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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第四十章 怒鼓破魔音

  九絲城上空,烏雲密佈,朔雪已壓滿了各個山頭。

  城中,哈大正召集一百零八洞僰人首長聚首,商量應對官兵這次聲勢浩大的圍剿。

  一百零八洞酋長,已到了一百零六人,淩霄寨哈緱與大壩哈果一直未到。哈大那刀劈斧削般的古銅臉上,不由現出一陣憂慮,因為都都寨哈墨已在會前揭出哈緱強搶羅氏女殺人奸屍之事,已糾合幾大寨主,只要哈緱一到,便一齊將他拿下問罪。

  對殺人奸屍之事,哈大等自是深惡痛絕。但對哈緱是否犯下此罪,哈大卻半信半疑。並且,在這大兵壓境之際,哈緱與哈墨,皆是僰人中最得力的猛將,這事一旦處理不當,後果不堪設想。

  因此,哈大與文仲皆感到此事的嚴重性,很是焦急。

  而在西廂房,中原群雄在水鏡上人的主持下,也正商議著應變之法。

  以丐幫三老之意,官兵利用中原十大門派與魔琴的血仇,企圖借刀殺人,實在是卑鄙至極。因此,大家應立即將這一陰謀公諸於世,並聯名廣撒英雄帖,彙集南北武林人士與僰人一起,共抗官兵。他們丐幫,願出三萬人。

  三老這一說,隴西三絕立刻叫好,當場拍了胸脯,願意立刻潛回隴中,聯絡隴中一十八路綠林人物前來蜀南,協助僰人對抗官兵,共建僰侯國。

  淩如風夫妻被官兵這次陰謀弄得差點家破人亡,早恨得咬牙切齒,自是回應,願意即日潛回中州鏢局,召來全部趟子手及傾其全部家財,助僰人抗敵。

  聖手書生父子被官兵這一折騰,差點丟了性命,自無異議,夢雲亭當即表示願即日游走南方武林各大派,號召他們前來助僰人抗擊官兵。

  九曲釣叟因與中原各派無甚淵源,只說願助愛徒文仲共守九絲。

  眾人說得慷慨激昂,西門聖與李青蛾卻一聲不吭。

  卻原來,李青娥夫君,乃官軍中名頭極響的嘉州守備神彈子陳竝,她所主持的飛燕門,與官府往來也極是密切。她著參與僰人之事,便形同造反,不但影響到夫君前程且整個飛燕門便再難在嘉州立足。並且,銀燕自得知魔琴主人系官兵之人後,想到失身于劉挺,竟又痛又急又不敢對任何人說,急火攻心,竟病倒下來,茶飯不思。縱有聖手神醫在此,也醫不得她心病。因此,李青蛾心思在愛女身上,只盼快點攜二女離開這是非之地,哪有心思管僰人之事。

  而西門聖,十大門徒,兩人在鄂西傷在淩如風夫妻手下,三人又死在這蜀南葫蘆穀,十去其五,心中甚是淒冷。又想到聲名狼籍的平都鬼聖,竟是自己失蹤三十年的師兄。這事方一被人知曉,武當一派何臉見人?更何況,師侄梅浩成又是官兵之人,已認出了自己。自己若攪入僰人這事,形同造反,武當數百年的基業,便會毀在自己手上、因此,西門聖心中一直難以平靜。極想率活下來的四劍即刻離開此地,卻又礙於身份,不願在這危急之際先群雄而走。因此,唯有一聲不吭。

  笑彌勒認為自己乃佛門子弟,本不應捲入這場殺劫。但官兵這次太卑鄙了,所以,自己決心不顧佛門清規,要開殺戒,在這兒協助僰人與官兵大幹一場。

  聖手神醫自來這蜀南之後,已愛上這兒,決心隱居於此,研究僰人武功及醫藥。當即表示願與九曲釣叟一起住九絲,為受傷的僰人療傷。

  待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水鏡上人方講出自己的想法。

  他認為,以僰人之力,與官兵十余萬人抗衡,未免力量懸殊,只能徒增殺孽而已。而中原各路武林人士,雖然也有數萬,但遠水難救近火,可能一時難以匯齊。現在當務之急,是動員哈大等別與官軍硬抗,而是疏散進深山之中,躲過官軍圍剿以保存實力再說。若集中起來與官兵硬抗,正好被官軍一網打盡,徒增殺孽而已。而中原各派,則應趁魔琴現身之時,設法將它毀去,既報上代掌門血仇,又可為武林與僰人去掉一大禍害。

