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雁行千里 | 上頁 下頁


  阿屯看了他好一會,突然伸指在他胸腹連點數下。裴翔威覺得他手指點落時,便有一股熱流進入體內消失。

  阿屯問道:「你有沒有讀過易經?」裴翔威點點頭,阿屯又道:「易經的屯卦有何義?」

  裴翔威想了想,道:「屯卦之所以排在乾坤二卦之後,列在第三,是因為此卦有萬物作育生化,皆須先經屯聚藏收而後繁生滋長的意義。屯卦辭曰:『元亨,利貞,勿用有攸往,利建侯。』,勉人要持身中正,如此才能正他人;該進時進,該退時退,不急不燥,如此才能掌握時機;為增加突破困難的力量,必須廣結人緣,獲得他人的幫助,使自己成功得更順利。」

  阿屯聽完後,說道:「很好,你說得很好。你吃了那些菜,已中了我的毒。你別指望你義父義母、叔叔能救你的命,除了老夫的獨門解藥,天下再沒人解得你身上的毒。記住了,『勿用有攸往,利建侯』,你要活命,就得聽老夫的。」

  裴翔威聽了後,臉色因氣憤、驚嚇而發白,咬了咬牙,挺起胸膛道:「我還沒見過我的爹娘,我怎會不想活命。說罷,你要我做什麼,不過我可不替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阿屯陰惻一笑,道:「小子,你倒先和老夫開起條件來了,你的骨頭還滿硬的嘛!你放心,我不會叫你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壓一下心口,看看有什麼感覺。」

  裴翔威用手指輕壓了一下心口,不見異狀,不由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阿屯示意他用力壓,他用力一壓,心口一陣劇痛,不由「啊」了一聲。

  阿屯道:「我現在說的話你要牢牢記住,我教你怎麼做就怎麼做,注意了。」於是口述字訣,並詳加解釋,裴翔威用心記憶。

  阿屯要他複誦一遍,見他記憶無誤,說道:

  「你若想讓身上的毒不行開以致全身疼痛斃命,你就要每晚三更好好的照式演練。爾後每隔十五天,你都必須來我這裡,我會拿藥給你壓制住身上的毒。我教你的東西絕不可讓任何人知道。你去罷,回去別忘了做。」

  裴翔威走到門前,回首恨恨地瞪他一眼。阿屯笑嘻嘻地渾不以為意。

  劉清河夫婦和郝剛怎麼想得到當初看其衰弱不堪而收留下來的阿屯,竟是這樣一個人。

  十五日之約已屆,裴翔威依約前來。

  阿屯不說話,打手勢叫他站到面前,用寒水般的眼神瞪視他。裴翔威先是不敢迎視他的目光,繼而一股莫名的傲氣使他抬起頭回瞪阿屯。阿屯陰笑一聲,右手運指如風,又在他的胸腹間連點數下。裴翔威感到如上次一樣,每點一指,便有一股熱流進入體內消失。

  阿屯自懷中取出一個紅色瓷瓶,拔開瓶塞,傾出一顆綠豆般大,閃著碧綠光芒的青色藥丸,拿給裴翔威,意示他吞下。

  藥丸一入口便化成津液,咽下時,感到一股涼寒之氣自喉頭經食道下降到肚腹,令人周身有說不出的清涼。

  阿屯揮手叫他回去好好的練功打坐,要他十五日後再來。

  第三次,阿屯換用左手點他穴道,流入體內的氣流變成了涼寒之氣。

  這次服的藥丸是火紅色,裝在一個綠色瓷瓶中。藥丸吞下,立覺一股溫熱自喉頭一直流到肚腹,全身有說不出的暖和。

  如此每兩次換一種藥丸,阿屯手指點在他身上的感覺也兩次一易。

  半年後的一晚,裴翔威練功時發覺體內有兩道微弱的東西在流動,一寒一熱,他把此事告訴阿屯。阿屯看了他好一會,得意地笑道:「不錯,你練功練得很勤,今兒個起我開始教你拳腳兵器。」於是從基本樁步開始,一步一步地教他。

