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紫電青霜 | 上頁 下頁 |
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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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奪寶奇謀 這三仰峰,不愧為武夷主峰,巍峨挺拔,固然高出其他峰巒,景色也靈秀出塵。二人行到快達峰頂之處,一條瀑布傾注崖壑,斜飛白練,界破青山,噴石似煙,濺珠如雨! 谷飛英負手崖邊,突然向天台醉客叫道:「余師叔!你看那瀑布後面,似還有個山洞,倒很隱蔽好玩,我去看看!」她童心未泯,說做就做,未等天台醉客笑應,便已運起「無相神功」,逼開水霧,衝進瀑布之後。 天台醉客不防她有此一著,一把未曾拉住,只得跟縱躍過,口中抱怨說道:「賢侄女今後做事,千萬不可如此魯莽!深山大澤,多產龍蛇,這類幽僻山洞之中,更往往有好多罕見毒物潛伏在內。這樣冒失縱落,萬一碰上驟起發難,豈不奇險?」 谷飛英心頭不服,暗想這余師叔哪有許多嘮叨!小嘴一噘,說道:「余師叔!你是武林十三奇中人物,怎的甚事都怕?我就不信……」 「信」字才自出口,一團黑影,已由洞中電射而出。谷飛英芳心一震,縮頸藏頭,青霜劍錚然出鞘,向上一撩、「呱」的一聲慘叫,那黑影已被劍端精芒劈成兩半,墜落地上,原來是隻絕大蝙蝠。 谷飛英啐了一口,打量這個山洞黑黝黝的,竟頗深邃。好奇心起,向天台醉客涎臉笑道:「余師叔,我們索性看看這洞能通往何處好麼?」 天台醉客實在拿這嬌憨頑皮的師侄女無法,只得應允。哪知轉折半天,洞雖頗稱深邃,卻是死洞。谷飛英敗興而返,回到洞口,正待穿瀑而出,突然聽得瀑處崖上,有人對語。天台醉客向谷飛英搖手作勢,叫她隱身竊聽。 只聽見其中一人口音,就是方才茶棚之中所遇惡丐。另一人則似是惡丐師弟,說道:「三師兄,我奉大師兄之命,向你告知,那『金精鋼母』的埋藏之處,已被大師兄查出,是在廣東羅浮山內。大師兄業已飛報師尊,並得師尊覆示,調集我們五師兄弟,齊往羅浮附近,在不動聲色之中,暗暗看準地方。師尊現尚有事,大約十一月間可到嶺南,再行挖掘。金精鋼母到手煉成寶劍,加上師尊秘練神功,黃山會上便可出人頭地。所以此寶關係太大,師尊一再嚴命,務須嚴密守護。以防其他武林人物,生心攘奪。只要師尊一到,便什麼都不怕了。」 那惡丐恨聲說道:「寶藏廣東,我卻被派在福建尋找,豈不白費氣力?師尊要十一月間才到,我們早去無用。憑大師兄、二師兄那身功力和蟠塚威名,哪有人敢捋虎鬚?何況此事外人也無從知曉,我在此發現兩個妞兒,長得不錯,想趁機樂上一樂。五師弟,你先行回覆大師兄,就說我在五月之前,一定趕到羅浮待命!」 另一人笑道:「三師兄老脾氣還未改掉,你還是早點趕到羅浮,等師尊到來,把『金精鋼母』取得以後,再行任意逍遙。此時若出點事,師門刑法之酷,你所深知,卻是兒戲不得呢!」 惡丐笑道:「五師弟那有這多顧慮,我只比你略微晚走,能誤甚事?