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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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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落魄堤雙俠懲五寇 淮上大俠鷹爪王,與西嶽碧竹庵俠尼暗護鐵副將提解楊文煥全案,雙俠取道新河驛捷徑,在林中略息等候官兵。鷹爪王以大營所遇勁敵,始知敵人盡為鳳尾幫匪黨。唯鳳尾幫曾經官軍痛剿,鷹遊山總舵瓦解,天南逸叟武維揚重建鳳尾幫,再立內三堂,可是這總舵很少人知道在哪裡。 鷹爪王向俠尼說道:「這十二連環塢非常隱秘,大約在浙南雁蕩山一帶。我因為舉辦淮上團練,未能抽暇一訪他們的老巢。這麼看起來,連庵主所遇的那人也定是鳳尾幫的能手了。」說到這,從懷中把方才揀得的暗器拿出來,把沙門七寶珠先遞與了慈雲庵主收起,細看這支箭說道:「庵主看這支奇形箭,定是庵主說的雪山二醜一派的蛇頭白羽箭了。」 慈雲庵主也從囊中取出一支袖箭來,借著星月之光一比較,形式雖全是四寸長,不過跟平常的袖箭差著的是:箭鏟較寬,箭尾多著二寸的白色羽毛,只是鷹爪王新得的這支箭,箭頭竟成了叉形,箭鏟兩旁,各支出三分長鋒利的針來。鷹爪王不禁怒形於色道:「庵主,不論使箭的人對我們是懷著什麼惡意,只就他使用這種陰毒的暗器,我王道隆誓為江湖除此惡獠。我不誅此賊絕不罷手!」 原來這種暗器十分陰毒,是雪山二醜的獨門暗器。箭鏟比平常的袖箭稍巨,箭筒內的卡簧力也大。箭鏟裡是空的,箭尖下裡邊橫嵌著兩支鋼針,全裝有纖巧的卡簧,箭尖不撞動,這兩個刺針總是潛藏在箭鏟裡。只要箭一射中了,箭鏟射入人的身體,兩支鋼針崩出來,左右向肉裡橫穿過去,再想取下這支箭,除非是把箭傷的創口割下一塊肉來。這樣厲害!所以中了這種蛇頭白羽箭不死也得落殘疾。雖則不是毒藥暗器,可比毒藥暗器還陰毒。雪山二醜創出這種暗器,很招得一班江湖道的嫉視。不過他弟兄只在川邊一帶行道,不到內地來,並且不到危急,不遇上勢難兩立的仇人,絕不輕用。後來據說連他本派也不輕傳,不想這時忽在潼關這裡發現了使用這種暗器的人,叫鷹爪王怎得不怒? 當時慈雲庵主含笑道:「師兄不要這麼動怒。你看到蛇頭白羽箭就這麼捺不住火性,我們雖不算孤陋寡聞,可是四海之大,江湖道上比這種陰毒險狠的惡人更惡的尚大有人在,我們哪裡管得來呢?但是為江湖道除惡是很該辦的,我們也要加一番慎重。此人或者就許是那斷眉石老麼所說那天罡手閔智,此賊倒是個勁敵,本領遠在石老麼所約一班黨羽之上。我們再遇上時,倒不要輕輕再放過去,請把這支箭收起,這還算一份請帖呢!」 鷹爪王遂把這支箭仍然收起,向慈雲庵主道:「我們已耽擱這一會時候了,快趕奔落魂堤,不要再叫賊子們走了前頭。」慈雲庵主點頭道:「師兄說的極是。」雙俠立刻起身,各自施展開夜行術的功夫,奔蕭家台而來。慈雲庵主較比鷹爪王路徑熟,這一帶全到過,沿著荒郊小道,一路賓士,走出七、八裡路,隱隱聽得西南一帶梆鑼犬吠之聲。慈雲庵主道:「王師兄,你聽西南上這片野犬吠聲的地方,就是蕭家台了。這麼夜靜更深,除了村莊上巡更的,絕不會再有行人。群犬狂吠,定是鐵副將的人馬已進了蕭家台的鎮甸。我們來的還算恰好,一出蕭家台,就要步步走入險地了。附近二、三裡內,散散落落尚有農民集居的小村落,我們緊趕一程,越到他們頭裡去。」 鷹爪王答應著,行前又走了裡許。遠遠的看見前面半裡地外一座大鎮甸前,三三兩兩的火光閃入街內,漸漸的聽出鐵蹄蹴踏的聲音,跟著又有轔轔的車聲入耳,知道是鐵副將已到蕭家台。雙俠深服這位鐵副將果然果敢有為,雖走的是官堂大路,居然這麼快,竟跟自己不差前後。雙俠全是身形如箭,慈雲庵主在頭裡,到了蕭家台鎮前,不進鎮甸口,順著蕭家台西面的鄉野撲奔鎮甸南繞了過來。鷹爪王見蕭家台是很大的鎮甸,繞著鎮甸走了有一裡多地,才到了蕭家台的鎮甸南口。