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張夢還 > 沉劍飛龍記 | 上頁 下頁 |
| 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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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春田呵呵笑道:「金老哥枉自稱酒中神仙,怎的嘗不出來?這是上好的百花酒,釀成後埋在地下,至少在百年左右,碧雲莊通共也不到二十年,豈能出這樣陳年老酒?定然不是莊中的酒。」 李揚拍手笑道:「果然陶老前輩能識貨。」 回顧火龍神君嶺不邪道:「嶺大哥送這份重禮倒不也冤枉。」 嶺不邪大身道:「酒是家兄烈炬洞主命小弟送來的,一者替莊主上壽,二者款待各位英雄,據家兄談起,這酒理在地下已有一百二十餘年,也不知確不確。」 眾人一聽都哄然致謝,李揚又道:「适才小弟便是看他們開封溫酒,故爾來遲一步,失禮之至。」說著端起酒來喝幹。 裴敬事道:「這樣說來,倒錯怪李兄了,全是鐵金二公之過,該各罰一杯。」 鐵木僧笑道:「不知不罪,不罰也罷。」 金葉丐卻道,「鐵師兄,不罰無以對主人,反正這百年佳釀,多吃是福氣。」說著咕碌碌喝了三杯,連道:「好香!」 鐵木增也只得跟著喝了。 陶春田又命小廝道:「與鐵木大師斟酒。」 鐵木僧慌忙問:「幹嗎?」 陶春田笑道:「再罰你。」 鐵木僧大嚷:「罰兩次嗎?」 陶春田道:「你先喝酒,我再告訴你為何罰你。總要罰得你心悅誠服。」 鐵木僧是直性人,一硬脖子道:「好,我喝,我不怕仁義二陶會耍弄我和尚。」說罷一口氣又連喝三杯,道:「陶施主清說。」 陶春田笑道:「三杯酒是罰你不該亂髮議論。」 鐵木僧不服道:「貧僧並沒有議論什麼呀!」 陶春田笑道:「還說沒有?你剛說什麼世法如夢,不必慎,守,思,悔,是也不是?」 鐵木僧想了一想道:「是呵!我的本意是說,一落言詮,便是著相,難道說錯了嗎?」 陶春田笑道:「大師達人當不致見怪,雖則大師修持有素,但仍然似乎不應抹煞靜坐思過之意,人海滔滔,處處皆是罪業。不見令師弟火和尚的例子嗎?」 鐵木大師面色一變,呆了一呆,歎息一聲道:「這樣說來,貧僧只好認罰了。」 眾人中多半不知火和尚現在何處,都紛追問。陶春田這才有點自悔失言,忙拿話掩飾。鐵木增倒不大避忌,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說道:「我師兄弟五人,唯有四師弟火和尚不守清規,大師兄面軟心慈,三師弟五師弟功力又不如他。我找過他幾次,都被他溜脫。像他那樣胡來,就縱然不碰到徐霜眉手裡,我也早遲會除掉他,這麼做的事實在太沒點出家人的體面,實是我師門的不幸。」 座中眾人多不曾聽過徐霜眉這名字,正待追問,忽然外有人吆喝不已,甘明轉頭望去,只見外面有四個壯丁,分抬著兩個大鐵爐在院中走來,那一對鐵爐總有五六尺高,兩壯丁抬著,似十分吃力,院中一個衣飾華麗的漢子,正在喝他們快些走。甘明正想,這兩大鐵爐子不知要抬到那裡去,又有何用處?裴敬亭忽插口笑道:「主人幾年不見,雅興如昔,還是要自己烹茶款客呢。」 