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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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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趕赴平陽 王絕之剛剛坐定,王羲之的茶便端了上來。 王絕之輕輕曬笑道:「你在此地絕非巧合,你不惜端出這輕不一顯的『杏花劍雨茶』來討好於我,必有所求!」 語中雖帶譏諷,但王絕之還是端起了茶杯,一口將那濃香四溢的所謂「杏花劍雨」飲了個乾淨。 王羲之長歎一口氣道:「每次見你這麼飲我的杏花劍雨,我都曾發誓不會讓你再品一次,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枉費我一番苦煮!」 王絕之不以為然,輕輕笑道:「茶無非是解渴的,所謂品茶,無非是品個好心情!你為討好於我,聽了我的喊聲,也不出迎,躲在這兒煮個什麼窮什子茶,卻派那個所謂長輩的俗物去接我,任是怎樣的好心情也給敗了!」 屋外那農夫聽到王絕之這番話,氣得差點吐出血來。 若非出門之時,王導和十奶奶有令,此番他就算性命不要,也要與王絕之拼上一拼。無奈,王導的話卻在耳邊響起:「那王絕之情才放曠,你得容他一容。」 王導之語,有時比聖旨更加不能違抗,那農夫只得猛跺一腳,飛奔而去。 王絕之聽得農夫已去,這才哈哈笑道:「那俗物已走,我倆倒可好好談談,不過,你先讓我知道弓真現在何處,有無危險!」 王羲之歎口氣道:「三十七叔好歹也是你長輩,你怎的對他一點恭敬之意都沒有,如此百般折辱他!」 王絕之道:「仗著世家名頭、長輩身份,又故弄玄虛,我最怕纏的便是此等人,不趕他走,留在此地豈不敗興!」 王羲之歎道:「你能容石勒、石虎於刀兵之下,卻不能容本家長輩于口舌之間,你是大度?還是小氣!」 王絕之冷冷笑道:「他是英雄,我便敬他,他是混蛋,我便罵他,都不一樣是人麼?我雖會與石勒以命相搏,但並不妨我敬他是個英雄,同樣,如果方才那個什麼三十七叔有難,我同樣也會救他,就算拼了命我也會救他,但我同樣想罵就罵!無所謂小氣、大度!」 王絕之把茶蠱放下道:「好了,別盡繞彎子了!現在茶也喝了,話也聽了,你該告訴我弓真在何處了吧!」 王羲之道:「弓真去了平陽!」 王絕之聽聞,幾乎跳了起來道:「他去平陽幹什麼?」 王羲之道:「他不得不去,因為五斗米教張天師的女兒張逍人落在劉粲之手!」 王絕之又是一驚道:「以五斗米教勢力之盛,劉粲未及帝位,劉聰又病重,劉家無端惹這個強敵卻是為何?」 王羲之道:「這倒不是劉粲招惹五斗米教,而是五斗米教將張逍人嫁給劉粲為妃!」 王絕之道:「劉粲贏弱,張天師忒也沒眼光,把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這個已經半腳踏入鬼門關的傢伙作甚!劉粲遲早是俎上魚肉!他不是送女兒入火坑麼?」 王羲之歎口氣道:「張天師正是看中劉粲荒淫無道,送個女兒入朝,然後借張逍人得寵之機,大攫朝政,取而代之!好完成他那先祖未成之業!」 王絕之心中暗道:「弓真不會去和劉粲相爭吧!不過他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呢?」 心中正猜疑不定,又聽王羲之道:「這弓真憑一手神秘莫測的袁公神劍,短短數日便名聲鵲起,張逍人無力相抗父命,便遣心腹之人尋弓真!這氐人少年倒也是個血性漢子,當即便跟了去!」 王絕之歎口氣道:「弓真此去危險之極,他雖劍法高明,但內力全無,身旁尚跟著一個不會武功的穗兒,只怕是凶多吉少,我得先去平陽看看!」說罷工絕之便向茅舍外走去。 王羲之一把拉住王絕之道:「十九哥就是忒樣心急,也不聽我將話說完便如此慌張!你那朋友現在應該暫時沒有危險!有謝玄暗中護著!」 王絕之一愣道:「謝玄也來了!」 