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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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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人屠靳天忍,根本不太看得起這位方外奇人,神色頗傲的冷冷答道:「我尉遲二弟,數十年前有位深仇,如今聽說隱居在十萬大山,但不知確實地點,特來找你一問!」 不空大師並未因對方這等狂態動怒,依舊微微含笑,但眉頭略皺,有點愕然不解地說道:「貧僧也是久隱巫山,新近才涉江湖,昔年友好,多年未通音訊,不知二位元要打聽的,究是何人?」 無影骷髏尉遲鐵心,雙眼一睜,精光四射說道:「我要找的是五十年前以『紅雲掌』『黑煞陰手』稱絕江湖的戈璧戈沖兄弟!」 不空大師聽他要找「紅黑雙絕」戈家兄弟,不由微微一笑答道:「戈璧戈沖兄弟的隱居之處,貧僧到真知曉,不過不但不在十萬大山,離此最少亦有千里之外!」 無影骷髏尉遲鐵心,聞言厲聲急急問道:「你既知他們隱居之處,還放刁不說則甚?」 不空大師長眉微軒,口中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尚未及答話之際,厲嶽已自滿面不悅神色,冷然插口問道:「尉遲鐵心,你問人口吻,怎的如此驕狂無禮?是不是你以為你那幾手三陰掌力,無敵天下?」 無影骷髏尉遲鐵心雖知厲群厲岳兄弟,盛名之下,必無虛士,但因對方話太難聽,忍不住雙眼暴射凶芒,傲然答道:「三陰掌力,雖然不敢說絕世無雙,但你們這些人中,誰敢與老夫互換三掌?」 厲岳知道歐陽實所練不壞身法,若一施展,定可將這兩個狂妄魔頭驚走,免得多起無謂爭鬥! 但眼角瞟處,歐陽實正與四絕神君東門無忌互相笑語,好似根本不曾注意這無影骷髏尉遲鐵心,當眾張狂,欲以三陰掌力挑釁之事! 厲嶽見狀離座起立,緩步走到廳中,向無影骷髏尉遲鐵心說道:「厲嶽不才,願以所練『九毒巨靈掌』,一會尊駕的『三陰重掌』,我們誰先動手?」 一面說話,一面把右掌緩緩上提,才提到胸前,便已比未運功時,粗大一倍,顏色也全呈紫黑! 無影骷髏尉遲鐵心,對集賢山莊諸位老俠之中,最忌憚的就是厲群厲嶽!如今發罷狂言,見果然是厲嶽應戰,不由眉頭暗皺,覺得對厲嶽那句「誰先動手」,有點難以置答! 因為彼此行家識貨,看出厲嶽那只粗大紫黑的「九毒巨靈掌」威力奇強,離魂島東海雙魔的名頭更大,自己若讓厲岳先行動手,恐怕未必挨得起石破天驚的接連三擊?若佔先發掌,又未免示弱於人!他正在略作躊躇之際,笑面人屠靳天忍已猜透尉遲鐵心心意,一陣桀桀獰笑,代他解圍說道:「先挨一掌之人,未免太已吃虧,不如一掌換一掌,先後由拈鬮決定!」 厲岳聞言,微微一哂說道:「尊駕這個辦法,到也公平,但厲嶽認為不必拈鬮,我先敬領一記三陰掌力!」 無影骷髏尉遲鐵心雖然覺得若真由厲嶽先讓自己動手,有點不是味道,但因自信數十年功力所聚的「三陰掌」一發,厲岳極可能應身亡,最底限度也要把他打得重傷不起! 厲嶽一傷,再與靳天忍合手把厲群收拾下來,不但這小小集賢山莊,不足為懼,並可就這擊敗厲氏雙魔一舉,樹立聲威,震懾江湖,成為武林霸主! 尉遲鐵心把利害想明,硬忍一口惡氣,也起身緩緩走到廳中,向厲嶽說道:「尊駕既然如此輕視尉遲鐵心,我就試試你練成了甚麼樣的金剛不壞之體?」 就在尉遲鐵心真氣已聚右掌,厲嶽也神功遍彌百穴的極度緊張之際,不空大師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叫道:「尉遲施主與厲二兄,何必彼此妄動無明?貧僧告你紅黑雙絕戈璧戈沖的隱居之處就是!」 尉遲鐵心雖已舉掌待擊,但看見厲嶽那種從容不迫之狀,不由竟對自己的「三陰掌力」信心,略生動搖,再聽不空大師這樣一講,便就勢收料,慢慢卸去所聚功力,傲然一笑說道:「不空和尚,你這才叫識趣知機,要說快說,尉遲鐵心數十年茹恨,仇火如焚,我立待找戈家兄弟算算舊賬!」 這時管一修自後莊取來那具「天魔琴」囊,放在四絕神君身傍幾上,四絕神君一面與歐陽實交談,一面冷冷瞥了這兩個黑衣老魔一眼,伸手把「天魔琴」囊褪去! 不空大師知道四絕神君東門無忌,已將出手,見尉遲鐵心依然不知進退的如此驕狂,不由輕輕一喟,應聲答道:「貧僧住在巫山之時,偶然得悉紅黑雙絕戈璧戈沖兄,隱居『夔門』,但因彼此不識,未相過從,故不知確實地點,還請尉遲施主,自往瞿塘峽口兩岸尋找!」 