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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黃衣少女直氣得嬌靨蒼白,冷笑說道:「我雖服了,但手中的摺扇卻是不服!」摺扇攏而不張,逕向歐陽雲飛胸前「玄機穴」直點過來,摺扇未到,一縷勁風,嘶嘶劃空作響,已如實體般地撞到!

  歐陽雲飛功力本未全復,剛才施出「意指神功」,內力又已消耗過多,此時那還敢硬接,身形一躍而起,堪堪閃過。

  一陣晚風,自江上輕輕吹來,隨著風聲,傳來一聲輕輕的人語,說道:「姊姊,你看那江岸上可是有人打架,咱們去看看熱鬧好麼?」

  竟是個柔媚的女子聲音,而聽在歐陽雲飛耳裏,卻也是個熟悉的聲音!

  岸上四人方自一怔,這江邊又有一隻輕舟靠岸,又有兩個女子登岸,那兩個女子俱是一身白衣,俱是美艷如花,歐陽雲飛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說道:「妳!妳……妳是……」

  那黃衣少女也是大吃一驚,面色陡變,纖手一指右面的白衣女子,嬌聲叱道:「你不是春霞麼?」

  右面的女子一言不發,左側的女子卻突地噗哧一笑!

  黃衣少女又自厲聲叱道:「夏露!你笑甚麼?」

  那被叫夏露的女子微微一笑,說道:「我笑你認錯了人,這裏誰是春霞?誰是夏露?妳先問問他好啦!」說完俏目流轉,斜睨了歐陽雲飛一眼。

  歐陽雲飛一頭迷霧,滿腹疑團,一怔之後,沉聲說道:「姑娘可是月宮垂楊溫紅綃?姑娘不是在峨眉山光明寺前香消玉殞了麼?」

  那白衣少女神秘地一笑,說道:「你的記性倒不壞嘛?」但對死而復生一事,卻避答覆。

  歐陽雲飛面色一變,知道其中定有蹊蹺,遂轉首黃衣少女和兩個少年沉聲說道:「三位快將她們拿下,聽候昆盧前輩發落!」

  忽聽兩聲冷笑,一聲大喝,但卻是起自江岸之下,笑聲未住,喝聲未竭,這片濃密的森林邊緣,突地出現了三條黃色人影。

  歐陽雲飛定睛一看,不禁退後了一步,原來那是三個一臉殺氣,目光森寒的黃衣僧人,他們三人各持戒刀,一字併立。

  中間的僧人嘿嘿一笑,沉聲說道:「小娃兒,你是昆盧老兒的爪牙,還是他的尾巴?昆盧老兒不在你可是怕了麼?」

  想不到這三個黃衣僧人,竟都認識他,那自然是昨夜在江干所遇之人了。

  歐陽雲飛聞言大怒,朗喝一聲道:「這也是你出家人該說的話?……」

  只見黃衣僧人,一步一步,直向他身前逼來。

  歐陽雲飛縱不害怕,但也情不自禁地直往後退。

  突聽一聲嬌笑,卻是發自那假冒溫紅綃的白衣女子,隨著柔聲說道:「三位大師傅還是饒了他吧,把他嚇成那個樣子也就夠啦!」

  三個黃衣僧人果然齊地駐足停身。

  另一個白衣少女黛眉微顰,像是頗為失望地說道:「咱們此來原是想看場熱鬧,卻不料他們的架可不打了,還是回到船上去吧。」

  她一拉身側的白衣少女,轉身便待離去。

  那半晌未發一言的黃衣少女,突地嬌叱一聲,道:「站住!春霞、夏露,你們見了本姑娘,難道還想走麼?」身形一躍!擋住了二女的去路。

  三個黃衣僧人嘿嘿一笑,齊地展動身形,圍住了黃衣少女,在旁一個瘦小的僧人陰陰說道:「你這女娃兒難道也和昆盧老兒有甚麼瓜葛?」

  黃衣少女嬌叱一聲,向譚氏兄弟說道:「這三個黃衣僧人來路不明,且莫讓他們逃跑了!」摺扇一張,唰地一聲向那瘦小僧人攻出。

  那兩個少年本是初生之犢不怕虎,「追風燕子」譚小麒一招「橫掃千軍」,攔腰向左邊慓悍僧人擊去!

