譚毅施禮道:「香主,敝人久仰大名,如春風皓月。現在竟蒙香主這麼抬愛,實不敢當。貴幫主,可容許我們以泗水船幫的全隊飛鷲船入塢麼?」紅旗譚毅答道:「王堡主說哪裡話來,泗水船家在大江南北久負盛名,敝幫誰不願一瞻領袖江湖的飛鷲船隊。敞幫自幫主以下,莫不歡迎。現在離十二連環塢已經不遠,在下因職司幫規所限,不能奉陪,怠慢之處,還請貴掌門人多多原諒。」西嶽俠尼忙答道:「屢蒙香主破格相待,貧尼承情不盡了,香主請便吧!」這位紅旗譚毅,把手中繡旗一揮,蘆笛聲起,這只雙桅船和所有拱衛大船的八隻快艇,操槳靈活,舉動輕快,一齊掉轉船頭,沖波逐浪的翻回去。 鷹爪王西嶽俠尼見來船已走,知道這是最後迎接的。容他走遠,遂向躲在艙門裡的矮金剛藍和點點頭說:「鳳尾幫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對待我們禮貌不算不周,手段還是狡詐。我們從分水關到這裡,屢遭暗算,他推做不知,現在離十二連環塢總舵已近,這是他鳳尾幫重要之地,處處必有埋伏。他是嘴甜心苦,要真是大仁大義,應當派人引導我們入塢。別看內三堂香主,以本幫輕不一動的三堂旗令三次速駕,就外貌上看來,總算給我們十足面子,可是骨子裡,依然是想想伸量我們到底。我看這一帶暗中襲擊我們的,諒已可保不至於了。只是再往裡深入,只怕還免不掉危險吧。」矮金剛藍和點點頭道:「那也說不定。」西嶽俠尼冷笑一聲道:「這種情形也未必盡然,在先天南逸叟武維揚,一切推諉不知道,這時既由他內三堂旗令來和我們照了相,他總不會再說不知道了。這種成名江湖執掌著這麼大聲勢的鳳尾幫龍頭首座,不管他多奸猾、多狡詐,他也得顧惜他的威名信譽了。我想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或者不至於這時候再生惡念,不過這裡已到腹地,或者水程有自然的阻礙,倒是難免的。貧尼不知道猜測的怎麼樣?」鷹爪王和矮金剛藍和點點頭,遂說道:「大師所論十分近情,或許能如大師的推測了。」邊說船邊走著,又趟出來裡許。只見眼前的形勢陡變,水路漸漸的迂回曲折,河岔紛歧,只好是暗察好了方向,依著方向奔西南,任憑怎樣轉折,總不把這個方向失了。 轉了四五個小灣子,只見眼前這一段水裡道路,兩邊夾峙的,似初入分水關的葦塘茂密,容不開兩航船並行,只能容飛鷲船魚貫而行。不一時面前是一處所差無幾的水岔子。這種地方任你多精明幹練,你也不能說定了是走哪條道近了。前鋒船在葦塘中竟走進偏南邊道水岔子,焉想到走出沒有一裡地,竟自彎轉起來。這段水路,完全是彎轉潛旋,直走了一個時辰才從裡轉出來。趕到一看,仍是原分水岔子,這一來鷹爪王十分憤恨,知道這是他這十二連環塢自恃天然地利,獨能在這種光天化日之下,令敵人走入,自己步上迷途。我們人地生疏算不得栽跟頭,這一來武維揚頗有些氣量狹小。這裡僅有兩條水路,我們只好從這邊再試試了。仍令前鋒快艇照舊啟航。趕到走上這條水路,一邊留意查看著,知道不致再走冤枉路。不過這種水程,方向不時變換,已經完全是逆流而行。有的地方雙桅船走著全很費時,兩邊的葦塘礁夾峙,水面雖窄,水流可是非常疾,這種地方行船太不容易了。 仗著泗水船幫的健兒,多麼險阻的水程全經過,在這種地方,各顯身手,照舊往前疾駛走過兩個灣子。聽得遠遠一片水聲,聲勢頗為驚人,前鋒快艇,漸漸地覺得船身較前吃力,知道前面必有原故。往前又走了半箭地,兩邊葦塘暗礁,也漸漸少了,水面向外開展,迎頭在兩箭地大約已有阻礙。前鋒沒有等到了近前,趕緊一向後面打招呼,請泗水船幫的首領前來察看。簡雲彤趕緊來到前鋒船上,向前面略一瞻顧,吩咐前鋒船略形放慢,大概前面是一道關口。遂趕緊翻到主船,草草向鷹爪王西嶽俠尼報告,說是前面有兩座突然起水面的暗礁,形成一座港口,不過從遠遠看著,水從裡面沖出來,激起數尺的波浪。