尉遲鐵心聽不空大師說是紅雲掌戈璧,黑煞陰手戈沖兄弟,隱跡「夔門」,竟似不太深信,目中又射凶光問道:「不空和尚,你若是對我虛言搪塞,可……」 不空大師沉聲念了一句佛號,雙掌合十當胸,低眉答道:「出家人最忌妄打誑語,尉遲施主不必過份輕視他人,『夔門』離此千里迢迢,你既心急尋仇,怎的還不快走?」 這毫無火氣的幾句話,聽得驕狂無比的尉遲鐵心,心頭為之一震,因不空大師是隨意發話,語音並不甚高,但送入自己耳底,卻字字宛如沉雷,震得心神悸悸! 尉遲鐵心知道這就是所謂「禪門心語」,非有絕頂內功,無法施展,想不到這矮瘦枯乾貌不驚人的不空和尚,居然也是武林高手,自己與靳天忍對他一直不曾過分重視,豈非走眼? 照這種情形看來,連那粗豪大漢,及白衣秀士,可能均非凡俗,自己已得戈家兄弟隱居地址,何必徒自多結強仇,遂扭頭向笑面人屠靳天忍說道:「靳大哥,小弟既知戈璧戈沖匿跡所在,片刻難留,我們且往白帝城邊,瞿塘峽口走走!」 笑面人屠靳天忍微應一聲,兩人狂妄得也不向群俠交代告別,身形微晃,黑衣一飄,便自飄到廳口! 但腳尖剛剛點地,廳內突然向起一陣極具哂薄意味的哈哈狂笑! 這陣笑聲,笑得笑面人屠靳天忍,無影骷髏尉遲鐵心兩個老怪無法舉步,尉遲鐵心駐足回頭一看,發笑之人正是在身傍幾上擺著一具七弦古琴的四絕神君東門無忌! 尉遲鐵心一向不曾把這儒生打扮的四絕種君看在眼內,冷冷發話問道:「東門無忌,你笑些甚麼?」 四絕神君連看都不曾看他,伸手輕拂幾上的「天魔琴」弦,立時響起一片極其美妙的行雲流水之聲! 尉遲鐵心見對方不睬,臉上頗覺難堪,厲聲叱道:「東門無忌,你不答老夫問話,只顧弄那鬼琴作甚?」 四絕神君這時才微抬眼皮,慢吞地說道:「鬼琴?你那點自以為了不起的功夫,恐怕還禁不起我這鬼琴三弄,尉遲鐵心,你與靳天忍兩個老怪,張牙舞爪而來,難道就這樣的大搖大擺而去?」 笑面人屠靳天忍聽四絕神君說話不但難聽,並滿含挑釁意味,不由雙眼一眯,臉上浮起他那輕易不露,一露便將立下辣手,比哭還要難看幾倍的淒厲怪笑,自喉中「嘿嘿」連聲說道:「老夫兄弟,愛來便來,愛走便走……」 四絕神君依舊慢吞吞地截斷他話頭說道:「你們要走,我也不攔,但似乎還有件事,應該對我東門無忌交代交代!」 笑面人屠靳天忍皺眉問道:「我們找的是紅雲掌戈璧,黑煞陰手戈沖兄弟,卻有甚事,需要向你交代?」 四絕神君還是那副腔調說道:「江湖中說得好,『打了徒弟,師傅出來』,我徒弟在莊前,被你們打傷,做師傅的不好意思不留你們,要點公道!」 靳天忍尉遲鐵心聞言同是一陣桀桀狂笑,笑完仍由靳天忍說道:「這集賢山莊以內,有資格說這『留下我兄弟』一語之人,除了厲家兩位……」 厲嶽心頭暗暗好笑,故意接口說道:「這是尊駕與東門神君兩家之事,厲岳弟兄,決不多管!」 靳天忍見厲岳聲稱他兄弟置身事外,不由心內一寬,尉遲鐵心則因不空大師适才顯露那種「禪門心語」,知道亦極難鬥,但目光方自一瞬,不空大師也合掌笑道:「出家人儘量不惹是非,兩位請與東門神君,自行了斷!」 靳天忍尉遲鐵心知道武林中人,多半一諾千金,決不輕悔!這三個目中強敵,既已表明態度,置身事外,則只剩下一個始終不曾說過話的粗豪大漢,與一個瀟灑儒生,憑自己弟兄功力,豈非必勝? 顧慮既除,神情益傲,靳天忍目注四絕神君,冷然問道:「東門無忌,你要留下我弟兄,打算怎樣比較?」 四絕神君微微一笑,尚未發話,座中的索璣業已朗然代為答道:「東門前輩,以絕代驚才,創震世武學,劍含易理,掌合詩詞,棋理論兵,琴音摧敵,綜『琴棋掌劍』,號『四絕神君』,但『四絕』以外,兼擅萬妙,動手方式,不拘一格,可以任人選擇!」 索璣這幾句話,說得促狹絕頂!因為她既將四絕神君所長絕技說明,又用一句「兼擅萬妙」,保持身份,對方如把較量方式,選擇在「琴棋掌劍」以外,便成了當眾貽笑的怯戰之舉。 所以四絕神君聽完,便向歐陽實微笑搖頭,讚美他這位世侄女高明已極! 靳天忍尉遲鐵心,雖因久隱化外荒山,不知這數十年間,江湖中奇人輩出,高手如雲,有點驕狂自大,但武功到了火候,一聽索璣所說的「琴棋掌劍」四絕名稱,便知這位東門無忌,決不比厲群厲嶽,或不空大師好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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