  水鏡上人話未完,隴西三絕便不顧水鏡身份而出了起來,認為水鏡上人這種說法無異是葬送僰人前程。

  正嚷間,忽聞東廂那邊傳來一陣喧囂,眾人急看時,卻是雞爪山二寨主奉漆建春之命,帶了大隊苗兵來支援僰人打官兵來了。

  原來漆建春被水鏡冒死救出,又經聖手神醫急救,已脫離了危險,只是暫不能動,得知自己與僰人這場拼鬥,全系官兵弄鬼造成,很是內疚,因此傳令雞爪山盡起苗兵,前來支援哈大抗擊官兵。

  這隊苗兵一到,更是增加了抗擊官兵的氣氛。

  水鏡見自己的意見得不到支持,很是著急。

  正在這時,又見兩個僰漢挾一個投麻帶孝的孩子急奔而來。一見到哈大,那孩子立刻跪下大哭起來。

  哈大一見這孩子身披重孝,立刻驚道:「谷兒,你爸他……怎麼了?」

  那帶孝的孩子,正是大壩寨主哈果之子,聞問大哭,卻是說不出話。

  那兩個僰漢是大壩的,聞問忙將哈果被官軍殺害,並將頭掛在土司府門前的旗杆上之事,哭訴了一遍。

  中原群雄聞言,又驚又怒,而眾酋長多與哈果交好,不少人怪叫著,就要衝下山去與官兵拼個你死我活。

  文仲見狀急止道:「大家切不可妄動!官兵這樣做,正是想把咱們引下山去,使咱們失去九絲天險與他拼命。咱們若下山,正中了官兵詭計!」

  釣猴寨主哈卜聞言立刻叫道:「軍師這樣說,難道就讓哈果大哥之頭永遠掛在旗杆上,任它日曬雨淋麼?」

  文仲冷掃他一眼,喝道:「若大家這樣沖下山去,不但搶不回哈果之頭,只怕還會在旗杆上增加幾百顆咱們的頭!」

  哈卜聞言,不敢再吭聲。

  哈墨忙道:「軍師,你總得設法,讓哈果能魂歸故里!」

  文仲正沉吟問,卻見哈繆從山下如飛而來,一見眾人,立刻哭拜在地,對哈大哭呼道,「伯父快去救咱阿爸,遲則便沒命了!」

  哈大驚問道:「你阿老他怎麼了?」

  哈繆哭道:「他老人家昨天得知官家誣他殺人奸屍之事後,暴跳如雷,在寨中喝了一夜間酒。今天一大早,那個戎縣武舉李之實聞訊跑來,臭駡阿老一陣,說誤交了阿老這個朋友,原來阿老是一個殺人奸屍的野獸。阿老聽得狂叫不止,差點把那李武舉打死。一會兒阿老又懊悔不該出手傷了老友,與李武舉言歸於好,被李武舉邀到他家喝酒。誰知……竟中了李武舉圈套,喝下摻有豪汗藥的毒酒……」

  哈繆說至此,竟泣不成聲。

  在眾人的驚問之下,哈繆方繼續道:「那李武舉將咱阿老送去土司府官軍那兒,說是待三天后,便要大舉進攻九絲城,那時將阿老殺來祭旗……」

  眾人聞此,更是嗷嗷大叫著要殺下山去,救回哈緱,搶回哈果之頭。

  九曲鈞叟忙對文仲道:「那劉顯這樣幹,分明是設下陷井,欲讓你們離開九絲天險,到那壩上去與他決一死戰。現在,他反客為主,以逸待勞,徒兒可得小心才是!」

  哈繆聞言,哭著對文仲道:「侄兒初悉阿老惡訊,也是想盡拔淩霄之兵去搶回阿老,但想到這是官兵計策,且又未得阿伯允許,因此不敢發兵。但咱阿老危在旦夕,還望軍師設法營救……」

  文仲正沉吟間,哈大忙對哈繆道:「繆兒不可過急,阿伯一定與軍師設法,去營救你的阿老……」

  文仲想了想,對哈大遞個眼色,讓人扶著哈繆進去了。

  哈大知文仲有了主意,忙跟了進去。

  見周圍除哈繆外再無旁人。文仲方對哈大道:「大哥,我懷疑咱們內部有奸細!」

  哈大驚問道:「誰?」

  文仲低聲道:「對這人,我還沒抓到把柄,但我懷疑……大哥覺釣猴寨哈蔔怎樣?」

  「你是說他?」

  哈大一驚,繼而搖頭道:「不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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