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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


  第六十四回 再挫賊鋒兩番定計

  矮金剛藍和要看看匪黨究有甚麼出類拔萃的本領,把鐵彈丸扣在掌中,見侯天惠和鑽天鷂子柳成已到了峰腰,自己也躡著他的後蹤。可歎這秦中三鳥的匪首,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狡詐多謀,今夜是自信過深,毫未顧及暗中尚有人在,這就應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矮金剛藍和跟他較起來,武功機智,不過略勝一籌;再加侯天惠滿懷憤怒,氣一浮,更有些慮事不周了。他和柳成到了嶺腰下,二俠已到了嶺腰停身之處,正有一個石窟,二俠因是身形瘦小,依然可以遮蔽住身形。二俠停身查看,忽聽得「吱」的一聲胡哨,這夾穀裡發的回聲很大,跟著「吱」的又接了一聲,侯天惠和鑽天鷂子柳成全是先發暗器,後現身形。那侯天惠是三隻喪門釘,分向緊挨騾馱子的武師盧建堂和第三第四騎馱子打去。鑽天鷂子柳成卻是三塊飛蝗石,「颼颼颼」的向伍宗義、司馬壽昌和計筱川打去。哪知暗器出手,那矮金剛藍和竟自把鐵彈丸連珠式打出,是專找二匪徒的暗器,「叮噹」的全在半空中飛墜。兩騾夫總算是命不該絕,竟自脫過這場禍去!

  可是那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暗器發出,身形縱起,捷如飛鳥的落在了那兩個粵商的車頂子上。這時一般武師,聽胡哨聲一起,已聽出是匪徒又來邀劫。暗器聲到,已自然備亮兵刃戒備,匪徒所發暗器,全在半空飛墜,鄧謙和計武師全知有人暗中解救,可是當時刻不容緩的匪徒已現身形。飛縱到車頂子上。這時那鏢師伍宗義已經看見有匪徒在車頂上現身,和司馬壽昌,及盧建堂、計筱川、鄧謙各擺兵刃往上就圍。哪知來勢迅捷異常,那追風鐵翅雕侯天惠身形快逾猿猴,捷如飛鳥,往車頂上一落,跟著身形已自騰起。江南鏢客伍宗義一個飛身縱步,也躥上車頂,抖棒往那侯匪背上就砸,可是身形稍慢,棒已砸空。伍鏢頭深怕把車中客人傷了,一振腕子把杆棒撤回,才待腳下換力,再縱出去,可是秦中三鳥的鑽天鷂子柳成,竟自跟蹤趕到,身形如一陣風的已撲到轎車後,挺立尖刀向伍鏢頭背後就剁。伍宗義腳下換不過來,哪能躲閃,眼看著就要被這三尖刀戳上,突然左側暗影中有人喝了聲:「滾回去!」哧哧的破空之聲一起,三粒鐵彈丸連珠般打出來。那鑽天鷂子柳成,覺得暗器風聲已到,忙的一個斜身縱步,往旁躥出丈餘遠去。這麼急著閃避,尚被第三粒鐵彈丸打中右胯後,好在傷勢輕微,只覺一條右腿不大得力了。伍鏢頭被這暗中救應的人一緩勢,僥倖沒被三尖刀刺傷。那追風鐵翅雕侯天惠卻已飛墜到騾馱子旁,一雙鐵臂輕舒,右掌伸開,照定了捆綁紅貨箱的繩索一劃,「哧」的幾根繩子同時斷開。那司馬壽昌瞥見賊人武功卓越不凡,竟在眨眼之間,已撲到了騾馱子旁,司馬壽昌說了聲:「不好了!」雙足一頓,躥了過來,擺手中三才劍,向前攔劫道:「好賊子,已然栽在江南道上,還敢忝顏二次重來,你哪裡走?」司馬壽昌此時是拚命來的,身隨劍走,劍到人到。掌中的三才劍,「樵夫問路」,一劍照這位綠林巨盜追風鐵翅雕侯天惠的右耳輪後腦便斬。眼看劍光掃著侯天惠的脊背,這種名家的劍術,全有不同的身手,只要劍尖一遞上,立刻能一招分兩式,變化無窮,虛實莫測。這時追風鐵翅雕侯天惠,身手雖是矯捷,只是紅貨箱撈到手中,意在脫身,竟對追捕的鏢師疏於防範,眼看司馬壽昌這一劍已遞上,暗影中忽的又有人喝聲:「你著傢伙!」聲到暗器到,司馬壽昌只得往左一斜身,睹定了暗器,一顫劍尖,「嗆」的,把打來的暗器給磕飛。這次卻不是鐵彈丸鏢箭之類,竟是一塊石子被打出多遠,落在地上。這一緩勢,追風鐵翅雕侯天惠肋挾著紅貨箱,已飛縱出數丈外,眾鏢師紛紛用喑器追打,只是侯天惠捷如飛鳥,起落之間,已到了左首石壁之上。