那麼裡面有多大的水勢,出口的水哪有這麼大的力?情形太以可疑。我已令船隊略形放慢,我想親自前去察看察看。這時鷹爪王和西嶽俠尼等全在艙中,聽了簡武師的報告,紛紛站起走到艙面,向前面一看,此時相離已剩一箭地左右,果然那裡水勢特別的聲勢大。鷹爪王點點頭道:「倒是得細看看,這種水勢不常見。」正說著,小龍王江傑本在後哨監視水面,見船隊走著走著,無故放慢,恐怕前鋒有什麼變故,自己也趕緊趕過來。見簡武師正用油綢子包好頭,方要穿水衣下水,遂忙問道:「簡師叔,你下水有什麼事?」簡雲彤用手往前面一指道:「這裡已發現關口,水勢過疾,我們的船隻恐怕不易沖進去,我過去看看。」江傑道:「好,我幫著師叔察看察看。」江傑的油綢子水衣,仍在身上穿著,只領口拉開,頭上仍緊緊紮著油綢子,這時很快的把領口系好。泗水漁家簡雲彤說了聲:「好。」分向左右船舷,各自腳點船板,先往起一縱身,躥起一丈五六,一個「雲裡翻身」頭朝下,腳朝上,形如兩頭巨鳥紮入水中。簡武師的水性是名師傳授,在水面上又有十幾年的經驗,小龍王江傑是天生的奇童,兩人下水的姿勢,特別的好看。身軀入水並沒有多大聲音,只水面上炸開兩圈水紋,漸漸往外開展,兩人已無影無蹤。眨眼間已出去五六丈,方見兩人先後往水面上一冒,換了一口氣,又複沉入水中。 且說泗水漁家簡雲彤和小龍王江傑,各自施展泅水術,撲奔那道港口。兩人各留神著水中,恐方才鳳尾幫三堂旗令,一再聲明,絕沒有人再來暗算,但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不到十二連環塢,他說的話不能太信了。兩人在水中走的非常快,不一會的工夫,已到了港口臨近,只覺著水力非常大,以兩人這麼好的水性,已覺著十分費力。簡武師遂向江傑一打手式,兩人一同探身水面,好在這一帶絕無人跡。望著這種水勢,江傑道:「簡師叔,不見一匪,不見一船,一路上瞞不了我們,大江南北沒有這麼大水勢的地方,港口下面,必有阻水的東西。我們從側面往前欺,要從正流上恐怕貼不上去,這種水力,我們沒法往裡闖,可是幫匪也不是神仙,他們竟能自由出入,我絕不會信。」簡武師點點頭,兩人仍然分開,—左一右用全力趕緊奔港口。以兩人的水性,勉強的貼近了,有二三次被水浪打退下來,各自抓住了兩旁的礁石全略緩了緩氣。這時說話可聽不見,因為水流洶湧,浪花飛濺,聲如牛吼。簡武師用手指了指水中,身軀越往下沉,水力越顯著小,並且這點地方還淺,方才所過來的地方,深的地方有十幾丈,最淺的地方也有三四丈,這裡竟只不到兩丈深,腳下已點著水底。 江傑這時已和簡武師聚在一處,所發現的和簡武師一樣,兩人這才欺近港口。江傑的眼力比較簡武師強的多,已發現下面裝有橫水閘,水力完全是這水閘作祟。不過這水的來源,也定然另有文章,必是另有聚水的地方,或是勾來幾道山泉或者是大瀑布,引到這裡,連正式的江流彙聚到一處,從港口往外放,竟會有這麼大的威力。簡武師和江傑,到閘門下用手摸了摸,這道橫水閘完全是鐵制,足有千斤重,你要想進他這道港口,實非易事。兩人不敢在水中過事耽擱,這時江傑已從水底和簡武師聚到一處,一同浮出水面略微歇息了一會。小龍王江傑道:「簡師叔,這麼重的鐵打橫閘,幫匪啟閉,也另有關鍵,他們自己出入,絕不會用人力的。我們找著關鍵的所在,不會想不出法子給它弄開。」簡武師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想,不過恐怕它另有出入的道路,我們就白費了事了。」江傑搖了搖頭道:「咱們察看完了橫閘再說。」簡武師點頭道:「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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