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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第二章 奇貨可倨

  會談的地點安排在九門提督呼延灼突的將軍府中。連負責平陽安全的京師九門提督居然也是殺胡世家的人,這怎能不讓靳准吃驚。

  靳准沒有料到殺胡世家在平陽也有著如此巨大的勢力,他的心中暗自警惕道:「也許我首先應該對付的是殺胡世家,而不應該是石勒,劉曜。外患還可以防禦,這內變的的確確令人頭痛得很。」

  靳准的第一感覺是殺胡世家在朝中的勢力絕不止呼延灼突一人。第二個感覺便是平日裡小看了九門提督呼延灼突。

  靳准跨進將軍府的時候,第一個出來迎接的便是呼延灼突!

  呼延灼突一見靳准便滿臉堆笑的道:「恭請司空大人大駕!」

  靳准冷笑道:「怪不得祖逖、劉琨敢大搖大搖的進入平陽,原來是與你這司馬氏的舊臣早有勾結?」

  原來這呼延灼突乃是晉朝的降將,早在劉曜攻破長安之前便降了劉聰。

  祖逖微微笑道:「司空大人錯了,呼延將軍不是與我們有勾結,而是遵從命令。」

  靳准不信,搖搖頭道:「一個堂堂九門提督,殺胡世家居然也能收羅網中,並隨時命令,殺胡世家的勢力未免太可怕了點!」

  呼延灼突道:「我本就是殺胡世家之人,投降于劉聰,只不過是家主的安排罷了!」

  頓了一頓,呼延灼突又道:「只可惜,我沒有司空大人那樣的膽略,時至今日才只升到九門提督之職,不然也不必麻煩司空大人了!」

  其實呼延灼突隱忍了一句話沒說,那句話便是:我沒有司空大人有那麼一個狐媚的女兒,不然,也可以弄上一個司空大人當當,並有機會在劉粲面前一顯身手。

  靳准何許人也,豈有聽不出呼延灼突的話外之意,當下毫不臉紅的道:「我能有今日,也多虧了那個阿環,這些年來,倒也苦了她。劉聰,劉粲俱是狠虎之人,我的阿環也不容易呀!」

  祖逖、劉琨對靳准之語尚不以為然,而那呼延灼突卻深有感觸,世間做什麼都好,唯有做奸細難。千夫指脊,萬口罵背,兩面不討好。

  縱如西施、貂蟬那般以身飼虎,到頭來也只不過做了一個人們眼中誤盡英雄的紅顏禍水,實則最後什麼也不是。

  人們眼中的英雄只有縱橫天下的夫差、勾踐,甚至於三家姓奴的呂布,從沒有一個人讚頌過西施、貂蟬。

  以夫差之殘暴、伍子骨之精明,西施一病體之軀,卻能令夫差猜忌並殺掉伍子胥,其智勇、心計,又哪裡差于範蠡,只不過因為她是一名奸細,所使的又是美人計,因而就算殺掉了天下無敵的伍子胥,那也算不得是她的功勞,她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貂蟬以一舞妓之身,明於國事大利而長歎,可笑王允尚以為是少女思春之故,是時,董卓之威天下震駭,連曹操也只是有心無膽,拿口寶刀,謀刺不成,反倒獻將出去,落個倉皇而逃。文武百官更是相對而哭,絲毫無法。倒是這舞妓貂蟬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用盡心計周旋于董卓、呂布之間,終於除去了霸氣無雙的董卓。

  最後貂蟬落下個什麼?不知所終!這便是奸細的後果。

  在呼延灼突的眼中,靳環無疑是位巾幗英雄——可贊可歎複可憐可悲的英雄,比自己更難做人的女英雄。

  男人爭于力氣、武功、膽略,女人天生便比男人弱一些,因此用上些智謀也無可厚非,女人的容貌本就像男人的武功一樣,是雌立於世的資本,可惜,明白並諒解這一點的,世上並無幾人。

