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英雄長劍美人情 | 上頁 下頁
四九


  話完,伸手,撤出了青鋼長劍!

  金面人笑了一聲,伸手到腦後髮髻上,拔下一根短小之物。

  這根短小之物,不是小劍,也不是匕首,是根發簪——長約七寸不到的骨質發簪。

  司馬白幾乎盛氣又動,目注金面人,劍眉雙挑,冷然問道:「這根又短又小的骨質發簪,就是你的兵刃麼?……」

  金面人笑道:「足夠的了,若非你是司馬長蒼之子,『天罡六式』妙絕當今,我可能不用此簪,只用一柄紙劍。」

  司馬白又從這金面人的談吐神情之上,隱隱覺得對方自稱「王者」,雖屬戲言,卻談笑間不失尊嚴,著實有點王者氣象!

  他有此感覺,趕緊再平盛氣,雙手捧劍,向金面人擺出了一個架式!

  金面人看得「咦」了一聲道:「這是『五嶽朝天』,我們門戶不同,沒有輩分之別,你何必又這樣客氣?」

  司馬白正容朗聲道:「你是『王者』,我是武林中末學後進,江湖論禮,除了行輩以外,總推年長為尊,只要尊駕不是我不共戴天深仇,司馬白便對你恭敬一些,也決不會低了身分!」

  掌聲幾響,鮑恩仁站在西廊之下,低低叫了一個「好」字!

  就在這鮑恩仁低聲叫好,對司馬白的應敵態度,贊許間,司馬白獻劍已畢,右臂斜挑,已向金面人攻出「天罡六大劍式」中,一招絕學!

  他知遇罕見勁敵,那敢絲毫怠慢?第一招便是極為精微,極具變化的「盤古分天」!

  除了「盤古分天」的基本劍式以外,並含蘊著「鴻鈞調元」、「寰宇大化」、「三懸紮極」、「九抱蒼穹」、「日月山河」、「兩儀上下」等六種精微變化!

  每一招都是費盡司馬長蒼心血的的妙絕奇招……

  每種變化都是精中有精,微外生微的窮極靈奧。

  像千條劍影,從天灑落,像萬朵劍花,從地湧起,像一片劍牆,山飛海立般,橫空橫卷而來,不論威勢氣勢,均懾人已極!

  金面人喝了聲:「劍招真好,可惜施用人的修為尚弱,你用『盤古分天劍』,我就用能開陰陽,善書八卦的『盤古分天手』吧!」

  在司馬白攻得如此之奇,如此之妙,如此之快,如此之狠以下,那位金面人居然仍有悠閒發話?

  發話聲中,手內骨簪微擺,赤衣飄處,旋身而舞……

  他這舞蹈的身法步法,真是妙到毫巔,司馬白把「盤古分天」的六種精微變化,一齊用完,也未沾上對方半絲衣角,只發生「叮,叮,叮,叮,叮,叮」的六聲脆響!

  第六聲脆響過後,司馬白咬牙變式!

  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自己的「盤古分天」,在「天罡六式」中,業已極具威力,金面人居然能應付得如此從容,則除了威力最強的「屈原問天」以外,根本絕無勝機!

  故而,司馬白咬牙之舉,是提足真氣,聚盡全力,施展「屈原問天」,向金面人拚命搏擊!

  長劍才舞,極為美妙動聽的龍吟虎嘯之聲隨起!

  司馬白長歎一聲,頓足收劍……

  在旁觀陣的鮑恩仁,到有點莫名奇妙起來,「咦」了一聲問道:「這場比鬥,絕世罕睹,我正正待好好欣賞,司馬老弟卻突然收劍則甚?」

  司馬白那張雪白俊臉,如今更從蒼白之中,浮起了一片羞紅,郝郝然苦笑說道:「屈大夫孤懷寂寞,抱忠自沉『汩羅』,他的『問天』,應該是『無聲之問』,我怎麼長劍才舞,劍嘯大作,這算是甚麼『屈原問天』呢?」

  這句話兒,把鮑恩仁反問得也覺然,雙眉一蹙說道:「這是何故?劍嘯何來?司馬老弟難道自己也不明白麼?」

  司馬白苦笑道:「小弟當然明白,所以我才認輸收劍!……」

  語音頓處,一舉手中青鋼長劍,以極尷尬的神色,繼續說道:「因為我手中這三尺青鋒,已不是劍,在人家骨簪六觸之下,變成了一根笛子!」

  原來,剛才那「叮,叮……」六聲脆響,便是金面人用骨簪在司馬白劍柄之上,刺穿了六個透明小洞。

  劍一穿孔,舞動起來,自然帶起了一片「噓噓」亂響的襲吟虎嘯聲息!