我雙懷杖尚在峰頭,未曾取來,你我就此分手,廣東羅浮再會!」 另一人遂未再說,遂聽二人足音,往峰上、峰下,分頭走去。 天台醉客略候片刻,足音已渺,遂與谷飛英二人穿瀑飛出,微笑說道:「你余師叔料事如何?這惡丐不但是蟠塚雙兇門下而且果然是有所為而來!那『金精鋼母』,據說是二百年前一位善造刀劍的大俠,費盡一生苦心,搜羅而得。還未開始煉劍,強仇便即尋上門來,一番惡鬥,重傷而死。此物究竟落在何處,無人得知,不過流為武林中的一種傳說而已。誰知蟠塚門下,居然尋出此寶藏處,雙兇並要連袂齊來,主持挖掘!十一月間,正好是你柏師叔父女及葛師兄等,往西藏的旅程之中。鞭長莫及,呼應不得,只好靠我們二人,相機行事。但這樣一來,雙兇師徒有七人,你我勢力太單。如果『金精鋼母』真被發現,此物關係黃山之會太大,你卻須懂得輕重,將你報仇之事稍為抑壓,專志於此呢!」 谷飛英稍為沉思,點頭答應,但向天台醉客笑道:「侄女總覺得那惡丐太討厭,方才聽他說話,竟想在此為惡,師叔噴口酒請他吃吧!」 天台醉客笑道:「即便你不說,我也必對他加以懲戒。嚇跑之後,暗地追蹤,或可探出寶藏何處。若能在雙兇到達之前,先行掘走,豈不省事?但『酒雨飛星』不啻是我天台醉客的獨門招牌,一經施展,本相立露,豈不打草驚蛇?我自然另有計算。」遂對她耳邊略為囑咐,谷飛英便自如言,走往幾株桃樹之下,瀏覽景色;天台醉客則在一塊大青石上假寐。 過不多時,那惡丐自峰頭走下。轉過崖角,便見飛瀑旁的大石之上,躺著一個黃衣老者,曲肱枕頭,面向瀑布;另一旁的三、五株桃樹之下,卻有一少女正在徘徊閒跳。 老頭葛巾野服,躺在石上,面貌雖看不見,但神態飄逸,宛如圖畫中人。少女則身著一件淡青羅衫,眼若橫波,腰如約素,雲鬟翠袖。在那幾株桃樹之下,花光人面,相互輝映,簡直連那照水臨風的怒放夭桃,也似減卻了幾分顏色。 惡丐本是色中餓鬼,一見谷飛英這般天仙體態,不禁魂魄齊飛!暗想自己在這武夷山左近,看見幾位村姑,認為麗質天生,打算一一用熏香迷倒,好好享受享受。哪知和這眼前人兒一比,簡直判若雲泥,不堪一顧。 蟠塚雙兇門下,畢竟有點眼力。惡丐雖然美色當前,仍然看出對方神情器宇太過高華,腰下又懸有一柄帶鞘長劍,似是會家,並且還非尋常俗手。但依舊自視過高,以為憑自己師門傳授,上前搭訕兩句,冷不防施展獨門手法,將人點倒劫走,石上老者縱然是與少女一路,也必不及搶救。如意算盤打好,輕輕走到谷飛英身後六、七步處,見對方正仰觀一樹繁花,似未覺出身後有人,不由以為自己料錯,對方無甚精湛功力,心中一定,遂咳嗽兩聲,詭笑說道:「小姑娘……」 谷飛英早知他在身後弄鬼,暗暗好笑,不等惡丐說完,霍地回頭,嬌靨之上滿佈寒霜,目光凝注惡丐,一語不發。惡丐覺得這少女美雖美極,但那對眼神,實在太銳!如冷電霜刀一般,懾人魂魄,把個平日殺人不眨眼的惡丐,看得心裏一怵!半截話竟自嚥了回去。 谷飛英看他這副尷尬神色,越發好笑,故意冷冷地問道:「你這臭髒花子,叫我想做什麼?」 惡丐見對方出口傷人,怒氣上升,兩道濃眉一豎,獰笑說道:「小小姑娘有眼無珠,你家窮爺,乃武林十三奇蟠塚山鄺氏雙雄門下,五毒神鄔通……」 「通」宇才出,忽然「哇」的一聲怪叫,右頰以上,已然高高腫起一塊。 