  呼延灼突忽的開口對靳准道:「做你的女兒和做德昭皇后,靳環的確難!」

  靳准感激的望了呼延灼突一眼。

  祖逖皺皺眉頭道:「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討論一下將做之事吧!」

  祖逖話音未落,忽聽屋外一個怪聲哈哈叫道:「你們做得倒也秘密,如此國運大事,豈能漏掉了我!」

  靳准,祖逖等人臉色俱皆一變。

  呼延灼突第一個沖出房門,此處乃京師重地,靳准、祖逖,自然要顧忌幾分,因此,只能藏在房中暗處,觀察事態發展,如果插話之人逃走,靳准,祖逖必將全力追擊。

  呼延灼突情知事態危急,此時是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能不能復興晉朝,能不能趕走殺盡胡人,俱在今日一謀,如若事情洩露出去,靳准、祖逖一網而盡的話,恐怕今生今世也休想複國,自己這漢奸便做得絲毫沒有意義了。

  來人見呼延灼突來得勢猛,卻也不閃不避,似乎存心和呼延灼突比個高低。

  呼延灼突所使之功皆走陰柔一路,是以招式雖猛,卻不見任何聲響。

  兩人功力相接,呼延灼突悶哼一聲,險些被逼得退了回來,那人也被呼延灼突的掌力擊飛,直向將軍府的牆頭落去。

  「不好,此人要逃!」靳准心中之驚最甚,今晚之事如若洩露出去,他所有的努力便付之東流,無論此人是誰,殺之最妙。

  靳准一個跨步,便越上了牆頭,那人見靳准上了牆頭,忽的也向靳准出了一招。

  此地乃是將軍府,司空大人晚間不在家中享福卻跑到九門提督將軍府,這件事當然是不讓人知道的好,靳准不願在此地相搏出聲,故避而不接。

  那人似乎也只是想將靳准引出一見,見靳准避而不接,便輕喝一聲:「城外十裡短松崗見。」

  轉身向牆外飄去。

  靳准哪裡敢放鬆半步,不急不徐地跟在此人身後。

  祖逖、劉琨、呼延灼突更加不會讓兩人這般走掉,跟在靳准之後,亦向城外掠去。

  明月夜,短樹崗。

  月色淒清,松影憧然,幾條箭也似的黑影連番射入這無名小崗之上。

  行前者便是在呼延灼突將軍府中高喊之人。

  射入短松崗,那人忽的停了下來。

  靳准見祖逖、劉琨、呼延灼突已將那人圍住,倒也不是太急了,冷冷道:「閣下是誰,此來又有何為?」

  月光下,幾人方才看清那人,那人一手拿缽,一手執棒,蓬頭垢面,一付花子打扮。

  「連三滔!」

  幾人之中,唯有祖逖認識這位元新任的丐幫幫主。

  連三滔向祖逖深深一躬道:「祖大將軍,深夜搶了你的貴客,倒真是過意不去!」

  靳准身在廟堂,但江湖中事自然也逃不過他之耳目,一聽祖逖喚出連三滔之名,便知眼前這膽子奇大的傢伙,乃是最近名震江湖的新任第十八代丐幫幫主。

  靳准既知連三滔之名,亦明瞭丐幫的勢力,隱隱之中也猜出連三滔的意圖,心中道:「這下老子倒是奇貨可倨了,等會老子必將價碼抬得高高,誰出的價高,老子就跟誰合作!」

  劉琨只聽說過連三滔之名,而此人的武功高低卻不盡知,當下沉聲喝道:「你既為丐幫幫主,為何不回幫中主事,千里迢迢奔至平陽做甚?」

  連三滔道:「刺史好大的脾氣,難道這平陽只有你才能來麼?生意人人做得,既然你們能找靳准合作,為何我不能?」

  劉琨怒道:「看來,你是故意想與殺胡世家鬥上一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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