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逐鹿問鼎 | 上頁 下頁
一二


  一聲驚天動地的暴響聲中,三股顏色不同的浩瀚深沉迅猛無比的真氣,陡地會合一起,只激得四周的空氣,迴旋急轉,將樓上的桌椅碗筷,卷得像陀螺一般,呼呼呼地往外飛射而出。

  緊接著,頭頂一聲悶哼,「無頭」的身體,業已被紫衫少年的「陰陽神指」點個正著,陡地急降而下,再被這三股真氣激撞而成的旋風一托,就像在大海裡的一葉孤舟,突然失去控制一般,隨同那些飛舞旋轉的桌椅碗筷,忽升忽降地在半空裡打著翻滾,最後卟的一聲,撞到牆壁上面,方始像死豬般地落下去,躺在樓板上一動也不動。

  觀戰的群豪,雖然早就躲得遠遠的,仍舊被那疾射而出的旋風,迫得喘不過氣來。

  蔣少白與「火鳳凰」兩人,腳下蹬蹬蹬地,一連倒退三步,回到紫衫書生蔣少白的身邊時,方始拿椿站穩,「逍遙公子」則衣袂飄飄地飛撤五尺以外,顯見彼此勢均力敵,誰也沒討到好處。

  這一連串的變化,幾乎都發生在同一個時間,簡直就叫人目不暇瞬,直看得大家驚心動魄,幾乎連心都跳出來。

  老實說大家在江湖上已經混了這麼久了,到現在才算是看到甚么叫做真正的武林絕學,因此,一個個全都不自禁地將舌頭伸了出來,各自在心頭暗呼一聲忖道:「九派絕學複現,二絕傳人出世,傳聞中的魚際三探的門人,也開始在江湖露面,這位春秋谷的少谷主,很可能就是漠外四怪的子弟,真要如此,武林風雲際會,恐怕再也不會太平啦!」

  大家想的一點也不錯,逍遙公子企圖用「圍魏救趙」的方式,解救「無頭」的危機,沒有想到人沒有救成,幾乎連自己都吃了大虧,尤其從雙方的出手當中,認出蔣少白的師承,很可能與自己的師門,有一點積怨,不禁更激發了他的傲性。

  一時之間,不但對紫衫少年的恨意,更為加深,就是對於蔣少白的那一點微妙的親切感,也被怒火給掩蓋了,登時只見他雙眉聚煞,神色陡變地聲喝道:「嘿嘿!原來你們就是三探二絕的門下,怪不得慣于無理取鬧,當年本谷幾位師執長輩,如果不是你們那幾個老鬼強行出頭,也不致等到今天,才放我們進關。哼!本谷谷主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們的『陰陽神指』與『鬆緊指』強,還是『百變指』強!」

  話音一頓,身形敞幌,再度飄然疾進,朝著白衫書生等人的身前,逼近過去。

  蔣少白等兩人,聞言似乎微微一怔,大感意外地退了一步說:「什麼?你剛才用的是『百變指』?」

  「逍遙公子」得意地獰笑一聲說:「嘿嘿!感到奇怪是嗎?告訴你們,本谷的『百變指』,再也不會受克於你們的『鬆緊指』啦!」

  不錯!五行元罡相生相剋,剛才三掌相對,「逍遙公子」居然沒有吃虧,這情形確實使得蔣少白等兩人有些不解,但武功並非一成不變的東西,不解雖然不解,可不致於使得他們大感意外,他們真正感到困惑的,卻是另一件更大的事情。

  要知道「百變指」只有大漠四客一派,而四客在廿年前,曾與二絕秘密較技,結果受挫失敗,依照賭約,在二絕未退出武林以前,其門人子弟,均不得踏入玉門關半步,現在「逍遙公子」既然身真「百變指」絕學,他所說的神雕四雄,很可能就是大漠四客,這樣看來,春秋谷在十年以前,無人入關,也不會是假的,換一句話說豈不是青竹山莊的案子,與春秋谷毫無關係了嗎?

  蔣少白初出師門,胸無城府,想到此地,不禁奇怪地望了「逍遙公子」一眼,似乎不太相信地問道:「不對吧,照你的說法,神雕四雄就是大漠四客羅!果然如此,春秋谷在十年以前,無人入關,倒有點像是真的了。」

  逍遙公子臉色鐵青地冷哼了一聲說:「哼!本來就是你們無理取鬧,在下早已聲言,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他此話已經間接承認神雕會就是大漠四客,蔣少白一聽之下,登時尷尬得面紅耳赤,窘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紫衫少年比較老練得多,雖然二絕與四客的賭約,是他的師門擔任仲裁,知道不會有假,但他可不相信對方所有的人,均能守約,因此馬上插嘴過來說:「閣下不必擺出那付咄咄逼人的樣子,十年以前,閣下最多不過八九歲,兇手固然不會是你,但你能斷言貴谷就沒有人偷入玉門關嗎?」

