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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第二十二回 伏波劍威鎮神女峰

  女屠戶陸七娘本得著了這麼武勇英俊的少年,做自己的面首。雖知道司徒謙是俠義道的門下,絕不肯依從,仗著自己有蒙藥跟猛烈的春藥,不怕他不隨自己擺佈。陸家堡三俠一現身,她竟從暗道逃走,挾著司徒謙,又遇上早派在堡外守暗卡子的四名黨羽,一同逃到神女峰。自己雖是把陸家堡失了,被敵人縱火焚燒,但是她想著房舍糧草全燒了,所埋藏的金銀細軟不怕火燒,事後一樣能恢復鳳尾幫的事業,所以毫不介意。

  哪想到這秘密的巢窟,依然被鷹爪王等跟蹤趕到。外面這一暴喊拆窗,女屠戶陸七娘銀牙緊咬,一跺腳,猛的撲到桌前,伸手把那柄翹尖刀抄到手中,回身竟到床前,安心要下毒手,先把司徒謙結果了。索性落個玉石俱焚,同歸於盡。往床前一縱身,說了聲:「冤家,你跟我並骨吧!」翹起刀惡狠狠照著床上躺著的司徒謙就剁。

  驀的這座木床哢的嘎吱嘎吱一陣暴響,差點沒翻掉。竟從床側面的床下躥出一個黑人,一身污泥,形如恬鬼,暴喊聲:「你敢謀害親夫!」這個「夫」字沒落聲,那黑大個順手從床前的小茶几上,把侍女紅鶯方才泡的一壺茶抄起來,照著女屠戶陸七娘就砸。女屠戶陸七娘的刀已往下落,這一聲暴喊,驀地一驚!立刻把往下剁的勢子,猛的往旁一帶腕子,用刀一拔這把茶壺,竟往床上飛去。砰的正撞在了床裡的欄杆上,嘩啦的一聲,一壺水連撞碎了的壺全落在床上。這一下子女屠戶陸七娘和司徒謙全是一臉一身茶水。女屠戶陸七娘這一驚惶失措,竟不知屋內有幾個敵人,腳下一點,嗖的躥向外間。女屠戶只顧向司徒謙下毒手,並沒把燈吹滅。

  這時窗外的鷹爪王跟慈雲庵主已看出屋中動手的正是傻小子左恒,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這時見他並沒有追趕女屠戶,已經伸手把司徒謙抓起往背上一背,就要往堂屋闖。鷹爪王見他既沒有兵刃,又背著師兄,闖出去定遭女屠戶的毒手。立刻一伸手,哢嚓哢嚓,把整扇窗子全攀折,向裡招呼道「左恒!這裡來。」左恒聽得招呼,遂撥轉身來,一縱身上了窗臺。這左恒也不看看窗子的高矮,砰的聲,腦門子正撞在橫楣子上,哎喲一聲,往後一仰。鷹爪王見這一摔下去,左恒摔不死,非把司徒謙砸死不可。遂往視窗一探身,噗的一把就把左恒的衣服抓住,喝了聲:「低頭!」鷹爪王力貫右臂,立刻把左恒拖出窗外,放在地上。這時司徒謙已經被那壺茶水澆得清醒一半了。左恒卻撫著腦門子直嚷:「好傢伙!要把我撞死。」這時那女屠戶陸七娘已乘著左恒這裡一叫喊,飛身躥了出去。慈雲庵主仗伏波劍飛身追了過去,喝聲:「孽障!你往哪裡走!」寶劍寒光閃爍,直逼過來。這女屠戶陸七娘,本沒想跟對手戀戰,只是慈雲庵主身手矯捷,迅疾異常,使她無法脫身,緊咬銀牙一順翹尖刀,惡狠狠揉身而進,向慈雲庵主便紮。慈雲庵主一反腕子,立刻伏波劍挾著一縷寒星竟向那女屠戶陸七娘的胸前便點。

  陸七娘見慈雲庵主的劍招如電閃星馳,急忙變招接架。慈雲庵主劍走輕靈,竟用三十六手天罡劍,把女屠戶裹住。這時鷹爪王跟萬柳堂一個在房上,一個在房下,知道女屠戶決難逃庵主的劍下,並且這師兄弟也不願跟女賊動手。果然走了六七招,女屠戶用一招「樵夫問路」,庵主卻用「抽撤連環」往回下一撤劍鋒,嗆的往女屠戶劍上一搭,借勢往外一送。女屠戶刀不撤手,腕子就得被劍傷,只得一鬆手,嘩啷的落在地上。女屠戶一翻身,嗖的躥出丈餘遠,庵主一撤劍,跟蹤就追。那女屠戶陸七娘一個「鷂子翻身」,一揚手,嘎吧一響,一枝「七星透骨針」向庵主的門面打去。

  慈雲庵主見女屠戶往前逃走,腳一沾地,忽的肩頭晃動,就防備到女屠戶要用暗器傷人,趕忙腳一頓,微一斜身,這枝七星透骨針擦著過去。女屠戶這種暗器是一筒七枝,七個彈簧,七個口門,能連續著把七枝透骨針打出去。在暗器中最毒無比,形體過小,打出來沒有什麼風聲。

