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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


  第六十九回 走絕壁鷹爪王懸崖試身手

  到了晚間才交初更,紛紛按著指定的地方出發。這位堡主鷹爪王看看一撥撥的全從獵人家中出發,自己最後才偕太極柳逢春、神拳計筱川起身。這時月光還沒上來,這一處處的峰嶺重迭,高低錯落,在那峰腰嶺畔,盡長些枯樹蓬蒿,被風搖動,顯得鬼影幢幢。這位鷹爪王和太極柳逢春、神拳計筱川是沿著石佛洞邊山一帶往前去。只是這條山道,就是白天全輕易見不著行人,何況在深夜?鷹爪王向柳逢洚春和計武師等道:「三人在一處走,容易露形跡,我們還是散開了走好。」說到這,用手一指前面那片叢崗,向柳逢春、計筱川道:「你們弟兄從那邊過去,那邊雖是寂無聲息,我們也得提防著幫匪或有伏樁潛伏在近處。我從這邊這片叢莽密菁間過去,咱們回頭搜尋完了,仍在這裡聚齊好了。」太極柳逢春和神拳計筱川兩人,哪敢違掌門人的吩咐,立刻和鷹爪王分道揚鑣,各奔指定的路線蹦下去。

  且說鷹爪王哪是想在這石佛洞一帶搜尋,他是因為這次和鳳尾幫結怨,傳俠義柬,普請淮陽派同門及武林同道與鳳尾幫一決雌雄。更有西嶽派俠尼慈雲庵主,與師弟續命神醫萬柳堂,連袂下浙南。俠尼因行程不便,分路而行,自己親率—班同門已遇許多阻礙,才來到東平壩,竟自無法伸手動鳳尾幫一指。

  這鳳尾幫龍頭幫主天南逸叟武維揚,實江湖綠林道傑出人才,此次竟以全力對付自己,連遣本幫個中能手,四路邀劫。自己雖沒容匪黨占了便宜去,可是自己空有這班俠義道,竟不能越雷池一步,自己這就得算栽。真要是不能憑自己的本領踹進鳳尾幫的老巢總舵,自己還有何面目再掌淮上清風堡綠竹塘的門戶?

  雖有本派中的前輩,及歸隱的師兄弟主持,自己無論如何,不能等待他人打開了道路才敢動手。所以今夜要破出死去,要探一探這鳳尾幫的總舵門戶有怎麼嚴密厲害,所以把一班門下及助拳的全分派在五龍坪到石佛洞一帶,叫他們在這一帶埋樁。又有師兄金刀叟邱銘等接應,縱遇幫匪,諒無危險,再說又准知道燕趙雙俠定在這一帶和幫匪暗中較量著。

  這弟兄兩人,雖是不肯和自己合為一路,倒也深合自己的心意。因為燕趙雙俠弟兄兩人性情非常古怪,就是他們弟兄兩人誰也不聽誰的話。大俠追雲手藍璧,每逢遇上事,二俠絕不敢問,任憑多麼扎手,他也自己擔當,絕不從他口中說出叫二俠矮金剛藍和相助,二俠得自己設法探查,自動的伸手暗中協助。矮金剛藍和設或伸手略遲,事完之後,必受兄長的譏誚,說是憑燕趙雙俠手底下的事自己辦不了,要另仗武林道伸手幫忙,多使燕趙雙俠的威名掃地。矮金剛藍和也是一樣的脾氣,不論多難的事,也不肯明著說給追雲手藍璧,要憑大俠自己的本領自己偵知。可是沒有事的時候,遊山玩水總是在一處。這弟兄二人,不論多近的人你想明說托他幫忙,他絕不答應。可是你若要讓他知道了值得他弟兄伸手的事,不請自來,功成身退,絕不受人請托,絕不為人役使。鷹爪王這次事,深知他弟兄的性情,不過本著門規,不得不下帖。他們弟兄要暗中協助,倒正合自己的心意。若是跟自己合到一處,你跟他商量甚麼甚麼別拗。那一來自己身為掌門人,于自己威信上也不好看,故此很願雙俠這麼自己行自己的,彼此全免牽制。

