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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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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嗤的一聲,一縷指風朝白袍人腰部命門穴打來,他忙左移避開。 一道黑影筆直落在兩人中間,是個身穿黑袍,戴鬼面具的人,白袍人見是在歐陽世家救走裴翔威的人,怒叱道:「是你!」 黑袍嘿嘿笑道:「不錯,又是我。你還不快走?」他是在催裴翔威。 裴翔威驚覺,拱手道:「多謝閣下數次相救,來日再報!」出林上馬,追劉玉茵等人。 路上,他總覺得黑袍人身形仿佛是某個人,但始終想不起是誰。 白袍人沒把握對付得了眼前此人,只有讓裴翔威離開。好一會,他才感到對方的敵意大減,即小心翼翼的移動腳步。 黑袍人開口說道:「我不是不讓你殺他,他是我安排的棋子,不能這麼輕易的就讓你毀了。等事成之後,他是生是死,和我沒有一點干係。」 白袍人道:「哦,所言是真是假?」黑袍人仰首大笑,白袍人感到被輕視,不悅的重重一哼。 黑袍人笑罷,說道:「是真是假,日後自知,失陪了!」聲去人也杳然無蹤。 白袍人歎了口氣才離去。 *** 傍晚時分,四人四騎來到洛陽。 洛陽今雖湮沒,在古時,卻是兵家必爭之地。城中街道整齊,城池設計井井有條。 裴翔威喟然一歎:「兩位大哥,現在我們要多自加謹慎了。」 劉玉茵不明白其意所指,元、畢二人則知他的意思是要他捫不可亂了你我、敵友之分,心裡不由難過。 四人來到神雕堂總堂大門前,元、畢二人還未開口,看大門的手下即客氣地道:「兩位護法,總堂主傳令著即請裴公子和劉姑娘至內廳看座奉茶。」 元節點首道:「知道了。」回首說道:「裴少俠,請隨我來。」帶他二人往內廳走去。 轉過數處廂廳,才來到內廳。 廳門兩旁立著兩個丫環,一個著青衫青裙的問道:「小婢請教兩位護法,這兩位可是裴公子和劉姑娘?」 元、畢二人齊聲說「是」。 另一個著黃衫的推開一扇廳門,說道:「我家主人請裴公子和劉姑娘入內奉茶。」 元、畢二人互望一眼,走上前道:「我兄弟二人不敢擅自入內,請多珍重。」 裴翔威看了看身側的劉玉茵,微笑道:「不會有事的。」 著青衫的丫環咯咯笑道:「兩位護法太緊張了。」 元、畢二人尷尬一笑,目送他二人進廳,又皆放心不下,在廳外徘徊不去。因為他們知道總堂主的脾氣不好,近年雖收斂了些,依舊猛烈可怕。 兩人進去後,廳門便闔上了,廳內沒點燈,僅有昏暗的天光投射進來,但已足夠讓武功不弱的人看清楚。 初泰機高坐在廳正中的一張虎皮交椅上,背後是幅巨畫,畫了一隻翱翔於蒼穹的大雕。初泰機凝視了裴翔威好一會,才極慢的說道:「你來了。」裴翔威點了點頭,他似乎是自語:「你真的來了。」話聲充滿疲憊、無奈、自嘲。 劉玉茵覺得他好可憐,忍不住說道:「老伯,您好像很累的樣子,您請早些歇著,對身子很有好處。」關切之情甚殷,她還走上去拉他的手。 初泰機眼如電芒一掃裴翔威,才對她慈祥的道:「你是個好女孩。」手指裴翔威,問道:「你愛他嗎?」 劉玉茵不料他有此一問,囁嚅了半天,話聲細如蚊鳴:「我不知道。」一時不敢轉身與裴翔威面對。她覺得眼前的老人有說不出的親切和善,教她想告訴他許多心底深處的話。 站在下面的裴翔威也窘極了,他也是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複加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因而更是感到十萬分的意外、窘迫。 初泰機擺擺手,說道:「先去休息,明天再談。」然後提高聲音:「秋葉,替兩位貴客準備最好的廂房,吩咐廚房燒十道好菜招待。」著黃衫的丫環答應一聲。他降低話聲:「老夫晚上有急事要辦,不陪你們了,去罷!」右手輕拍劉玉茵掌背。 *** 晚上,元、畢二人陪他們進餐。宴畢,四人閒聊了一會,各自休息去了。 裴翔威心潮起伏,獨自一人在園中閒逛。 今日十四,月亮將圓,瑩亮的月色將大地照成了銀色世界。他的心境不若周遭靜謐,踱步許久,他立定仰首長歎。 時值三更,月掛中天。 一個人靜靜地走到他身後一丈處,說道:「你的內力不如我,為何還要來?」 裴翔威猛然旋身,微現驚詫,道:「是你!」 初泰機淡淡一笑,側轉身,仰首望月,道:「是老夫。你的輕功雖不差,可是火候不夠,有待磨練。」停了停,又道:「你很有種,不過只是匹夫之勇。昔時越王勾踐忍辱生聚廿年,報了仇,也成了霸業,你不能忍,很不好。」他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教訓晚輩的長者,不含絲毫敵意。 裴翔威感到奇怪,但沒有細想。 他也仰首望月,道:「既然已經來了,後悔也是無用。」 初泰機哈哈一笑,扭頭看他:「你身上是否有塊紅色的玉環?」 裴翔威一驚轉頭,道:「你怎麼知道?」 初泰機不答,走出幾步,說道:「老夫帶你見一個人。」不待回答,當先飛躍出去。 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說要帶他去見一個人。 裴翔威年輕氣盛,也懶得問明白,即緊隨其後,飛躍出去。 初泰機不走大門,直接越牆而過,幾個起落,便離開了總堂。 兩人如同大鳥,一前一後,在街巷間晃動,再越過城垛,沿洛水上行。 奔行裡後,來到洛水與澗河交匯處的一座莊院,兩人路上沒有交談半句,初泰機一直帶他來到一間東廂房前,叩門道:「女兒,爹來了。」房裡的婢女過來開門。 屋裡靠窗的椅子坐著一個中年婦人,臉頰瘦得凹陷下去,但可以看出她年輕時一定生得很秀麗。裴翔威看到她,心頭起了一陣極強的悸動。 初泰機道:「她是我的女兒秀憶。」說完,走到女兒身邊,很柔很柔的道:「女兒,爹把你兒子帶來了。」 初秀憶從座上跳起,睜著茫然無神的雙眼,慌張問道:「在哪裡?在哪裡?」 裴翔威腦子裡轟然巨響,差點坐倒,呆立了好半晌,才走過去屈膝跪下,叫聲:「娘!」眼淚不住地泉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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