王羲之道:「謝玄聞聽謝天死於清河,便要替兄報仇,此次去平陽,我知弓真是你的朋友,便托他暗中保護!」 王絕之用力一拍腿道:「你真是糊塗,以謝天功力之高,尚死在清河,平陽乃京師重地,謝玄去平陽,只怕自身難保,怎的能保護弓真!」 王羲之笑笑道:「十九哥總是將小弟看得這般無用,我明知謝玄不敵,豈會任他而去,我只是讓他設法拖延時間,瞅準時機,救人逃命!」 王絕之道:「那你留此地意欲何為?」 王羲之道:「十奶奶病重,七叔讓我來叫你回去送個終。」 王絕之一愣,啞聲道:「十奶奶怎麼突然病重呢?」 王羲之道:「十奶奶病了已經有兩三年了,怎麼是突然呢?你離家已經有十二年,許多事,你原本不知,十奶奶年事已高,只是記掛著你這個頑劣不堪的十九少,嚷著要見你一面,你倒也狠心,一去不返。我不管其他人怎樣,十奶奶對你可算是情深!」 王絕之鼻頭一酸,忽的向南跪下「呼呼呼」連著叩了九個頭。 王絕之喃喃道:「請恕孫兒不孝,但孫兒這朋友為孫兒捨生忘死,孫兒此次非得救他一回,望您老人家多保重,孫兒救了朋友之後,立見您老!」 語畢,立起身對王羲之道:「你速回江南,就說我過幾日便回!」 話尚未定,便又邁步而出。 王羲之道:「你現在依舊要去平陽麼?」 王絕之道:「那弓真曾為救我而七日未歇,由洛陽趕至澆水連行四千餘裡,你說此時我是不是要去救他!」 王羲之歎一聲道:「那十奶奶那邊……?」 王絕之道:「十奶奶她老人家心地善良,應是多福多壽之體,我只有緩見她老人家一步了!」 王羲之道:「我同你一起去!」 王絕之道:「你湊這熱鬧做什麼?」 王羲之道:「回去也是一番責駡,不如與你一同闖蕩闖蕩!」 王絕之道:「你是怕我此去有危險是不是?」 王羲之黠然一笑道:「琅琊狂人之名不是虛叫,哪裡會有危險,我只是去湊湊熱鬧!」 王絕之盯著王羲之好一會兒,只好歎口氣道:「好象你每一次提要求,我都無法拒絕,看來你倒是我的剋星了!」 王羲之笑笑道:「我想現在弓真已是很危險了,我們該走了!」 王絕之也不言語,白袍閃動間,施展亦步亦趨向北奔去,王羲之緊隨其後,兩人首尾相禦,如彈丸流星,傾刻間,便消失於天際。 待農夫悻悻回到茅舍之時,四壁空空,哪裡還有半個人影,非但王絕之沒了蹤影,就連那王羲之也不知所蹤。 這一下可真急壞了這農夫王庚,如此回去,只怕會被那王導罵死。 再說王絕之與王羲之二人展開腳力,一路向西北而行。 此時乃六月天氣,天氣炎熱,可王絕之和王羲之兩人絲毫不管路人如何駐足相觀,只是鼓足力氣向平陽而去。 王絕之經海上聽禪,軒轅龍論功,此時功力較之失功之前尚且勝上一籌,此時情急之下,全力施展,那速度真可謂快若疾風。 王羲之緊隨王絕之,功力展開,不遜王絕之半點。 王絕之心中暗自驚歎:「這二十六弟數年不見,易步易趨卻已練得如此地步,倒於我不相上下,只是打鬥功力尚遜一籌,假以時日,他必定更勝過我,此次入平陽,他倒是個好幫手!」 王絕之奔行之間,忽的頓身一停,王羲之不解其故,身形向上一縱,斜斜拔高三丈,將那前沖之勢化去,一個筋斗倒縱至王絕之身邊。 王絕之看著王羲之的身法不由奇道:「你這是什麼身法,怎的我從未見過,有些象夫子奔逸絕塵,卻又不完全是,莫非是你自創的?」 王羲之點點頭道:「此身法乃是從寫字中悟出,雕蟲之技,倒叫十九哥見笑了!」 王絕之笑駡道:「我怎敢見笑,此身法靈動飄逸,變向與奔跑之勢合二為一,身形頓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比那原式要妙得多,我是想不出的!」 王羲之道:「多謝十九哥誇獎,只不過十九哥站在此地意欲何為?」 王絕之笑笑道:「我們若是如此腳不停歇地奔至平陽,只怕不需高手出動,只需三五十個羽林軍便可將我們戳死,哪裡還能救什麼人?」 王羲之道:「此刻怎麼辦!」 王絕之道:「等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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