  女屠戶第一枝針打出,連發第二枝、第三枝。第二枝透骨針又奔胸窩打到,慈雲庵主一顫伏波劍,把第二枝透骨針撥落。再發第三枝透骨針時,哪知已怒惱房上把守的續命神醫萬柳堂,竟在女屠戶陸七娘發出第二枝暗器時,一抖手,喝聲:「淫婦著打。」嗖的一粒鉸鋼龍眼珠,吧的飛打在女屠戶的箭筒上。萬柳堂這種暗器向不虛發,可是用它的時候很少,只要出手,定能制敵於暗器下。女屠戶箭筒出手,指尖被暗器掃上並且震得掌心疼痛異常,翻身再想逃走,哪裡還來得及。慈雲庵主腳下一點,已到了女屠戶的身旁,伏波劍在面上一晃,喝聲:「孽障!還想逃麼?」女屠戶自知不能倖免,把兩手往背後一背道:「老尼!你的劍快給奶奶個痛快!」慈雲庵主正要從她身上追問愛徒鳳梅的下落,哪肯立刻傷她?遂一抬腿照定了陸七娘的胯上一腳,給踹得一溜翻滾。回手把伏波劍插到背後劍鞘內,趕過來把女屠戶的汗巾子解下來,倒剪二臂給捆上。

  這時鷹爪王跟萬柳堂過來向庵主道勞。庵主道:「屋中那兩婢尚在潛伏,我們到屋中審問審問這無恥的女賊。」當時由萬柳堂闖進屋中,明間的燈光已不知什麼時候全熄滅。鷹爪王卻仍從里間窗子躥去,把里間燭臺端進來,往外間走。這時慈雲庵主提著女屠戶陸七娘進來,那傻小子左恒仍然背著師兄司徒謙,不敢放下,恐被賊黨暗算了。可是司徒謙此時已經轉醒,不過因為藥力沒退淨,頭目依然昏沉得不願抬頭。司徒謙被左恒背進了明間,只得把司徒謙往椅子上—擱,自己這才稍稍歇歇。

  這時慈雲庵主等進屋來,把女屠戶往地上擱著,用眼把屋裡瞥了一眼,立向鷹爪王道:「王師兄,你看那兩個惡婢竟自失蹤,定是逃走了。」鷹爪王道:「侍女之流,無足輕重,叫她們逃命去吧!」慈雲庵主忙道:「那惡婢紅鶯,兇狠暴戾,實在可惡,我正要懲戒她—番,倒被她逃走了。」這時鷹爪王把司徒謙也治醒過來,用「推血過宮法」把司徒謙周身血脈給活開了。萬柳堂遂向女屠戶陸七娘喝叱道:「淫孀!身為女流,廉恥喪盡,竟敢任意作惡。如今被擒,要想饒你這條活命,趁早的把你同黨擄掠我們門下的兩個徒弟,現在已隱藏在哪裡?全是什麼人獲著肉票?你從實講了,放你逃命,你敢狡展,立時把你置之死地,任你自擇。」

  淫孀陸七娘正要答話,突然聽得後面似有呼救的聲音。鷹爪王腳尖點地,縱出屋去,見天空一片紅光;一回頭,見是後面起了火光,忙向屋中招呼道:「庵主!尚有餘黨潛伏。後面起火,我去察看明白,再作商議。」慈雲庵主忙道:「師兄!後面尚有那瞎婆婆,不要叫她身葬火窟才好。」鷹爪王答應著立刻飛身躥上屋面,向後面查看火勢。

  這裡慈雲庵主忽的向續命神醫萬柳堂道:「萬老師,我倒想起,王老師所擒的那四名匪黨,想是又被逃脫了麼?」萬柳堂道:「這才是慈悲生後患,我倒得看看是否逃走了。」萬柳堂也隨著出了正房,撲奔前院,所擒的四名黨羽,全在一進山門的一間門房內。萬柳堂走後,司徒謙已醒過來,自己羞愧萬分,只是看見這左師弟渾身全是污泥,臉上十分難看。司徒謙遂向左恒道:「師弟,我的喉嚨乾渴得十分難過,師弟你去到別的屋中找些水來。我喝一些,你就勢把臉上的污泥也擦一擦。」左恒此時也用鏡子照過,連自己也笑了,果然形同活鬼,遂從里間窗子出去,到廂房裡找了一壺水來。仍從窗子進來,給司徒謙喝了一杯,自己也把臉上的污泥洗了一遍。這時堂屋的慈雲庵主,突然聽得院中的屋瓦嘎吧一響,腳步很重,准知道不是鷹爪王和萬柳堂。忙用伏波劍劍尖把那蠟點滅,移身到了門首,攏目光往外察看,只見從東西兩面上來兩個賊人,全是短衣襟小打扮,全手執著犀利的兵刃。飄身而下,往院中一落,立刻向屋中喝喊道:「呔!慈雲禿尼,還不出來領死!」慈雲庵主喝聲:「殺不盡的賊子!」嗖的躥到院中,那兩名賊黨各掄單刀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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