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折箭為盟 | 上頁 下頁
一五


  說完便自一躬到地。東方璿忙與索璣還禮笑道:「杜兄如此過譽,愚兄弟愧不敢當!既然身屬俠義一流,除暴安良,扶傾濟弱,乃是天職所在,分所應為,不然要這一身武學何用?雲台觀想在深山,我們早點動身,順路遊覽,此較從容不迫!」

  杜宏光目注二人,點頭說道:「謙和沖朗,霽月光風,就憑賢昆仲這種氣宇襟懷,便定使群邪避匿!杜宏光此行何幸?得遇高人,且為賢昆仲頭前領路!」

  三人笑語從容,自雲台山腳,一直攀越幾處峰巒,杜宏光自言自語之中,越發心折東方璿兄妹,文武兼資,不論武功劍術,詩賦琴棋,均有極其精闢見地!

  雲台觀已然在望,建築在一座高峰的半腰之間,氣勢雄偉,占地不小!

  三人離觀前尚有數十丈之遙,師已有小道望見,入觀報信。

  到得觀門,只見一個神態獰惡的中年道士,滿面傲色,向杜宏光說道:「我家觀主,有東海貴客在座,不能出迎,請杜朋友與同來之人,自行入觀!」

  杜宏光見這範通惡道,平素對於自己,望影遠遁,如今一旦有了靠山,聯手下小道,都這般狂傲起來!不由在鼻內「哼」了一聲,理都不理的,依舊與東方璿兄妹,笑語從容,指點煙嵐的漫步而入!

  一進觀門,東方璿倒覺得這些惡道蠻會享受,不但畫角飛牙,建築甚精,並還引泉鑿池,積石蒔花,弄得頗具亭台之勝!

  觀中一切房宇,全是依山而建,東面一角飛崖以上,有一六角小亭,雲台觀主惡道範通,正在亭內,陪著一個濃眉巨目,虯髯如戟的四十來歲矮胖壯漢,對坐飲酒,斜眼瞥見杜宏光與東方璿兄妹,連身形全未站起,大剌剌地把手微拱說道:「杜朋友真個信人,請上亭來,我與你引見一位當代武學大師,東南怪傑!」

  東方璿索璣,與杜宏光相視一笑,索性大大方方的緩步登亭,那虯髯壯漢雙眼神光十足,兩太陽穴鼓騰騰地凸出好高,令人一看便知,內功頗具火候!

  入亭就坐,範通惡道向杜宏光問道:「這二位想是貴友,不知怎麼稱……」

  一言未畢,東方璿插口笑道:「武林末學東方璿索璣兄弟,與這位元杜宏光大俠,素昧平生,因聞得範觀主這雲台觀內,時有東海高人在座,才特煩杜大俠攜帶,來此瞻仰瞻仰!」

  惡道範通,一陣宛若梟鳴的縱聲大笑說道:「賢昆仲既懷此意,可以說是來得剛剛湊巧!喏喏喏,這位就是東海離魂島一龍一鳳五鬼三絕之中的三絕之一,鐵掌震東南陸灝,今日清晨才到我這小觀……」

  那虯髯濃眉的鐵掌震東南陸灝,自三人入亭,對杜宏光並未多加理會,一雙精光炯炯的巨目,始終在東方璿兄妹身上打量!此時冷笑一聲,打斷惡道範通的話頭說道:「範觀主且慢捧我,你怎的有點失眼?這兩位才真是當代高人,身負絕世武學呢?」

  雙目精光一閃,轉向東方璿抱拳笑道:「在河北燕山接雲峰下,賜教我追魂判賈良賈二哥的,就是賢昆仲麼?」

  東方璿兄妹,正在驚異這鐵掌震東南陸灝,好厲害的眼光!聞言始知那追魂判賈良,已回東海,這陸灝是從賈良口中,得知自己姓名。索璣含笑答道:「陸朋友猜得不錯,那追魂判賈良,正是在燕山接雲峰下,聽了我一曲笛音,並被我二哥,把他那枝『追魂判』上的狼牙拔掉,歸本還原成了一枝『天王令』!陸朋友莫非想在此地,替那賈良找場麼?」

  他們這一問答,把旁邊的江都大夥杜宏光,與雲台觀山惡道範通,一齊鎮住!

  杜宏光昨夜因曾見東方璿略現神功,還不太過份驚詫,惡道範通,卻聽說自己視若神人,東海三絕中的老二,追魂判賈良,居然竟在這一雙少年手下,吃了苦頭,怎不愕然失色?心頭钜震!

