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周顯 > 五胡戰史 | 上頁 下頁 |
一〇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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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令人猝不及防,而且王絕之受傷後,反應稍遜,竟然中招。 來人既能偷襲到王絕之,其武功之高可想而知,王絕之要想反擊,只有使用最毒辣的招數,方才能擺脫對方。 然而大椎穴受制,上半身酸麻無力,次佳的方法,莫過於一記反撩陰腿,痛擊對方的下陰。 不幸的是,王絕之的大腿受了傷——幸好的是,一個人有兩條腿。 但沒有一腿支撐受力,另一腿也就出得不夠快、不夠重,只踢出一半,就被對方的腳尖重踢中後膝的委中穴,膝蓋登時一軟,跪倒地上。 對方手法甚快,乘勢抓住他的足踝,將王絕之的左腳反拗抬高,猶如歇子翹尾一般。 至此,王絕之已完全受制,任由對方要宰便宰、要割便割,宰割後要蒸、烤、燒、煮悉聽尊便。 天下聞名的王絕之,莫非就此遭殃,連殺已者也不知道就不明不白的死掉? 背後那人沉聲道:「你服不服?」 王絕之歎道:「我服了。」 到了這步田地,讓人家制得五體投地,他還能不服嗎? 背後那人道:「你既然心服口服,那我便宰了你吧!」 王絕之苦笑一聲,「那天我痛揍了你一頓,一報還一報,被你宰掉那是理所當然的事,甭客氣,拿刀便宰吧。」 背後那人忽地笑了起來,「琅琊狂人果然是耳力聰敏,冠於天下,聽便聽出是我了。」 王絕之笑道:「也不是什麼好耳力,你抓住我的練金子,非但快燒焦了我的大椎穴,整個背部也給你的熱勁炙得出汗,熱得比南方的炎夏還要難受,除了你金季子之外,還有誰會這樣的武功來?」 到了這地步,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王絕之笑著續道:「北方的冬天苦寒刺骨,若哪天你的買賣失敗,家財盡散,不妨去找劉聰,用這一招為他驅驅寒,也不失為糊口養妻的生計。」 金季子冷冷道:「你儘管談笑吧,反正你也笑不久了,你辱我如此之甚,我絕不容你再活下去。」 王絕之道:「我替你引開石虎、殺胡世家、鮮卑四族,讓你穩穩當當的使一招暗渡陳倉,把糧食運來天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 金季子道:「王絕之,你是向我求情?」 王絕之笑道:「我不是向你求情,只是說出你心中想要我說的話而已,其實你根本不想我死,對不對?」 金季子道:「嘿嘿,你以為我不會殺你?」 王絕之語氣平靜的說:「如果你要殺我,一下子就可以把我殺掉,又何必跟我磨菇這麼久。」 金季子道:「哼!我要報仇,自然不會一刀將你宰掉,而是讓你多受折磨,方泄得了心頭之恨。」 王絕之懶洋洋道:「那你快點折磨我吧!先此聲明,我王絕之的硬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若少了一片指甲,你要求我辦的事情便再也別指望了。」 金季子冷笑道:「我才不相信一個人給一刀一刀割下肉來,還能忍住什麼也不應承。上次我只是輕輕地在那名倒楣的叛徒的手臂劃了一刀,他就痛得哇啦大叫,連爺爺、奶奶,以及爹娘也忙不迭答應全殺了。」 王絕之道:「結果呢?他真的殺了他的家人?」 金季子道:「我要他家人的性命做什麼?我不過是逼著他玩而已。這沒骨氣的小子一答應,我便喀嚓一刀,把他的腦袋瓜給砍了下來。」 王絕之微笑道:「我王絕之有骨氣得很,絕對不會答應你去殺掉我娘和奶奶的,至於先父和先祖父早已去世多時,更是殺無可殺了,所以你一定不會喀嚓一刀砍掉我的腦袋瓜。」 金季子嗤道:「你肯定?」 王絕之道:「我不但肯定,而且還知道你要我為你辦的是什麼事。」 金季子不通道:「連這個你也能猜到,除非你是神仙下凡。」 王絕之道:「我不是神仙下凡,不過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而已。試想,這裡是通衢大道,你制住了我,卻不立刻將我宰掉,反而待在這裡跟我窮羅唆,難道不怕鬼池安、武都一陽、零霸他們橫加插手嗎?由此可見,他們不但跟你是一夥的,而且此刻就站在你的身後。」 他一說完,便聽得一人拍手道:「王公子果然聰明絕頂,什麼也瞞不了你。」那聲音正是鬼池安。 另一人道:「王公子武功高強,耳力過人,佩服佩服。」是武都一陽。 王絕之道:「你們不用拍我的馬屁,我軟硬皆不吃,如果你們有心求我幫忙,必須立刻放了我,然後——」這時,肚子忽然「咕咕」響了兩聲,他絲毫不覺得尷尬,「你們聽到了我兄弟的叫聲,該知道如何拍我馬屁吧。」 他的話尚未說完,金季子便已放了他。 鬼池安笑道:「王公子,肥雞三支,是老早風乾醃好了的,剛剛燒熱的,請享用。」 他說話不卑不亢,令人聽得舒服無比。 王絕之想:「素聞迷小劍麾下三大得力部下,以姚戈仲武功最強、鬼池安口才最佳、武都一陽性格最直,今日一見果然不差。」 鬼池安拍拍手掌,立即有一名羌人捧著一個木盆走過來,木盆裡果然有三支肥大燒雞,大老遠就已嗅到了香味,令人饞涎欲滴。王絕之至少聽到了五個人吞口水的聲音——他自己當然是其中之一。 「雞從何而來?」他指著金季子問:「你不是說為了簡單行裝,只帶稻米,不帶魚肉的嗎?」 金季子笑了笑,「縱是簡便行裝,也少不得帶上十支風醃的肥雞,來孝敬付我金子的迷小劍大爺。」 王絕之拿取一支肥雞,咬了一大口,點頭道:「噢,這肥雞原來是迷小劍的,既然他不在,你便給我大快朵頤了。」 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得知口中食物的原來主人差不多快死了,不啻是吃著死人之物,恐怕再也吃不下任何一口,然而王絕之依然吃得津津有味,絲毫不受影響。 王絕之吃完了一支雞,肚裡有點東西撐著,力氣又多複一分,他望著金季子道:「金季子,你好大的膽子,先前暗算我,把我的腿擰得好痛,居然還敢站著不逃,嘿嘿,你以為我王絕之是這樣好惹的人嗎?」 金季子嘻嘻笑道:「你揍我一頓,我擰痛你的腿,剛好扯平。再說,你有傷在身,未必打得過我,就算我不是你的對手,你的腿受了傷跑不快,我絕對逃得掉。」 王絕之雙眼瞠大,瞪著他,「信不信我用單腿跳也跑得比你快。」 金季子怪笑道:「不信,老子要打一個賭。」 王絕之道:「打什麼賭?」 金季子道:「便打賭那件事,你輸了,便為我們做那件事。」 王絕之斜睨著他,「如果是你輸呢?」 金季子語氣平靜的說:「我便在你的面前自刎!」 王絕之望望鬼池安、武都一陽,再望望金季子,問道:「這次羌人黨又給了你多少金子,你竟肯為他們以命相拼?」 金季子笑道:「你猜猜看。」 王絕之搖搖頭,「我猜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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