  這位淮陽派掌門人鷹爪王把柳逢春、計筱川支開,自己施展開輕靈身手,徑奔那邊山一帶懸崖陡壁蹦下來。鷹爪王把身手施展開,不僅是穿著荊棘蓁莽,還要隱蔽著身形,從白天匪黨放送信鴿,用沒羽無聲神火針的那座孤峰前蹦過來。臨快到孤峰這裡,越加小心,自己要把形跡隱蔽的絕不為匪黨所見。來到峰前,隱身在暗中,察看了半晌,竟沒有一些形跡。悄然移動,轉過這座孤峰,見峰後是一片叢崗:樹木叢雜,荒草滿地,僅僅的有一條極崎嶇的羊腸小徑,絕不是通行的道路。鷹爪王隱身在一片荒草中,默察這裡的形勢,看了半晌,昏黑中只有草木搖曳的聲音,任甚麼也看不見。

  鷹爪王見數步外有一排榆木,枝葉很是茂密,自己乘著一陣風過處,草木發聲的當兒,腳下輕輕一點,已經騰身而起,躥到叢樹間。略隱身形,聽了聽沒有別的聲息,遂猱身躥到一株較高的榆樹上,身形隱住。找那較粗的樹枝,用鷹爪力的手法輕輕一揮,哢嚓嚓一聲暴響,這段巨枝竟折了下去。這種荒寂的地方,這種巨聲傳的極遠。鷹爪王伏身在樹帽子裡不動,聽了半晌,下面依然沒有聲息。鷹爪王暗暗詫異,這地方分明有幫匪的巢穴,可是這種巨聲,半裡地內不會聽不到,怎的會沒有一點動靜呢?鷹爪王不敢盡在這株樹上留連,恐怕易露形跡,悄悄的從樹帽子裡撥著枝葉,一飄身落在樹根下,錯開四五步,又猱升到一株榆樹上,咯喳咯喳的連扔下三四根粗枝去,全砸在荒草上。

  稍沉了片刻,這次卻有了動靜,只有在一叢茂草中,竄出一條黑影。在先看不出甚麼來,只見這條黑影,颼颼的在草際穿行。不一時已看出來了:乃是一獵犬,身形龐大,目閃金光,巨齒森列,穿行草際,十分矯捷。鷹爪王一望知是西北邊疆產的獵犬,非常的厲害,這頭比陸家堡的那只巨煞還兇惡。這時那頭巨犬,稍一盤旋,竟自直撲到鷹爪王存身的這株榆樹下。稍一仰頭,嗅查!似已知道樹上有人潛蹤,往後稍一盤旋,竟自向樹上猛撲來。鷹爪王深知這種獵犬十分靈猾,只要發現生人的蹤跡,它是不得著這人不止。鷹爪王悄悄運足了力量,睹准了這頭巨犬往樹上一撲之勢,一株榆樹巨枝砰的整砸在這頭獵犬的頭上,嗥的一聲,立刻暈在地上。

  鷹爪王趁著這頭獵犬伏在地上不能動轉的當兒,自己把這頭獵犬竄出來的地方看清了,默默記好了形勢。心想他這不過是有雁蕩佈防設伏的地方,這裡相離他巢穴尚遠,我就是把匪黨誘出也不易就把十二連環塢的巢穴全踹出來,何必和他作這種無謂的糾纏,現在已察明他巢穴所在,早晚收拾他不遲。自己打定主意,防備匪黨狡猾或要追躡自己後蹤,以進為退,從榆樹上縱身下來,反往回下退出一箭地來。原本那座孤峰是在正南,自己反翻著一處處聳起的崗巒,斜奔東南再繞過來。可是從叢莽密菁中察看,只是那孤峰那裡,竟又閃出三對金光,颼颼的只在自己方才停身的榆樹林中亂竄。鷹爪王不禁自己點頭嘆息,匪徒的心思周密,處事頗精審。這種情形,要置身正途,何愁不能成名露臉!自己幸而見機早早的抽身,算是沒被匪黨們牽纏住,自己若是不早早撤身退下來,饒見不著匪黨的面,反倒被匪黨制住了。應付這班幫匪,絲毫不得放鬆,有一點輕視他的力量,就要為他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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