  眾鏢師這次可有些迷惑了?從賊人一響胡哨,兩下裡就是各亮了兵刃暗器,可是暗中這人,在先本是接應鏢師這邊,可是明明看出只是秦中巨盜的瓢把子侯天惠和他手下一名得力的弟兄鑽天鷂子柳成,並沒有別人。可是司馬壽昌堪堪已經得手,暗影中竟有人給了自己一石塊,手勁既大,更打的準確,自己不是手裡有真功夫,幾乎被他把劍打飛了,這麼看來此人定為賊黨無疑了。其實全是矮金剛藍和,故布疑陣,弄得鏢客賊党全是惝恍迷離。這時追風鐵翅雕侯天惠挾寶脫身,那鑽天鷂子柳成見瓢把子既巳脫身,自己何必再和他們戀戰,虛點一刀,說聲:「暫留你們這夥狗頭的狗命,大爺們不陪了。」一個燕子穿林,身形快若是星飛電掣,也緊躡著那侯天惠的後蹤,從壁立的峰逃去。這一來,一眾鏢師們空自拚命的追趕,哪裡會趕得上。這時後面護鏢的第二一撥的武師們,也因為發現敵蹤,空自追趕了一陣,哪有一毫蹤影?立刻仍然聚在一處。更聽得前面隱隱的發現胡哨的聲音,午夜緊趕行程,又在這種寂寂的空山裡,無須再避忌了。由太極柳逢春的主張,還是趕緊跟伍鏢頭會一處,出了天目山再分道為是。眾人遂不管這人墜石阻路,意存狙擊的可疑,遂各自策動胯下馬,追趕頭一撥鏢客。

  只這麼一刹那的工夫,這裡已變生不測;紅貨箱二次被劫,江南鑲客伍宗義竟欲奪劍自殺,自己說是:「實無面目再在江湖道上立足,業已折在石柱關,幸有燕趙雙俠仗義援手,這總算自己太以不爭氣,二次丟鏢,我有何面目再見二俠?」眾武師紛紛勸著,那兩粵商在先嚇得渾身只是顫抖,莫敢說話,連大氣全不敢喘。這時賊黨已走,兩人聽外面說話的情形,好似賊人又劫奪去紅貨箱,兩粵商可有些崩不住了。外面雖有燈籠火把,賊黨一露面,已經全熄。此時夾穀只仗星月之光,哪辨得出甚麼?乍著膽子,掀起車簾,招呼伍鏢頭。

  一眾鏢師正在紛亂的當兒,見這客人答話,遂由太極柳逢春向大家一擺手道:「我們不要耽擱路程,匪徒們無理取鬧,好在於我們無傷,算不得甚麼。」說了這兩句話,那客人還在招呼伍鏢頭,太極柳逢春忙答道:「老客,不用跟著掛念,沒有事。這夾穀裡不是談話之地,我們有甚麼事出了天目山,到了山口外鎮甸上再細談吧。」太極柳逢春用這幾句瞞江過海的話,把兩個粵商的話擋回去。這裡一般人除了這兩個富商以外,全是久走江湖的鏢師武師,連騾夫夥計也全是精明幹練。太極柳逢春拿話這一攔,大家全明白,立刻關照騾夫夥計們趕緊起程。這麼多的人,沒有一個再提方才的事。江南鏢客伍宗義也噤聲不再說甚麼。因為這兩個粵商,只是利徒,只知道圖利,甚麼場面過節全不懂,跟他們沒有話可講。此時經柳逢春用話一點自己,自己深知只要跟兩人一說實情,自己現在就得受兩人的一番侮辱,遂暗中附和著柳武師的話,趕緊的催促起程,自己滿腔怒火,強自抑制著。雙足一磕馬腹,隨即躥到頭裡。那太極柳逢春和鏢客鄧謙,全是各抖絲韁繩,趕到伍鏢頭身旁,低聲勸慰道:「伍鏢頭,事到如今急死也無益,人家給甚麼咱們接甚麼,遇上甚麼全得算著,又守著這兩個『空子』,犯不上在他們面前輸口,我們想法子挽回要緊。」伍宗義冷笑一聲道:「完了,我現在任甚麼話也不便說了,我要不能把鏢原回,僅這兩個客人就能要我的命。眾位仁兄賢弟實在拿我伍宗義當朋友,現在我遇上冤家對頭,跟我要鏢見個起落來,我不接也不成了。眾位相待之情,我將來再報。眾位替我把鏢護到獨松關,我們要立刻趕下去,不把這賊子追上絕不回來。眾位先行一步吧!」

  司馬壽昌也催馬趕到,伍宗義向司馬壽昌道:「二弟,我們不便再耽擱。賊子趕盡殺絕,我們叫他走脫了,有何面目再立足人間?把馬匹留下,我們走吧!」司馬壽昌更不答言,翻身下馬,伍宗義也要甩蹬翻身,突聽得道旁的叢草密菁中,有人說了聲:「你們把賊子看得太重了,不要儘自磨煩,趕到獨松關等我!」伍宗義正要往起行,哪知暗影中竟有人答話,伍宗義一按馬鞍橋,飄身落在道旁喝問:「甚麼人?」口中喝問著,身形已然縱過來,腳尖又一點地,已縱身到這峽谷的石壁上。哪知在那叢草裡一條黑影淩空而起,其疾如矢,自己哪裡敢再追,那條黑影眨眼無蹤。自己忖度是二俠暗中又和秦中三鳥較量上,自己不由十分感激,遂趕緊仍退到夾穀裡。經這一來,知道暗中有救應,心裡略略的放下。遂催促著騾夫們重整理騾馱,掌起燈籠火把,照著路往山口而來,按下這裡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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