  兩個白衣少女急走兩步,閃到一側,其中一人輕輕說道:「果然沒叫我失望,熱鬧終於看成了!」

  她滿面歡愉,倒真像是生平之中,第一次看人打架似的。

  歐陽雲飛屹立一旁,身形猶如山嶽一般,筆直地站著一動不動,他此刻腦子中正在思忖著一件難於解決之事。

  突然之間,他只覺耳畔「嗡」的一聲,遂覺耳內微癢,他只當是個黃蜂,順手一摸,撩到手中,赫然竟是一個紙團!

  他一見紙團,不禁大是高興,只以為是「昆盧王子」打來的,竟自脫口叫道:「來了!」

  急急打開紙團,匆匆一看,倏又面色大變,原來上面竟潦草地寫著三行字跡:

  「昆盧壞蛋,即將遭難;
  情海波瀾,當代成全。
  速奔林中,自有人等!」

  這紙團來的怪異已極,歐陽雲飛雖是奇疑不已,想即刻奔入林中,看看有甚麼人在等自己,但又被「昆盧王子」即將遭難的惡訊,扣住心弦,方一猶豫,江岸下突地傳來一聲龍吟般朗笑,現出臨風玉樹般一條人影,正是「昆盧王子」。

  歐陽雲飛一個箭步迎了上去,低呼了一聲:「前輩……」

  忽見「昆盧王子」身後,緊隨著一個身材高大,長相威猛的黃衣僧人,他手中執著一根七尺二寸長的降魔棍,棍身足有海碗粗細,每行一步,轟然著地有聲!

  那僧人之後,緊隨著兩列僧眾,足有四、五十人之多,個個手執兵刃,面含殺氣。

  歐陽雲飛看得暗自驚心,暗暗忖道:「昆盧前輩遇難之說,定是因為這般黃衣僧人了?」

  那高大威猛僧人滿面肅穆,一言不發,及至走到森林邊緣,竟突地駐足停身,沉聲喝道:「姐夫!」

  「昆盧王子」又自朗笑一聲說道:「你還有甚麼話要說麼?」

  聽得歐陽雲飛暗暗稱奇,原來昆盧王子和這高大僧人尚是親戚,他們既是這般近親,難道還要廝殺?

  只聽高大僧人沉聲說道:「只望你改變主意,隨小弟往漠北一行,向家父面陳一切,解釋一切,免得……」

  「昆盧王子」冷笑一聲,打斷他的話道:「我們說的話,便已表明了一切,你既認為令姊負屈含冤,既然要找我報仇,閒話再不必說。」

  他話聲一頓,沉聲向那黃衣少女和歐陽雲飛說道:「你們且在林外等著,不管林中發生了甚麼事,也不許妄自入林一步!」

  展動身形,當先向林中走去。

  那數十名僧人齊地緊隨而入,連先前和黃衣少女等動手的三個和尚已加入行列。

  歐陽雲飛掃目林外,那兩名白衣女子不知何時已自悄然隱去。

  蒼茫的暮色,籠罩了一切,原來那半輪斜陽,已完全沒入西山之後了!

  蓊鬱陰暗的森林中,一片死寂!

  樹林外的空氣也生像完全凝結!

  暮色漸濃,夜色四合,黃衣少女凝注夜色,雙眉緊鎖!

  歐陽雲飛來回蹀踱,僅由他一雙星眸中,便可看出內心的焦灼!

  那兩個少年不時窺視林內,顯露出難以隱忍的好奇,但不敢踏入林中一步。

  星月無光,夜濃如墨,陣陣西風,摩挲著地下的衰草枯葉,使這荒涼的江干,憑添了幾分恐怖肅殺之氣!

  突然之間,也不知自何處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嘆息聲罷,卻是一陣低沉悲愴的吟哦:「風蕭蕭今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歐陽雲飛直覺得周圍凝重的空氣,壓迫得他透不過氣來,長嘯一聲,大叫道:「悶死我啦!」

  身形一躍,如飛地向林中掠去。

  黃衣少女低叱一聲,道:「你瘋了麼?可還記得我師父吩咐的話?」她面含殺氣,早已擋在歐陽雲飛身前。

  歐陽雲飛大叫道:「你管得著麼?休說是你,你師父又能干涉得了我的行動麼?」

  黃衣少女微微一愕,歐陽雲飛已在她一愕之間,嗖地一聲又向林中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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