鄔通手撫痛處,滿地亂找,但除了方才站立之處,地上有一朵自樹上飄落的桃花以外,連塊碎石都無。石上老者原式未動,少女仍在冷冷相視,不過口角之間,又添哂意。 這一來,他不禁大為驚訝,暗忖自己硬功頗好,這是何種暗器?無形無聲,半邊臉頰竟被打腫!鄔通平日為人,睚眥必報,殘酷驕橫已極,因看不出暗算自己的究係何人?遂拼其再挨一下,他雙懷杖就在袖中,暗暗準備停當,右手扣了一把自練成名的獨門暗器「五毒砂」,緩步向前,獰聲再道:「小姑娘,你休得在江邊賣水,鄔爺憐惜你玉貌花……」 話到一半,谷飛英仍不理睬,妙目凝波,抬頭往樹上一看,一朵桃花無風自落,但剛剛落到五毒神鄔通面前,突然轉彎!一朵嬌嬌豔豔的桃花,竟似含有極大勁力一般,「啪」的一聲,鄔通傷上加傷,不但頰上紅腫更高,連牙齒也被打破,張嘴吐出一口血水。 這回鄔通因留神注意,雖不曉得樹上桃花是被谷飛英「無相神功」逼落,但卻看出黃衫老者,又似有意又似無意地向後微一揮手,桃花才突然轉彎,打傷自己。 飛花卻敵,摘葉傷人,均是內家氣功中的極高境界。鄔通人雖兇橫,但頗狡詐識貨;知道這石上黃衫老者,武功不在自己師父以下,哪敢再行逞兇頑抗?下山道路被這一老一少攔住,逃脫甚為不易,眼珠一轉,不顧頰上的傷痛,哈哈笑道:「鄔通有眼不識高人,但不知者不罪,打擾老前輩好夢,與這位姑娘清興,尚乞見諒。」 說話聲中,人已從桃樹之旁急步而過。谷飛英雖然厭鄙他欺軟怕硬如此無恥,但因欲在他身上,探出「金精鋼母」所藏之處,故未相攔。鄔通走出丈許,倏然回身,連聲獰笑,先行把右掌中一把「五毒砂」化成一片腥風打出,然後暴聲喝道:「無知老狗、女娃,你家鄔三太爺的五毒神砂,沾身即死,還不快納命來!」 哪知他這裏得意洋洋,人家老少二人卻渾如未覺,全不理睬!黃衫老者只在石上翻了個身,瞇著一雙細目,沖鄔通微微一笑;青衣少女卻抬頭目注空中,鄔通所發五毒砂,到達少女身外三、四尺處,似遇無形阻擋,紛紛自落。 鄔通方在疑神疑鬼,少女妙目含嗔,眉間已現殺氣,自地上拾起一朵桃花,作勢待發!鄔通驚弓之鳥,亡魂俱冒,怪叫一聲,回身鼠竄而去。 谷飛英拋掉手上桃花,向天台醉客叫道:「余師叔,你這種凌空吐勁,借物傷人的功夫真好!找個機會教教我吧!」 天台醉客哈哈笑道:「這才叫做這山望見那山高。冷雲仙子的『無相神功』,能夠防身傷敵於不覺之中,不比我這借物傷人手法高得多麼?」 谷飛英噘嘴說道:「無根神功除了師父能夠隨意運用之外,休說是我,就是我薛琪師姊,也僅能以此防身,無法傷敵。余師叔吝惜你的絕技,不肯傳授便罷,那惡叫化子去已多時,不要追不著了。」 天台醉客搖頭笑道:「你這小姑娘實在難纏!我哪裏是什麼吝教不得,不過怕你學得太雜,駁而不純,影響本門正課而已。憑鄔賊那種腳程,讓他先走兩日,也不怕他飛上天去!你既然想學,我們邊往廣東,我邊把口訣手法傳你便了。」 自此天台醉客與谷飛英二人,便暗暗隨躡那五毒神鄔通。鄔通被二人神出鬼沒的武功所懾,果然不敢再在福建逗留為惡,匆匆趕往廣東羅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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