  ▼第四回 雲台惡鬥

  鐵掌震東南陸灝,聽索璣問自己是否要替追魂判賈良找場,哈哈一笑說道:「賈良是我結盟二哥,他已敗在賢昆仲手下,陸灝自知淺薄,但金蘭義重,仍要討教討教!不過少時倒真有一位比陸灝高明百倍的東海奇人,要來這雲台觀中,我們是現在比劃?還是等那位奇人到此以後,再行動手?」

  索璣秀眉雙挑,俊目閃光,急急問道:「比你高明百倍的東海奇人,是大魔厲群?還是二魔厲嶽?」

  鐵掌震東南陸灝,冷笑一聲說道:「索朋友你也未免恃技驕人,把厲氏雙老,看得太輕!東海離魂島上,像陸灝這等武功之人,車載斗量,不可勝數;比我高明的,更不知凡幾!動輒就要驚動雙老大駕,哪還怎樣震壓江湖,威懾各派?」

  索璣怒上眉梢,秀目一瞪說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動不動就自吹自擂,震壓江湖,威懾各派的狂妄之輩!陸朋友,你外號既稱鐵掌震東南,請讓我們瞻仰瞻仰你那鐵掌神功,看看把這東南人物,是怎樣一個震法?」

  陸灝自盟兄追魂判賈良口中,知道這東方璿兄弟二人,休看年輕,一身武學,簡直高得出奇,並且令人估量不出是何門派?所以平日雖然極其兇橫,也自有點怯敵,想等大援到後,再行動手!

  但索璣聽不慣他那套自張聲勢的吹噓之言,拿話一擠,陸灝不能靦顏不接這碴,眼珠一轉,依然避免正面對敵,微笑說道:「外號系友人所贈,自然免不了略為烘托!賢兄弟既要陸某獻醜,尚希不吝指教!」

  伸手揭開石桌上的一把錫制酒壺壺蓋,右掌一伸,平放在壺口上方,約有半尺左右,凝神調氣,猛然手掌往上一提,「呼」的一聲,白光閃處,壺中之酒,竟然被他掌力所吸,化成一道酒泉,自壺內飛出!

  陸灝右掌提到三尺左右,微微一停,輕往下壓,那道酒泉由聚變散,化成一片白光,「嗤」的一聲,酒香四溢,再看那把錫制酒壺,已非原形,歪歪斜斜地不能再用!

  揚州一鶴杜宏光,見這陸灝,竟有如此功力,不由暗暗吃驚!索璣卻面帶不屑之色,向陸灝說道:「陸朋友,你把隔山打牛的百步神拳,練到如此地步,雖然談不到震壓東南,但也確實不易!」

  陸灝知道索璣看出自己下壓之時,是暗用百步神拳,並非能借物打力,以酒擊壺,所以才用話點出!但自忖就照這樣一手,也決非十年八年功力之人,所能辦到!雖聽賈二哥說這兩個少年,武學出奇,總是耳聞,並未目睹,何妨看看他們怎樣施展?

  遂仍裝出一副大方神色,點頭笑道:「索朋友眼力,果然可佩!陸灝早就說過,自知淺薄,這不過是抛磚引玉,敬觀高明手法!」

  索璣微微一笑,伸手取過那把被陸灝百步神拳擊扁的酒壺,加勁一揉一拉,便成了一根錫棍,然後就用右手食中二指,把那錫棍隨意夾成十數小段,抬頭一望長空,恰好有六七隻飛鳥,成群掠過。

  索璣翻腕向天一灑,十幾點寒光飛起,那六七隻飛鳥,居然掃數擊落,一隻也未能逃脫!

  這一手包括了掌力指勁,和手眼之准!粗看上去,不過是擊落幾隻飛鳥,無甚稀奇,但在座之人,除了雲台觀主範通惡道以外,連揚州一鶴杜宏光均已看出,那群飛鳥相距最少在七丈以外,而且只只未死,全是在翅根肉厚之處,略受輕傷,暫難飛行,落在樹梢,將息片刻以後,便可復原如舊!

  武術一道,最難的就是這種隨心所欲,控制自如,而從極平易的動作以內,顯現功力!鐵掌震東南陸灝,身為東海離魂島傑出人物一龍一鳳五鬼三絕之中的三絕之一,自然更為識貨,正在濃眉緊皺,暗想自己所盼之人,怎的還不見到?觀門以外,業已向起一陣刺耳笑聲,有人大邁邁地說道:「這幾隻鳥兒,打得極見功力,想不到雲台觀內,還有如此人物,倒要叫我陸三叔,替厲東平引見引見!」

  跟著便是一陣女子嬌聲格格蕩笑,從觀門走進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銀白武生裝束,年約三十一二,貌相俊美之中,帶有一股淫邪之氣!女的約莫三十四五,全身上下,一色粉紅,半依半靠在男的肩頭,尚在眉挑目語,極盡蕩逸飛揚之致!

  鐵掌震東南陸灝,一見這男女二人,眉宇頓開,走出亭前笑道:「東平賢侄,我正在說你怎的還不見到?原來是與晏姑娘打得火熱!來來來,我與你引見兩位高人,這就是你追魂判賈二叔提過的東方璿索璣昆仲!」

  那厲東平貌相頗為清秀,但說話聲音,卻宛如狼嗥似的難聽已極!一聽鐵掌震東南陸灝,說出東方璿兄妹名姓,立時神色一冷,說道:「我以為賈二叔遇上了甚麼驚天動地的出世高人?就這手飛錫擊鳥,可鎮不住離魂島中人物!」

  說完右掌一伸,掌中竟捉了一隻索璣方才擊落的飛鳥,雙翼帶痛連扇,竟飛不出厲東平的掌心以外!

  東方璿兄妹,知道他在炫耀內家運氣吸物功力,相視一笑,未加理睬!

  那與厲東平同來的紅衣婦人,一對冶蕩眼神,卻始終在東方璿身上轉來轉去。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