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折箭為盟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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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璣聽得海邊有船,星目一瞪,拔出腰間玉笛,指著範通道:「你如想活,便立刻帶我去往海邊覓船追趕厲東平晏紅雪等人,不然就在姑娘玉笛之下作鬼!」 範通這種膿包人物,向來畏死貪生,身落人手,怎不百依百順?立時諾諾連聲,帶著索璣,馳下雲台,趕注海邊。 但到了海邊,業已黎明,範通遙指海要深處的一點依稀帆影,愁眉苦臉說道:「索女俠,你看他們所乘的是條極好快船,帆大船輕,去得已遠!我們只剩下一條普通小船,不但追趕不上,倘若駛往離魂島,中途微有風波,甚至舟毀人亡,也說不定!」 索璣眼望波濤洶湧的茫茫大海,知道惡道範通所說,確是實情,但想起二哥東方璿,神智昏迷,奄奄病榻之狀,不由銀牙一咬,暗想縱然「護心靈丹」,僅可保持三個時辰,毒力不致攻心,但自己所敷的家傳「九轉還魂散」,也是峨嵋秘制的極好解毒靈藥,再加上二哥那好的一身內家功力,一半天之內,諒能勉強支持,自己還是甘冒奇險,縱或追不上前船,索性就到離魂島上,盜它一些解藥回來,以盡兄妹之義! 主意拿定,竟逼著惡道范通,權當船夫,一面揚帆前進,一面問道:「離魂島距此約有多遠?那厲東平被我二哥太乙神功所震,傷勢是否嚴重?」 惡道範通再也想不到自己一個獨霸連雲一帶的雲台觀主,居然被人逼得作了船夫!但因看出索璣性情,知道最好實話實說,便不致吃苦!遂應聲答道:「照這樣順風駛帆,大約兩個時辰,便可到達離魂島。厲少島主傷勢極為殿重,索女俠等走後,又複連噴幾口鮮血,人即暈倒,經晏陸二人,服以靈藥,才略為蘇醒,歎息『墨劍雙英』子女,果然名不虛傳,他生平尚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強敵!幾句話完,人又不支,鐵掌震東南陸灝,見情形不妙,才發射特製『火檄』,通知本島準備救援,並立即運送厲少島主上船返島。」 索璣聽說厲東平傷重,心頭暗想照此情形,他們船一回島,厲氏雙魔等人,忙著為厲東平療傷,防範必疏,可能自己乘隙成功,如願盜回解藥,也說不定! 越想越覺得事有希望,愁急氣苦的雙頰之上,不由浮起一絲淡淡笑意,略計時刻,倘惡道範通所說不差,再有半個時辰,便可到達那舉世武林,望而側目卻步的離魂島上! 愁緒既然稍減,索璣初次浮海,免不了略為眺覽這前所未見,魚龍出沒,一碧極天的大海風光。 此時厲東平等所乘前船早渺,但前方已可遠遠望見一點青痕,知道可能便是所謂離魂島! 索璣方想問問惡道範通,自己所料可對,突然覺得海風加勁,身後天光,也微微一暗,蠶豆大般的雨點,驟然傾盆而降! 回頭看時,只見來路以上,濃雲低罩海面,並有一絲黑氣,似由海中旋轉直起,與濃雲相接! 索璣不由喊了一聲:「你看那是甚麼?」 惡道範通還未及回頭,那絲黑氣竟如閃電般疾,刹那間粗大百倍,海上立時雲怒風訶,數丈高低的浪頭,此起彼落,範通面色钜變,一聲「不好」猶未出口,眼前沉沉一黑,一股難以抗拒令人窒息的絕大勁氣,帶著百尺浪頭,業已淩空下壓! 這種自然威力,無可違抗,休說惡道範通,便是索璣一身內家絕藝,何等精純,也照樣禁受不住!眼前一黑,知覺便失,那只小船,更是四分五裂地一下打散! 武功越是精純,體內潛伏的抗拒之力,也就越大!索璣當時雖被如山巨浪攀暈,但過了不知好久之後,便已漸漸恢復知覺!