在沒繞到鎮南,便聽得鐵蹄奔騰,跟野犬狂吠,衝破了沉沉的夜色,燈籠火把,如一條火蛇似的,向鎮外曠野馳去。在這隊官兵過去之後,蕭家台內,竟隨著出來十幾名壯丁,撐著兩隻方燈,到鎮甸站住,把燈戳在鎮口。雙俠看出這蕭家台有守衛的鄉勇,賊黨們縱然真有舉動,也得離開這裡。 雙俠緊躡著官兵的後蹤,借著一片片的青棵子叢林隱身,縱躍飛行。越往前走越荒涼,地上漸漸盡是浮塵沙礫,連粗糧全不能種了。只是一片片的土地,只生著野草荊棘,離開蕭家台以北,約有三、四裡之遙。見前面的人馬越走越慢,從暗地裡仔細一察看,只見一片黑壓壓的葦地,當中一條土道,更是坎坷不平,浮沙沒踝,這條土道是越走越窄。鐵副將督率這隊人馬,原是六輛車在中間走,馬隊分兩行雙龍出水式,在兩旁鑲著這六輛車。只是一入葦地,道路漸窄,只得把人馬分作兩隊,一隊在車頭裡開道,一隊在車後保護著。亂蹄踐踏,被這火把光焰映照著,湧起一片紅霧。雙俠施展開輕功提縱術,穿著葦地往前趟。鷹爪王悄悄向慈雲庵主問道:「現在鐵副將所走的可就是落魂堤麼?」慈雲庵主道:「這還不是,還有一箭多地吧!這裡因為百年前是渭水支流的河身,經過一次大旱,沙聚水涸,正是滄海桑田,把一片寬大的河道南遷。這一帶稱得起地瘠民貧,只有滋生葦草,別的種了全不能收成。地利一變,到把這一帶成了綠林出沒的所在。師兄,咱們緊走一程,越到官兵頭裡,好察看形勢。」說著腳下著力,颼颼的似脫弦之箭,展眼間越到官兵頭裡。慈雲庵主忽的往斜刺裡一穿,已到了葦地邊上,身形一停,用手一指道:「師兄看,這就是落魂堤了。」鷹爪王向葦地外一看,好個險惡的所在! 原來這葦地外是一道土堤,比葦地裡高起四、五尺,堤兩邊全是一樣。這還是沒有積潦的時候,要趕上雨季,一有積水,真是步步危險。那車馬在這道土堤上走時,一個失神,就容易墜落下去。當時鷹爪王悄向跟蹤趕到的慈雲庵主說道:「這裡果然名副其實,荒涼險惡,天然的盜賊淵藪,但不知再往前去有多遠才是大道,有沒有泥塘隱在葦地裡?」慈雲庵主道:「師兄不問,我也正要奉告。這段落魂堤長有一裡多地,直到渭河的新岸。到了快到盡頭一箭地內,就不能著腳了,全被從河流滲過來的水聚住了,只要失足掉在裡頭,爛泥陷住了,再想脫身,除非有救援,才能逃得活命。師兄千萬小心,這種天然陷井,縱有武功護身,也叫你英雄無用武之地。」鷹爪王道:「多謝庵主的指教,我們還是趕奔前面等待鐵副將……」這句話沒落聲,慈雲庵主說了聲:「噤聲!」立刻聽得尋丈外葦草唰唰的連響處,瞥見兩三條黑影往西北下去。慈雲庵主低聲道:「王師兄,我們不虛此行,匪黨真個綴了下來,我們倒不要忙了。緊護車輛要緊。」鷹爪王跟慈雲庵主縱上堤頭,攏目光向身後察看。只見鐵副將那隊人馬,緩緩行來,因為經過這種險要的道路,又在深夜之間,雖有火把照著,仍然不敢放轡疾行。鷹爪王見匪蹤已現,是在前路邀劫,遂向慈雲庵主打了招呼,自己往東堤的葦地裡趟進來,查看堤下麵的情勢。見堤東也是比堤岸矮著一人深,比堤西邊更是難走,葦地裡夾生長些蔓草荊條,牽衣絆足,往前懸了半箭地,並沒有匪黨的蹤跡。因為等待後面的車輛人馬,慢慢的從葦地裡往前走。忽然頭頂上錚的微響,唰的兩支青銅錢落下來。 鷹爪王知道這是西嶽派「青蚨傳信*的一種小巧絕技。不論在什麼昏黑的地方,示意先到的人,叫他知道來者是誰,就甩這種鴛鴦鏢的手法,把這兩枚青錢打出來,叫兩枚青錢脫手後在半空中互撞,作聲報信。此時只一堤之隔,庵主不敢發聲,卻用「青蚨傳信」關照自己,定是又見了敵蹤。 鷹爪王未等青錢下落,趕緊一伏身,就在刹那間,身後兩,三丈外,蘆葦的梢子竟唰唰的一響,又是兩條黑影。身形起處,一前一後,全拔起有兩丈五六,疾如飛鳥,縱出總有兩三丈往下一落,蘆葦跟著往左右波分著作微響,身輕異常,頗具好身手。兩條黑影,倏起倏落,展眼間已出去十幾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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