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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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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筆癡王羲之 桃花渡,以遍植桃花而名。 仲春二月,此地桃花齊綻,方園數十裡便是一片粉紅之色。被稱之「野渡桃花」,乃是淮河岸邊一景。只是此時正逢戰亂,人們顧命尚自不及,哪有閒心賞景怡情。 這些桃花在此河邊自開自謝,只能空對一江流水,演不出那人面桃花的風韻故事。 此時已是六月天氣,桃花早已謝過,便是桃子也被人採摘一空,所剩只是桃蔭鳥語了。 桃花渡前,一個聲音在疾呼:「弓真,弓真兄弟!」 呼喊之聲,遠播四野,桃花渡方園幾十裡地俱皆可聞。 聲音愈傳愈近,桃葉掩映間,轉出一散發披肩,冠冕皆無的白袍公子,雙眉入鬢,正是王絕之。 王絕之此時呼喊之聲雄渾,內勁極為充沛,顯然是功力已複。 那日醫神姬無欲講完所有發生變故後,便獨自離開,待王絕之走出艙外,船上更是空無一人,毒神和那遊戲人間的姬無畏早已離去多時。 王絕之心知殺胡世家必已從東萊遷出,這個數日事務必定繁忙。 那軒轅龍為復原下肢一日也離不開醫神、毒神。十數日來,也許一直跟在此船左右,此時自己功力已複,軒轅龍不需再與自己同行,當然要離去指揮他的殺胡大業,而自己,剩下之事便是與石勒一戰了。 不過令王絕之最奇怪的是,軒轅龍雖然同他不再見面,卻讓醫神送給自己一張絹帛。 王絕之心道:「軒轅龍行事亦是花樣百出,有什麼話,托醫神告知不就行了麼?何必如此麻煩。」 待醫神已去,王絕之展開絹帛一看,卻是寫滿武功心得的一本「軒轅錄」。 王絕之乃習武之人,見了此錄,心中自然知是軒轅龍心血之作。天下武功本來就是相通的,軒轅龍天縱奇才,此帛中不但寫有許多旁人未曾思及的武功精要,更提出了些問題,問題所提更是旁人無法觸及。 王絕之看完,心中驚歎:「如若此人專心于武學,只怕此時已是陸地神仙。」 但王絕之也有一絲苦澀,軒轅龍提出問題,無非是照拂自己面子,此乃是我與你討論武功,並非教你,所以不必心懷他念。 「他身為殺胡世家家主,倒替別人想得周全,就算我與石勒無殺父之仇,只怕也會為之效命唉!這世間有了軒轅龍和石勒,倒真不知是世人之幸,還是世人之悲。」 王絕之胡亂想著,心中又思忖絹帛上的問題。 有些他倒能看得懂,有些卻怎麼也想不出。 如此又昏昏沉沉過了兩日,最後王絕之咬破手指,在絹帛上疾書了四個字「高山仰止!」便棄船而去。 他現在要尋之人是那弓真,此時兩人作別已是一月有餘,不知弓真在這淮水河邊過得如何,那日走得匆忙,倒沒有過多提醒弓真要注意和物,幹萬不要出事才好。 「弓真!弓真!」王絕之高聲疾呼了半日,卻不見弓真答應。 王絕之心向下沉,難道出事了麼?一想到出事,王絕之便罵自己糊塗,弓真身無內力,雖有一手天下無敵的劍法,但若是遇見真正高手,身邊拖帶一個不懂武功的穗兒,只怕是凶多吉少。 「弓真!弓真!」王絕之的呼喊聲中有了一絲顫抖,惶急之意,任誰也可以聽出。 王絕之狂呼出口,也不顧是否驚世駭俗。 住在桃花渡附近的幾戶農家,紛紛出門探問何事。 王絕之抓住一農夫的肩頭問道:「你們可見到一對氐人少年男女?」 那農夫吃了王絕之一抓,疼得只喊哎喲,哪裡答得上話來。 王絕之忙鬆開手,長身一揖道:「在下王絕之,因心系朋友安危,方才多有冒犯!望老丈原諒!」 那農夫手拂著被抓疼的肩頭,瞪著眼道:「有你這樣問消息的嗎?」 王絕之忙道歉道:「在下只是心懸朋友安危,不免性急了點,望老丈原諒!」 那農夫斜睨了王絕之一眼,道:「看你這樣子,天氣如此熱還穿個長袍,披頭散髮,倒跟村東新來的一位公子一樣!想必你要找之人就是他!不過這人卻是漢人裝束,也只是一個人!並沒有你所說的氏人女子!」 王絕之一愕,心中暗道:「此地之人似乎並未見過弓真,難道弓真不在此地了麼?那個與我同樣裝束的是何人?想必定是江湖中人,怎的以前從未聽說過。說不定此人知曉弓真的去向!」 一思至此,王絕之又是一個長揖,道:「不知老文所說的那位與我同樣裝束的少年在哪裡?」 那農夫道:「本來不想告訴你,可看在你如此有禮貌的份上,我就指給你看!」 說罷,伸手向桃林深處一指,王絕之剛一轉頭,那農夫的一指便點向王絕之的腹間。 王絕之輕輕一飄,易步易趨的輕功展開,竟比失功之前要快了三分。 那農夫一指落空,第二指、第三指接連而來。 王絕之心系弓真安危,此時農夫密謀自己,想必多半與弓真有關,當下厲聲喝道:「爾乃何人,我那弓真兄弟是否落入爾等之手!」 王絕之猝招奇襲,心中已認定這農夫與弓真失蹤有關,遂不再閃避,心道:「不管你是何方勢力,我先擒下你再說。」 想到便做,易步易趨收住後頓之勢,身如離弦之箭向那農夫射去。 那農夫功夫竟也不弱,見王絕之反撲而至,一掌拍出。 桃葉紛飛,桃樹折斷,泥土四揚,卻不帶任何聲息,赫然是「雷雨之動滿盈」。 王絕之一驚,本來已扣出的雙抓,忽的一分,身形冉冉向上飄去,避開了那農夫的雷霆一擊。 王絕之身在空中,大聲叱道:「閣下究系何人,如果再不實言,就算你是我王家之人,我也一樣傷你!」 王絕之的身形定在空中,隨時準備淩空撲下。 那農夫冷笑道:「十九少功高蓋世,幾曾把我們老一輩的放在眼裡,不識也就算了!」 王絕之聽此人言語,心知必是琅琊王家之人,無奈,無論自己怎樣思索,也找不出半點面前之人的記憶。 身為王家之人,卻對面不識,王絕之不免有些尷尬,身形向後一折,又飄向一株桃葉尖上。 使的身法雖是亦步亦趨,但在不知不覺中有了些許變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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