金葉丐道:「古人說對客揮豪,吳氏昆仲卻喜歡對客烹茶。我老花子喝茶喝水總分不出什麼高低,上次吳二哥自己弄了半天,大家喝了他的茶,都說好極,我可覺得沒什麼。」 柳複笑道:「烹茶也大非易事,主人擅長此道,我倒要品嘗一下。」 甘明剛想插口問金葉丐,這兩個鐵爐是不是用來燒水烹茶的,卻聽見院中咕咚一響,眾人呵了一聲,忙看時,原來壯丁已將鐵爐抬到大廳旁邊,卻因為那鐵爐太重,放時稍不小心,竟然倒下來。那個在院中指使僕人的漢子一見,便大聲喝罵,飛步過來,到了鐵爐旁邊,右手抓住爐沿,往起一提,那鐵爐應手而起,立在階旁,一陣搖動爐門當當連響。甘明見那漢子腕力竟自不凡,暗想這鐵爐大約有千斤左右,這人隨手能提起來,大約一定是主人的弟子了。甘明想著,見那漢子提起鐵爐後,便指著那兩個壯丁大罵,壯丁只是低頭不語。甘明不由有些不自在,暗想:「你練過功夫當然有氣力,那個壯丁氣力不夠,才會失手,你這樣罵人真沒道理。」 鐵木大師忽然笑道:「這位不是吳大莊主的弟子姓雷的嗎?怎的如此暴躁?」 李揚皺皺眉走出去,向那姓雷的漢子道:「這爐子放好就行了,你快到那邊小池上預備預備。我等會兒要陪這些客人到池邊臨水品酒,你不要在這兒多耽延了。」 那姓雷的漢子顧不得再罵壯丁,應了一聲便回身向左面走去。李揚回到廳內,向大家笑道:「這裡除了後面的大池以外,還有一個小池,池邊頗有花木,比廳裡涼爽得多,大家如果有興,何不到池邊坐?」 眾人紛紛稱好,於是一同隨李揚到廳外不遠的小池邊,佈置杯箸,就在石桌旁閑酌高談。 池邊涼爽,波韻花香,助人清興。眾人都愈談愈高興,只有甘明在旁邊不大搭得上活,眾人看他是個孩子,大家談些江湖上的事,他也多半不知道。過了一會,甘明漸覺厭倦,但也不好走開,只是東張西望,自己消遣。忽聽見十來丈外,樹蔭之下似乎有人在爭吵,再聽聽竟似有吳戒惡的口音。甘明心裡一動,離座向那樹林一面緩緩走去。 轉過幾丈路,便遙遙看見那姓雷的少年正和吳戒惡相向而立,兩人臉上都有笑容。甘明方暗笑自己多疑,忽聽見吳戒惡大聲說道:「說不給你看就不給你看,別囉嗦!我要陪客去了。」說著一轉身便要走,那姓雷的少年卻笑嘻嘻地伸手一攔,說道:「慢著慢著,小師弟,你那東西雖然藏得快,我可已經看見一點兒了。你快告訴我,那是誰的東西?」 吳戒惡偏著頭哼了一聲道:「偏不告訴你,你說,你看見了什麼?」 姓雷的少年眨眨眼睛,故作詭異地一拍吳戒惡的肩膀,笑道:「你要我說嗎?好,我看見那是女人用的東西揣到懷裡?你是有什麼風流事兒罷!哈哈。」 甘明遠遠聽著,又詫異,又好笑,又覺得有趣,剛想再走近一點,不料吳戒惡忽然大喝道:「雷師兄,你敢這樣胡說!你知道那是誰的東西?女人的?不錯,那是姑姑的。」 姓雷的少年被吳戒惡大聲呼喝,先就滿面漲紅,一聽吳戒惡這樣一說,益發又窘又怒;甘明方想吳戒惡好像真要和他師兄鬧起來,只見吳戒惡又指著那姓雷的少年道:「你要看,我給你看,姑姑回來我告訴姑姑。」說著手向懷裡一掏,取出一個金閃閃的小匣子迎著那姓雷的少年一幌,大笑道:「雷師兄,你怎麼樣?你想要這個!哼!姑姑來我就告訴她,你想要她的東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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