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逐鹿問鼎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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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妖」倒真聽話的,不但乖乖地往後疾退,而且還乾脆表演一手元寶大翻手,啪的一聲,屁股著地,跌了一個四腳朝天,顯然又吃了一頓不輕的苦頭。 「三妖」做夢也沒有想到,流年會如此不利,「火鳳凰」不敢惹了,難道這上樓的人,又會是甚麼厲害人物不成。 因此,很不服氣地馬上一個「鯉魚打艇」,跳了起來,滿頭青筋暴露,幾乎運足了全身的真力,準備從這幾個人的頭上,出出胸中的那口怨氣。 豈知,當他們將頭一抬,發現來人是誰的時候,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不但滿腔怒火,給嚇到了九霄雲外,而且還變得噤若寒蟬,宛似小鬼見了閻王,戰戰兢兢,幾乎連屁都不能放地朝著來人,畢恭畢敬地跪了下去,滿臉謅笑地說道:「屬下該死!屬下該死!不知兩位護法駕到,冒犯之處,敬請恕罪。」 這時來人已經將腳踏上樓板,身形稍前的一人,年齡約在六十開外,披著一件暗綠色的袍子,裝束非僧非道,足登多耳麻鞋,瘦骨嶙嶙,眼眶深陷,眼球大得怕人,綠光四射,宛如鬼火,再襯上那一張陰森森的馬臉,真是要多嚇人,兩隻手臂,又細又長,手指上蓄著寸多長的指甲,尖得像鳥爪一樣,黑黝黝地發著亮光,膝蓋似乎有點僵直,走起路來,硬板板地,整個的形象,活像一具剛從棺材裡面鑽出來的僵屍,膽子稍小的人,半夜裡碰到他,不給嚇得個半死,那才怪呢! 稍後的一人,年齡略小幾歲,也是一付姥姥不親,奶奶不愛的長像,身材又矮又胖,剛好與前一人相反,腦袋光禿禿的,與身子連成一片,根本就看不到脖子長在那兒,五官擠成一堆,眼睛小得比黃豆大不了多少,而且還眯得只剩下一條縫,但開闔之間,卻精光四射,身上披著一件大紅袈裟,不擺幾乎拖到了地面,背上背著一對銅鈸,站在地上如果不動的話,說不走有人會把他當作一個化了裝的大冬瓜哩! 這兩個人,大家可一點也不陌生,即令沒有見過,只要一看到他們這一付特殊形相,也能猜想得到,他們就是當今黑道上久著凶名的「走屍」和「無頭」。 他們兩人,除了早年在「二絕」手下吃過敗仗,銷聲匿跡地隱遁了一段時間以外,還沒有聽說有人在他們手底下討過好去,現在複出江湖,竟然為神雕會綱羅旗下,擔任護法,其聲名更大過往昔。 尤其是他們心胸狹窄,睚眥必報,誰要與他們結了仇,即令逃到天涯海角,也決不肯輕易放過,因此大家一見之下,不禁全都倒抽了一口氣,暗暗地為那火鳳凰擔起心來。 由於三妖向樓口竄逃的時候,全都將頭低著,故而這兩個魔頭,並沒注意到撞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誰,現在目睹對方跪地迎接,反倒有點意外地微微楞了一楞,待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後,不禁感到又是氣,又是好笑,當即板起臉孔,對三妖加以斥責地說道:「哼!原來是你們這三個寶貝,慌慌張張地,究竟出了甚麼事情,要這樣瞎撞一通,起來吧!看到你們這付窩囊的樣子,真叫老夫生氣。」 三妖聞言連忙起來,恭敬她垂手側立,結結巴巴地稟告道:「護法恕罪,實在是因為,因為,因為……」 可是像這樣丟人現眼的事,當著樓上這麼多人的面前,又怎能叫他們好意思說出口來呢?因此,結結巴巴地因為了半天,還是沒有下文。 前行的「走屍」,見狀之下,早已不耐,立即生氣地大聲喝罵道:「混蛋!神雕會的臉,簡直讓你們這三個傢伙,給丟盡了,再不好好的說清楚,老夫就活劈了你們!」 旁邊的「火鳳凰」,大概看不慣「走屍」這付頤指氣使的樣子,聞言之下,忍不住冷笑了一聲說道:「嘿嘿!這裡又不是神雕會,擺出那麼一付神態幹甚麼?甚麼事情,向姑娘請教,也許還清楚得多呢?」 「走屍」想不到在自己向手下問話的時候,居然還有人敢從中打岔,而且語氣一點也不友善,不禁感到大出意外怔了一怔,半晌方始轉過頭來,微微向「火鳳凰」打量了一眼,大剌剌地喝問道:「女娃兒!你是誰的門下,竟然敢管起老夫的事來,是不是活得不耐煩啦?」 「火鳳凰」兩眼一翻,滿臉露出不屑的神色,連看也懶得看他一眼,僅僅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說:「哼!姑娘是誰的門下,說出來恐怕要嚇破你們的狗膽,我看還是不要說的好。」 「走屍」在江湖上,一輩子還沒有聽到過這種頂撞的話,登時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呆了好大一會,方始臉色鐵青地看著「火鳳凰」,發出一陣像鳥叫似的怪笑說道:「嘿嘿嘿嘿,不錯,現在的後生小輩,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居然也敢在我毒骷髏甘常的面前,放肆起來。