  司馬白舉劍說明,知恥認敗之後,仍向鮑恩仁叫道:「鮑兄莫為小弟擔心,第一陣雖已認敗,我還有兩陣機會……」

  說至此處,忽似覺得面前業已無人,趕緊注目看時,那金面赤衣之人,果已退出數丈,站在這蔡家祠堂的大門門樓之上向司馬白笑道:「我有要事,不能不走,前途盡可相逢,三陣之約,也必踐諾鬥完,司馬老弟不妨準備一下,下一次,我再見你時,要鬥你『生死玄機』已破,『督任二脈』已通,自詡不弱的玄功內力!」

  說完,赤紅長衣一閃,人已消失不見。

  司馬白不是癡呆之人,知道人家那等功夫,既然要走,追也無用,不禁長歎一聲,滿面漸愧地,便待彈指斷劍!

  鮑恩仁急急叫道:「老弟不要毀劍,這柄上有六個小孔的青鋼長劍,可以,留作紀念,激勵你刻苦用功,我倒有個希望,希望你和那金面赤衣人第二陣比鬥完內力玄功後,第三陣再由你出題,向他挑戰劍法!」

  司馬白深覺鮑恩仁說得有理,不禁豪氣勃發,俊目閃光地,收起長劍,點頭說道:「小弟謹遵鮑兄教訓,我若能激勵上進,練成本門劍術中,最上乘的『天外飛罡』,第三陣定必仍以劍法,向他找回場面!但……但這金面赤衣的高手,……究竟是甚麼人呢?」

  鮑恩仁道:「老弟莫非覺得他功力太高,有甚可疑?」

  司馬白道:「我知道山澤之中每多異人,功力太高,並不可疑,可疑的是此人不單對我家傳劍法的招式變化,均極精熟,又知我『生死玄關』已破,『督任二脈』已通,在內力玄功方面,頗會自恃,他……他……他對我太熟悉了!」

  說至此處,滿面苦笑地,目注鮑恩仁,劍眉深蹙說道:「鮑兄一向江湖老到,料事如神,你能不能猜出這金面赤衣人的一些蛛絲馬跡?」

  鮑恩仁道:「這人身份,太以難猜,因為我幾乎想不出任何人能對老弟家傳劍法,暨內功火候,瞭解到這等清楚地步……」

  語音至此微頓,雙眉微軒又道:「這金面赤衣人是誰,我雖猜不出來,但他不是『天蠍神君』蔡昌,到是可以確定!」

  司馬白表示同意地,點頭說:「小弟也覺得不是蔡昌,因為『天蠍四凶』凶名久著,天蠍神君尤以手辣見稱,倘若果是蔡昌,在今日比劍,占了上風之下,必然不會這等好說話的,放過我了!」

  鮑恩仁向司馬白深深看了兩眼把語音儘量放得委婉地緩緩說道:「對方是誰,似乎並不重要,一時也無法大海撈針,加以揣度,最重要的是老弟要奮發自強,盡力砥礪本身所學,勿存驕矜,自滿之心……」

  司馬白俊臉通紅地,接口說道:「小弟這次所受教訓頗大,決不忘卻,鮑兄請放寬心,從今以後,我不敢再存任何矜滿之心,並把握任何上進機會。」

  鮑恩仁滿面欣慰神色,連連點頭說道:「老弟能有如此體認,獲益不小,我們這趟『蔡家祠堂』不算白來,如今可以找找從『辣手魯班』班小平口中所套出來的『落雁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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