  逍遙公子極為自信地說:「本谷誰敢不遵谷令,難道他不怕谷規制裁嗎?」

  紫衫少年冷笑一聲反問道:「假如有呢?」

  「逍遙公子」兩眼陡地一睜,毫不猶豫地說:「只要你們能夠提出證據,本少谷主不但放過今天的事,不再追究,並且代為查明真像,將當年的兇手,找出來親自送交你們處置,不過……」

  蔣少白一聽「證據」兩字,心頭忽然一亮,暗自罵了一聲想道:「該死,我怎麼把湯叔叔留給我的東西,給忘了呢?早拿出來,不就把問題解決了嗎?」

  想到這裡,不禁激動地打斷對方的話頭,插嘴說道:「好,假如我們找不出證據,願意接受閣下任何處置,這該沒有話說了吧?」

  「逍遙公子」見他態度如此堅決,不禁微微怔了一怔,考慮了片刻,方始說道:「好,就這麼辦,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鞭字一落,蔣少白的右手,已經從懷裡霍地掏出一件金光閃閃的東西,托在掌內,朝著他的面明,伸了過來,同時神態激憤地大喝一聲說:「哼!證據,閣下看看清楚,這是什麼東西?」

  「逍遙公子」定睛一看,發現那是神雕的金牌,登時臉色大變,踉蹌地往後倒退了幾步,驚愕萬狀地失聲喊道:「啊——神雕拘魂符?!」

  蔣少白見狀,已經肯定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即令當年的事,不是春秋谷的人幹的,也與他們有極大的關係,不禁雙眉倒豎,怒眼圓睜地重哼一聲說:「哼!現在該不是我們無理取鬧了吧?」

  「逍遙公子」仿佛給這一椿意外,驚得呆了,倒退了幾步以後,跟著雙眉緊皺,怔怔地望著蔣少白手裡的金牌,好半晌方始露出一付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態,喃喃地自言自語說:「咦!真是怪事,十年以前,本谷決不可能有任何有違禁偷入中原,這面神雕拘魂符,又怎會到了他們的手裡呢?」

  紫衫少年不禁又冷笑了一聲說:「嘿嘿!閣下何必裝模傲樣,既然這面神雕拘魂符,確是貴谷的信物,難道還想推卸責任嗎?」

  「逍遙公子」這時已經回過神,聽到此話,登時窘得臉色大變,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蔣少白生性寬厚,殺父之仇,雖然不共戴天,但也只限於對那些真正的兇手仇視,「逍遙公子」固然是春秋谷之人,根據他年齡推斷,決不可能是自己的仇家,更何況在直覺上,始終對他有一毆說不出來的微妙親切感哩!

  故在態度上,一直不像紫衫少年那麼激動,此時一聽對方自言自語,明白他可能真不知情,敵意更減少了幾分,再加上對方曾經說過,只要捉住證據,一定代為查明真相,反倒怕紫衫少年逼得太急,使對方惱羞成怒,反悔諾言,豈不斷了線索嗎?

  因此馬上插嘴過來,阻止紫衫少年說:「兄台,可能他真不知情,春秋谷既然已有禁令,偷入中原的人,自然不會讓人知道,我想,以他的為人,大概不會推卸責任的。」

  「逍遙公子」正感難以下臺,想不到蔣少白,身為真正的當事人,竟然會出面給他解圍,不禁內心更對他增加了幾分好感,當即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神態異常誠摯地說:「兄台說得不錯,既然你們拿出了證據,在下決不會推卸責任,說實在的,本谷除了立有禁令以外,還有一條規定,任何人離谷外出,只准逗留十天,試想,從玉門關到蘇州的路程,即令輕功絕佳,往返一次,也得在十天以上,否則,剛才我也不敢那麼自信了。」

  蔣少白不禁愣了一愣,微表反感地說:「這樣說來,神雕拘魂符倒是自動飛到我們手上來的羅!閣下……」

  「逍遙公子」連忙搖手說:「兄台請不要誤會,在下決沒有意思想耍賴,本谷規定並非捏造,正因為如此,所以在下才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有點想不透。」

  紫衫少年心思靈敏,當蔣少白阻止他說話的時候,已經明白主人的意圖,雖然不太同意,也不好再說甚麼了,此時心中忽然一動,忍不住冷哼一聲,又插口進來說:「哼!十天的時間,往返大漠蘇州,雖然不夠,如果將神雕拘魂符,交付另外的人,委託他們下手,並不是辦不到喲!」

  語氣隱含諷刺,顯見有點不太相信「逍遙公子」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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