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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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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天佑也從艙中出來,船已往前又竄過數丈來,可是這時竟在船艙旁發出聲音,一連兩句「我死的太冤,償命吧!」 這一下子連韋天佑也認為水中有鬼,跟綴著這只船,暗暗的將手伸進囊中,把金丸抓了兩粒,湘江漁隱戴興邦也悄悄的登了一支梭子鏢。 船往前才出來不遠。又聽得左邊船艙旁「嗐」的一聲道:「你往哪兒走,償命吧。」 韋天佑、戴興邦同時一揚手,兩粒金丸,一支梭子鏢同時打出,水花一起,三件暗器全打入水中。可是跟著右邊船艙旁又是一陣嗐聲,這次連韋天佑全有些膽戰打驚,平生全沒遇見這種邪魔外道的事,今夜竟落個親眼得見。知道以活人和鬼魅決難對付得了,只有催著海馬蕭麟,和譚永壽把船搖到對岸。只要離船登岸,也就可以把這種可怕的局勢解開。 哪知道船走的竟自發生了變故,這只船是船尾上安放船櫓,海馬蕭麟跟譚永壽兩人,搖著一隻櫓,忽然覺得這船身笨重起來,櫓在水中也像有什麼纏繞,用個很大的力量這只船隻走不快,情勢就要停住,心裡越害怕手裡越不得勁。兩人才一用力,船櫓竟自脫離開舵尾,險些把譚永壽閃下船去,船頭竟自向斜處裡掉轉來。 海馬蕭麟此時認定了是冤魂索命,他平時膽量比誰全大,又稍通水性,此時竟自有些不敢逞以往的威風,弄成了手腳慌亂;眼看著船已打橫,不能前進,戴興邦咬牙切齒的在船板上一跺腳道:「這真是生有處死有地,我倒要見識見識水鬼是什麼樣子。」撤雙拐往前一上步,竟竄入水中。 湘江漁隱戴興邦他是個精通水性的江湖能手,不過今夜他身上已然帶傷,動作上雖然稍微遲緩些,可是他仍然比較旁人身手上矯健的多。這一竄入水中,掌中又有這對鐵拐,圍著船的三面繞了一周,他未嘗不驚心眼前的可怕局勢。 可是他仗著一身本領,水性精通,他這麼大著膽子下水搜尋,居然沒有一些蹤跡。 這一來他的膽量大了,探身水面,向船上招呼趕緊搖著船前進,這戴興邦他算保護船隻。這一來船隻倒順利的往前進了,不過得避開對岸停船之處,離得稍遠些,手底下更是輕輕動作不使發出聲音,船隻竟得安然抵岸。 韋天佑等認為總算是能夠脫身逃開,因為近岸處還有別的船隻,不敢儘自耽擱。海馬蕭麟扶著老船戶雷震霄,戴興邦從水中上來,可是這次他並沒有水衣水靠,因為事出倉猝,毫沒預備,雖則下水時把外面衣服脫掉,但是在這種天氣任憑你有多好的功夫,全身也禁不住這麼寒冷,四肢簡直要僵硬了;急於要找到了人家或是店房把濕衣弄幹了,若不然就是不落在官人手內,也不容易活下去。 這般人匆匆的往岸邊走過來,方才海馬蕭麟渡過江面奪取船隻,也並沒查看到那附近一帶究竟全有什麼地方是村是鎮,還在茫然不知,這就是憑命運了。 往前走出有一箭多地來,韋天佑等十分失望,這裡哪有什麼村莊鎮甸,不過在個港灣子裡有十幾間房子,一望而知是附近江邊漁戶所居。這種苦地方半夜裡投宿求食,是很不容易的。可是眼前擠到這種地步,只好是硬著頭皮先找尋安身之地,所謂饑不擇食。 往前漸漸的走進了這些漁戶們所居之地,還算巧,在這十幾戶人家中竟有一處籬笆門內透露出燈光來,並且煙氣騰騰的似在做著飯,或是燒著水,這真是人不該死五行有救。 韋天佑等趕忙的緊走了幾步,來到籬笆門前,隔著籬笆門向裡招呼道:「老哥們沒睡麼?求你行個方便,我們夜間行路有兩個同伴失足落水,雖則救上來,衣履皆濕,求你多方便吧!」 這麼招呼著,那迎面的屋門一開,裡面的燈光也閃出來。一個中年人作著漁戶打扮,站在他的屋門口,向這邊問道:「客人說什麼?這麼冷的天失足落水,那還了得?既是在江邊出事,那裡有漁船為什麼不向漁船求個方便?還走出這麼遠來,落水的人豈不要凍死!」說話的人話說的十分近情近理,可是他站在那裡不動。 譚永壽這裡也來到近前,卻向裡面招呼道:「老哥們既有惻隱之心,求你快些開門放我們進去吧!工夫再大,人可要凍死了。」 裡面答話的人答了聲:「我這就來。」 他跟著又轉身去走進屋中,沉默了一刻,舉著個燈籠走出來。外面這群幫匪全十分著急,認為此人不懂事故,不通情理,你點燈籠又有什麼用?人已經快凍死,這是安心想認屍,怕看錯了。 此人走到籬笆門前,先隔著籬笆往外照了照,這才把籬笆門上的鐵鍊子撤去,把籬笆門拉開,向韋天佑等說道:「客人們裡請吧!」大家這才跟隨他走進了籬笆圈內。 這漁夫讓大家進上房,迎面的房子一排是五間長,一個三間通連,一個兩間通連,更聽得東首這兩間內有人在燒著木柴,灶內木柴的暴音,門外聽得真真切切。 這三間屋中倒也十分寬敞,不過很是貧寒的模樣,屋中任什麼沒有只有兩件極簡單的傢俱,地上卻放著一個很大的火盆,裡面燒好了的木炭,顯得屋中暖氣融融,在牆上掛著許多漁戶用的傢俱。 韋天佑向這漁夫拱手道:「深夜前來打擾老哥,實在不安,請領教貴姓。」 這漁夫道:「客人,我可是粗人,不會說話,我姓史名叫史祿。」 韋天佑皺了皺眉頭,心說喪氣,我們這是自尋死路了。 韋天佑跟著說道:「史老哥這得麻煩你,你看我們這兩位夥伴在江邊不謹慎掉在水裡,幸虧是水淺的地方,要不然也就早送了命,因為貪趕路程,找不到鎮甸,幸虧史老哥們住在江邊,只好投奔了來。在老哥這裡打擾半夜,天亮後也好趕路。我們走的時候,必要略具一點人心。」 這漁夫看了看戴興邦與海馬蕭麟說道:「這還了得,這麼冷的天氣,客人竟自弄得渾身水濕,快把衣服脫了。我們灶上正在做著飯,那裡烤衣服極省事。我們預備五更後立帆捕魚,所以半夜起來就得飽餐一頓。客人來的湊巧,飯也就好了。這二位客人再喝幾杯熱酒,趕趕寒氣,也就沒有妨礙了。」 當時韋天佑等卻是十分感激,這種時候居然能夠找到這種地方,也就很難得了。 戴興邦跟海馬蕭麟還是真不能再掙扎忍耐,把外面一身薄棉衣脫掉,那漁夫把他們的粗布棉襖找了兩件來給戴興邦、蕭麟披上。這漁夫史祿從廚灶中又給提了一壺熱水來,大家喝了一碗,覺得寒氣全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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