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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這句「可有膽量」,把司馬白問得一怔,目注鮑恩仁,皺眉說道:「小弟的膽色如何?鮑兄應該知道,莫非你又打算帶我去甚麼劍樹刀山,龍潭虎穴?」

  鮑恩仁道:「劍樹刀山,龍潭虎穴,未免太硬化了,這回來個軟的,我們去『溫柔鄉』……」

  司馬白詫道:「溫柔鄉在何處?又是個甚麼地方?」

  鮑恩仁道:「溫柔鄉就是章台,章台就是秦樓楚館,秦樓楚館就是風月場所——乾脆說得粗俗一點,就是帶你去逛窯子!」

  就在他們把「護穴龍鱗」佩帶完畢,重行上路以後,又複遇見岔事。

  由於時已近午,鮑恩仁與司馬白有些饑渴,遂尋了一處酒肆,打尖歇息,並想就便探詢「小氣魯班」吳大器留書所說的芙蓉園,是否就在附近。

  這酒肆不大,但酒醇菜美,生意相當不錯,二三十副座頭,完全客滿,根本毫無虛席。

  鮑恩仁等用畢酒飯,正待結帳,店家卻陪笑告以業已有人惠過。

  鮑恩仁詫問是何人請客?店家說那人未留姓名,只稱與鮑恩仁、司馬白等是多年老友,些許小東不成敬意,倘若他們定要相見,便去此村西頭的蔡家詞堂一會。

  司馬白聞言,目注鮑恩仁道:「鮑兄,此人既要惠賬請客,又隱匿姓名,顯得有點鬼祟,我們要不要去趟『蔡家祠堂』?」

  鮑恩仁微一沉吟道:「照理說來,不必多事,但西行順路,便去看上一看,也無所謂……」

  雖然有人惠過酒賬,司馬白仍給了店家豐厚小費,並向他打聽,左近有無芙蓉園的地名,雖無所知,但因司馬白出手大方,小費給得太多,遂陪著笑臉說道:「客官們若是無甚要事,那『蔡家祠堂』,可以不必去了。」

  鮑恩仁聽得心中一動,伸手輕拍店家肩頭,冷笑問道:「為甚麼不必去呢?那『蔡家祠堂』,莫非不是善地?」

  店家點頭答道:「那『蔡家祠堂』荒廢已久,聽說時常鬧鬼,其中並極多毒蠍……」

  這「毒蠍」二字,才一出口,便使司馬白目光發亮地,接口問道:「店家,你看見過沒有?那『蔡家祠堂』裡的毒蠍尾鉤,是否與眾不同,甚麼色澤?」

  這也難怪,他與「天蠍四凶」中的「天蠍秀才」暨「天蠍尼姑」,有不共戴天的殺家深仇,自然一聞「毒蠍」二字,便猜疑會不會與雙凶有甚關連?

  店家搖頭答道:「小人不曾見過,但曾有兩名過路之人,進入『蔡家祠堂』避雨歇腳,不久便狼狽逃出,口中大叫『毒蠍』,栽僕塵埃,全身化血而死!」

  司馬白點了點頭,山得酒店,向鮑恩仁笑道:「鮑兄,這樣說來,找們更要走趟『蔡家祠堂』的了,萬一若能巧遇『天蠍尼姑』,來個快意恩仇,豈非再妙不過?」

  鮑恩仁軒眉一笑,與司馬白二人,向這小村西頭走去。

  小村街市不長,走約半裡,便已絕少住戶,到了西郊。

  所渭「蔡家嗣堂」,原來建築,倒頗巍峨,但蔡氏在當地究非大姓,顯赫一世,後代立告衰微,祠堂也就漸漸荒廢。

  到了如今,更因傳說內有「毒蠍」,人跡罕近,顯得蛛網塵積,十分陰森!

  司馬白遙望這蔡家祠堂的荒頹情景,便止住腳步,門中低低說了一聲「奇怪?」

  鮑恩仁道:「老弟奇怪甚麼?」

  司馬白道:「酒肆中那位替我們惠賬之人,既要請客,為何又約我們來到這麼荒涼頹敗的所在約會?」

  鮑恩仁從鼻中低低「哼」了一聲,目光神閃,揚眉說道:「未曾到此之前,我就有種直覺,覺得那替我們惠了酒賬之人,似乎並無好意?」

  司馬白頷首道:「小弟此行這種想法,若是友好,現身何妨?這等鬼鬼祟祟,定有陰謀,我們……」

  說至「我們」二字,司馬白故意頓住話頭,向鮑恩仁看了一眼。

  這種動作,等於是說進不進入蔡家祠堂,完全請鮑恩仁來作決斷。

  鮑恩仁目光微注丈許以外的蔡家祠堂,雙眉微軒,含笑說道:「當然進去看看,我們怕些甚麼?慢說老弟俠肝義膽,藝業通神,不會懊怯甚麼虎狼蛇蠍,魑魅魍魎,就連我這老偷兒,也賊膽包天,專門掘翻毒蟲穴,搗碎馬蜂窩,甚至敢到閻老五的台前,向他拍拍桌子!」

  司馬白年輕氣盛,本就好事,再聽得鮑恩仁如此一說,劍眉軒處,便向蔡家祠堂滿布蛛網灰塵的大門走去。

  但他自從「水月大會」以後,迭經奇事,稍有閱歷,雖然心中並無所懊,卻也真氣微提未雨綢繆的作了防備。

  才進祠堂大門,兩人便覺一怔!

  因為進得大門,有個小小院落兩旁各建三間小屋,迎面便是奉祀蔡氏歷代祖先的祠堂正殿,如今在那已頹破敗的正殿隔扇門上寫著八個紅色草字赫然是:

  「追物還本,索命為利!」

  這八個字兒,色作暗紅,下端微有淋漓痕跡,似是以血為書,但不知是人血?還是獸血?看去十分恐怖!

  鮑恩仁冷笑道:「這場約會,果非善意,但這『追物還本,索命為利』一語,意義似不太明顯,令人難懂……」

  話猶未了,司馬白忽動靈機,接口笑道:「鮑兄,我倒有點看懂,這場約會,恐怕不是沖我,是沖你而訂!」

  鮑恩仁道:「老弟此話從何而來?」

  司馬白指著大殿隔門上的「追物還本,索命為利」八個紅色字兒笑道:「小弟入世未久,只有人欠我債,我沒有機會去搶奪或巧取別人的甚麼東西,鮑兄則妙手空空,偷遍寰宇,想找你追還失物之人,必然甚多,這個怕是遇著甚麼老債主了?」

  鮑恩仁被司馬白調侃得為之失笑地,點了點頭,揚眉說道:「老弟這種看法,可能近於事實,但我生平有『三不偷』,就是『不能偷的不偷,不宜偷的不偷,不敢偷的不偷』,既然出手,便不怕人,如今倒要看看殿中是那位債主,他又有甚麼本領,能把我這條老命索去,當作利息?」

  語音才了,伸手便推大殿隔門。

  但這位蓋世神偷的江湖經驗,極為老到,他並非用了全力,只是輕輕一推,立刻縮手疾退。

  果然,隔門才一震動,一方巨石,便從門上墜落,鮑恩仁若無戒心,人立原地,怕不立被砸了個腦漿迸裂!

  如今,鮑恩仁既以後退,巨石自然砸空,一聲震響起處,騰起了滿殿塵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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