嘿嘿!老夫如果不給你一點教訓,大概你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緊接著,只見老魔兩眼凶光四射,手臂微微曲起,五指張開,仿佛正想護人而噬的厲鬼一般,朝著「火鳳凰」的身前,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只有那個坐在臨湖視窗的書生,可能因為根本不懂武功,故而未受影響,仍舊神色自若地坐著沒動,不過,他的眼光還是同大家一樣,注視在「走屍」兩人的身上。 「火鳳凰」大概也知道「走屍」不大好惹,馬上凝神運氣,嚴加戒備,但表面上卻裝出一付滿不在乎的神態,傲然地說道:「說大話也不怕風閃了舌頭。哼!神雕會的人,我『火鳳凰』,又不是沒有見過,有甚麼好神氣的,誰教訓誰,可還不一定呢?」 「走屍」還真沒有料到對方就是最近名震大江南北的「火鳳凰」,聞言微感意外地楞了一楞,因此,臉上似乎有點不太相信地說道:「甚麼?你就是最近常和本會作對的『火鳳凰』?!」 「火鳳凰」冷冷地說道:「嗯!不錯,你怕了嗎?現在夾著尾巴快滾,還可以來得及,否則……」 「哈哈哈哈哈……」 一陣震耳欲聾的長笑,陡地從老魔的口裡,發了出來。緊接著,只見他倏地將臉孔一板,一對綠光閃閃的眼睛,突然顯露出無比的殺機,仿佛與「火鳳凰」有甚麼深仇大恨似的,狠狠地看了「火鳳凰」一眼,悲憤地說道:「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大概你沒有想到,幾天前死在你手下的『陰陽二怪』,正是老夫的弟子吧!」 「火鳳凰」聞言不禁大凜,微感愕然地說道:「甚麼?你是『陰陽二怪』的師父?!」 「走屍」陰陰地說:「哼!殺徒之恨,不可不報,本來老夫只準備給你一點教訓就算了的,現在可不能放過你了,對了,那個與你在一起的白面書生,現在什麼地方?還不趕快叫他出來,一齊在老夫手下領死,難道還要老夫多費一番手腳不成。嘿嘿嘿嘿……」 「火鳳凰」聞言不禁激發了骨子裡的傲氣,馬上將胸一挺,在鼻子裡重重地哼一聲說道:「好呀!原來你就是那個淫賊的師父,姑娘替你清理門戶,你不感謝,居然還要報仇,看來也是一丘之貉,不是什麼好東西?哼!像你這種老廢物,根本不值得我白哥哥出面,只憑姑娘一人,就夠收拾你了。」 「走屍」沒有料到「火鳳凰」的口齒如此犀利,登時氣得鬚髮張,再也忍耐不住地大喝一聲:「小輩住口,既然你急著找死,老夫就成全你吧!」 話音一落,雙手倏地一揚,五指朝下,快逾閃電般地朝著「火鳳凰」的頭頂,疾抓而下。 爪影一起,指端寒飆暴射,人尚未到,十股陰寒之氣,已經使人感到刺膚生疼,幾乎將「火鳳凰」全身的要害,整個籠罩在內,這老魔的功力,高得實在令人咋舌。 「火鳳凰」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老魔已經動了真怒,存心要在一招之內,致她於死命,招式一發的時候,指上早已貫注了從未輕露過的「蜈蚣毒功」。 「火鳳凰」見狀之下,竟然不閃不避,雙臂也是一抬,一招「東山再起」,逕自朝著對方襲來的指掌之上,硬格了過來。 老魔一見,不禁心中暗喜,陰陰地笑了一聲想道:「哼!你這是存心找死,竟然敢硬架起來,只要老夫的指甲,劃破你一點皮膚,任你功力再高,也算是死定啦!」 豈知,他的如意算盤,未免打得太早了一點,沒有想到旁邊還有識貨的人。 因此,當那「火鳳凰」雙手一抬,眼看雙方指掌就要碰上的時候,那位坐在臨湖窗月之前,看來好像不懂一點武功的少年書生,突然驚噫一聲,發話警告說:「姑娘注意,千萬硬接不得,老兒的指上,可能練有『蜈蚣毒功』!」 「火鳳凰」雖然不識「蜈蚣毒功」是甚麼樣子,可聽說過它的厲害,聞言之下,不禁大吃一驚,可是這時招已發出,雙方的身形,業已靠得很近,再想收招閃避,說什麼也來不及了。 總算她身負絕學,情急之下,身形猛的向後一倒,雙足趁勢一點,嗖的一聲,仰面朝天,用近乎平臥的姿式,倒飛疾射而退。 不知她是有意賣弄,抑或是匆忙之中,用力過度,這一倒竄,登時宛如離弦急失,竟然從書生所坐那扇視窗之中,飛退到酒樓外面去了,當力盡勢衰,身形快要墜落的時候,人已離開酒樓一兩丈之遠。 酒樓緊靠湖畔,再也沒有其他的建築物,可以錯力,人往下落,非掉進湖水裡面,變成落湯雞不可,因此樓上觀戰的其他武林人物,不禁全都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這時,奇跡突然湧現,大家眼看「火鳳凰」身懸虛空,業已開始下墜的當兒,不知她究竟怎麼用上勁的,只見她腰肢一扭,忽然輕若飄風般地一翻一旋,登時掉過頭來,宛似一條神龍,呼的一聲,在半空裡劃出一道美麗的圓弧,竟然又從另外的一個視窗,繞飛回來,重新落於酒樓之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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