  裴翔威不敢問,但已在疑心他是在傳授武功。

  半年間,他傳授了裴翔威一套拳法,一套掌法,一套腿法,和刀法、劍法各一套。

  裴翔威練時稍有姿勢不對的情形,阿屯便用手指戳刺他的經脈,令他疼痛不堪,而又看不出絲毫傷痕。

  再半年後的新春,阿屯說道:「去年我曾教你本門的內功心法,現在我把剩下的心法傳與你。」說著,就把剩下的心法口述出來。

  是夜三更,裴翔威依阿屯所授的內功心法練功,練了一刻鐘,忽有股陰寒氣流自左向右,在胸腹間轉動。阿屯沒提到練功時會發生這種清形,更沒提到發生這種情形時該當如何,他想起身停止不練,四肢和軀體卻像石塑般,無法移動分毫。裴翔威驚駭得想開口大叫,嘴巴可是怎麼樣也張不開。

  他在驚駭之餘,發覺自己一試圖喊叫,便有一股陰寒氣流自旋動於胸腹間的氣流分出,流到面頰、口鼻、喉頭。他屢試不爽,心中一動,試著移動手腳,果然哪裡想動,體內那股陰寒氣流即流到哪裡。裴翔威童心大起,引著這股氣流跑遍全身各處。

  過了一陣子,那道陰寒氣流如來時一樣的忽然消失無蹤,裴翔威心下為之奇怪不已。又過了一會,他才想到要活動四肢,也才發覺全身依舊僵硬如前,他心頭不由湧起恐怖的感覺。眼睛睜得圓大,望著滿室的黑暗,覺得四周有說不出的詭異。

  半炷香時分後,裴翔威發覺有股陽和的氣流出現在胸腹,自右向左旋動。他因有了前次的經驗,不再感到害怕,亦如引領陰寒氣流般的領著這股陽和的氣流在全身各處流轉。

  這股陽和氣流消失後,裴翔威發覺身體恢復了正常,但是身強酸疼不已。

  他好想休息,可是想到最近新學的一套劍法尚未練熟,為免遭受處罰,只得打起精神練了幾遍。

  兩年後,裴翔威已十六歲了,和阿屯學武功已是第四個年頭。

  時值二月仲春,萬花爭放,鳥語間關,清風和煦,景致美好。

  劉廷遠已廿二歲,生得面貌清秀,身材挺拔,一身武功已盡得其師郝剛的真傳,十三路鞭法已使得出神入化,頗有日後青出於藍的態勢。

  劉玉茵雖只有十四歲,但已長得如出水芙蓉,纖巧靈秀,完全是個美人模樣。她一身功夫純走輕靈路子,可是內力也頗不差,因她深知純走輕靈不是最佳途徑,是以在內力的修練上勤下苦功。郝剛認為她功力不夠,因此尚未把鞭法傳給她。

  這日辰牌時分,郝剛和劉家兄妹倆帶同幾名家丁,整治馬具,備好獵叉、弓箭,預備到附近的山裡去打些野味。

  劉廷遠常隨師父郝剛一起打獵,心裡只是把它當做尋常練功活動筋骨而已,劉玉茵就不同了,這是她第一次打獵,說有多高興就有多高興。

  她不停地問師父郝剛:「山裡白兔子多不多?我也要抓一隻和哥哥比。」「山裡的路好不好走?」「山裡有沒有沒壞人?」「師父,您打只老虎給我看好不好?」

  劉廷遠見妹妹問個不停,忍不住說道:「妹妹,你怎麼話多了起來?山裡怎麼個樣子,到時你不就知道了。」

  劉玉茵輕撫坐騎脖頸,回道:「才不呢!昨天我沒問,害我作夢也在想,連覺都沒睡好,待會兒就要走了,我不趕快問明白怎麼行?我記得你第一次去打獵時,還不是一夜沒睡好,還說人家呢!」

  劉廷遠被妹妹這幾句話說得啼笑皆非。

  郝剛道:「記得把乾糧飲水帶著,若忘了,肚子餓了可別喊餓!」

  (此處疑有脫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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