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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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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戰未成萬骨枯 從天水迎接石勒和王絕之的人,赫然是迷小劍。這次救援石勒的指揮人,正是他。 除了迷小劍,羌人黨誰有這個膽子與威望,捐棄前嫌決定相救死敵石勒? 迷小劍的身旁是一名寶相莊嚴的和尚,竺佛圖澄。迷小劍和石勒深談之後,由他護送迷小劍回到天水。 既然迷小劍平安歸來,鬼池安亦依約放了張賓,並帶張賓一起往救石勒——自然,就算鬼池安不放人,張賓亦自有脫逃之方。他在軟禁期間,已和姚弋仲的心腹取上聯絡,四萬多名赤亭羌人,只聽他一聲令下,隨時揭竿而起,反出天水城,這一層卻非鬼池所能料到了。 迷小劍見到石勒,說道:「你救過我,我救回你一次,剛好扯個平。」 他重傷剛愈,非得榆卑南攙扶,才能站立,這句話說得吃力,斷斷續續方能說完。 石勒道:「這是小事。就是你對我有一百次救命之思,我要殺你,也是不會皺上半個眉頭。」 兩人目光相接,如同冰冰相碰,又如劍劍交鋒,更互以刀鋒砍進對方的骨頭裡。在場眾人皆是兇猛之徒,猶然心中一凜。 竺佛圖澄走到石勒身前,說道:「大將軍,你雖身中奇毒,性命一時無礙,然而石虎將軍腹中一刀,流血甚多,而且刀中喂有劇毒,只幸他內力高強勉強支撐而已,若不及時醫治,只怕回天乏術。」 石勒道:「你先救他。」 竺佛圖澄從張賓手上接過石虎,快步離開,自有羌人為他開出一間療傷靜室。 石勒道:「迷豪,我可否上到城樓,一看戰況?」 迷小劍笑道:「正有此意。」 他牽著王絕之的手,說道:「我們也一起上去吧。」 王絕之他出生人死,雖然不至於真的丟了性命,眼下半死不活的樣子,這條命算丟了一半,如今給迷小劍溫言相邀,心裡竟然覺得萬分舒適,便要再為迷小劍多拚一百次命,也似乎非常值得。 石勒舉步上城樓,張賓緊跟在他的背後。 奇怪的是,武侯車不需推動,也能跟著他們,滾上梯級,如果給不知張賓的鬼斧神工奇技的人看到,定是以為有鬼——就是此刻,周圍的羌人,也有很多以為張賓是使用了甚麼五鬼搬運法之類,甚至有人偷偷擊打武侯車的周圍空氣,看看是否有個無形的人在推動車輪。 只見張賓滿身浴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想來二者皆有。氐兵的目標是在石勒而非王絕之,攻擊全集中在石勒的身上,張賓不欲領上羌人黨的情,一心獨力保護石勒突圍,血戰之下,也受了不知多少外傷內傷。但他此刻跟著石勒,鮮血噠噠滴下,哼也不哼半句,更沒有費神包紮的意圖。 因為石勒就在他的身前,而且受了傷,他必須全神貫注,保護石勒。要殺石勒、先殺張賓,張賓絕不能讓石勒冒上一分一毫的險! 他寧願不顧性命,也得保護石勒! 上到城樓,只見兩列羌人分站成行,恭迎眾人。 王絕之忍不住道:「你早猜到我們會上城樓一看?」 迷小劍沒有答他,只是對石勒道:「你殺羌人無數,恕我的人無法出言歡迎你了。」 石勒走到兩行人的中間,赫然見到,正正中中擺放著一具圓形如桶、刻著奇怪花紋的巨鼓,竟是一個羯鼓! 迷小劍安排這具羯鼓,究竟有何用意? 石勒走到城樓前面,眺見三路人馬,殺得日月無光。 城樓以外本是大塊平原,經過連月戰爭,砍木伐林以作燒飯、以作取暖、以作戰場,平原又大出了數倍之多,此際十數萬人在平原盤腸大戰,居然也是足以作為戰場有餘。 三路人馬中,黃衣黃幟的,是氐人李雄的部隊。灰衣紅幟的,卻是石勒的部隊,分成兩撥,一撥是支雄、一撥是夔安。兩軍給李雄的部隊隔在中間,各自為戰,而且遭到包圍,漸漸被對方收緊口袋,眼見情況岌岌可危。 石勒道:「迷豪,你怎麼看?」 迷小劍道:「支雄、夔安都是勇將,兵法不在李雄之下,兵力又不比李雄少,只是為了三個原因,此刻才會落在下風。」 王絕之問道:「哪三個原因?」 迷小劍道:「第一,李雄突然來襲,他們毫無準備,未知應變,心裡生了恐懼之心。夫戰,勇戰,勇氣也,大將軍的羯兵已被奪氣,是以不敵。」 王絕之道:「第二呢?」 迷小劍道:「支雄、夔安猝然受襲,軍隊給分隔兩邊,各自為戰,相互間未有統一作戰的默契,是以給李雄逐個擊破、分而殲之。」 王絕之道:「還有一個原因?」 迷小劍瞟了石勒一眼,說道:「第三個原因嘛,就是大將軍給楊難敵的大軍圍攻後,突然失蹤,大家卻以為將軍凶多吉少。將軍一去,大樹飄零,支雄,夔安哪裡還有戰意?」 石勒道:「然則迷豪認為,我軍有何解救之方?」 迷小劍淡淡道:「大將軍已胸有成竹,何用我多言?」 石勒道:「你既已預備羯鼓,想必知道我的心意,動手吧。」 他不再理會迷小劍,逕自和張賓走到城樓最週邊,眺望戰局。 迷小劍低喝道:「掛旗!」 城樓的羌人早預備了上千面紅旗,一聽命令,立刻掛出城樓,一時之間,萬幟飄揚,旗上全部繡著大的「石」字! 張賓道:「迷豪,天水城的羌人早就衣不蔽體,倉猝之間,你居然還能張羅千面紅旗出來,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迷小劍道:「孟孫先生,大家是明眼人,你知我的心意,我也知你心意,倒也不必假惺惺的兜圈子說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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