狂風暴雨,駭浪驚濤,均已消失,只覺得自己身軀尚在海水之內一飄一浮,似未下沉,不由大為詫異,因知覺剛複,尚未十分清醒,微一定神以後,才知道雙手之中仿佛抓有物件! 微微一開雙目,原來自己抓著一塊極大船板,十指深深透木而過,所以才在水面,隨浪沉浮,僥倖未作波臣,葬身魚腹! 驚定之餘,忽然又是一驚,因瞥見先前所見的離魂島影,此時業已就在前面不遠,島上樹木蔥籠,連樓閣亭台,均隱約可見。看這波濤起伏情形,正把自己往島上送去,目下全身酸軟得如同骨架散了一般,适才試提真氣,根本無法應用,豈不是平白送入虎狼之口? 索璣儘管心內急殺,但風力與波浪方向,均極湊巧,一連兩個浪潮,便把索璣卷到離魂島的沙灘之上! 事已如此,索璣只得寄命於天,勉強靜慮懾心,調氣緩綬運轉周身要穴,和十二重樓,正覺功力業已恢復一二成光景,想把雙手自船板之內抽出,覓個僻靜之處隱藏,運氣調息,使武功完全恢復以後,再為二哥搜索「七寶離魂釘」解藥之時,突然聽得一叢高竹之後,笑語喧嘩,業已有人直朝自己所臥之處走來。 索璣以為自己運數當絕,不由一聲微歎,哪知來人耳音極靈,這輕輕一歎,老遠便即聽覺,脆生生的一聲嬌叱道:「何人膽大包天,居然敢擅闖我碧梧仙館?」 人隨聲至,一個身穿淡綠雲裳,姿容絕美的二十三四女子,帶著一個青衣小婢,宛如一朵碧雲,淩空飄墮! 半空中即看清索璣衣衫水濕,手抱船板之狀,落地以後,詫然說道:「看你這副情形,似是适才海上颶風碎舟,隨浪至此,十指既能洞穿厚木,總也是習武之人,可知道這是甚麼所在麼?」 索璣見這綠衣女子,美貌之中,帶有一股冷傲之色,那名青衣侍婢,也頗為生得明慧可人,心想她既不識自己,且先騙她一騙,等功力恢復以後,再作計較! 遂慢慢自船板之中,脫出雙手,攤身坐起說道:「小生……」 「小生」二字才出,綠衣女子微微一笑說道:「你身上雖是男裝,但被風浪一打,儒冠早脫,雲發垂肩,加上胸前衣衫貼體,丘壑分明,還要滿口『小生』,豈不令人好笑?但不管你是何來歷,既能漂流到我碧梧仙館之內,總是因緣,青兒且將她負到我『攬翠軒』中,略為休息再說!」 那名青衣侍婢,應聲走過,把索璣背上肩頭,雙足點處,隨著綠衣女子,輕輕縱過竹林,走向一座建在半山的精雅樓閣。 索璣此時功力雖已恢復一二成光景,但周身仍自綿軟無力,遂由那青衣侍婢,把自己放在閣內的秀榻之上,那綠衣女子,端了一杯香茗,坐在榻畔笑道:「這座離魂島,雖然在一般武林人物眼中,是鬼怨神愁之地,但我這碧梧仙館以內,卻向來無人膽敢妄肆兇橫,你何以女扮男裝?姓名宗派?及怎會這巧的飄流至此?可能據實對我說麼?」 索璣此時因曾聽揚州一鶴杜宏光,細數離魂島中人物,業已猜出眼前這綠衣女子,所居既名「碧梧仙館」,則定然就是厲氏雙魔義女,名列一龍一鳳五鬼三絕之中的碧梧仙子厲鳳棲! 江湖傳言,厲氏雙魔的義子義女,凶毒絕倫,那東海玉龍厲東平,固然名符其實,傳說無虛,但這位碧梧仙子,卻除了初見面之際,神色冷傲,此時卻溫顏相對,笑語嫣然,似把自己當作了香閨密友,人又生得秀逸出塵,哪裡從她身上看得出絲毫凶毒之氣? 自己生平不慣說謊,方才第一句「小生」二字,已然被她取笑一番,索性還是實話實說,管它是福是禍! 索璣把最拿手的一番老實話講完,碧梧仙子厲鳳棲星眸之中,似怒非怒,似驚非驚的仔細盯了索璣幾眼說道:「我對墨劍雙英,及玉笛飛仙,欽遲已久,想不到居然能夠遇見他們後人,到真稱得是幸會!但我對你所說之言,未能全信,我義兄厲東平,與我武學不差上下,你當然比你二哥,也差不多,由此推論,我義兄既然敗在你二哥手中,你就應該打得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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