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掌龍幡 | 上頁 下頁 |
一五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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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的,是一位豐神如玉,俊美英挺的白衣文士! 兩個灰衣老者眉宇間隱隱透著得意喜氣,垂手而立! 那白衣文士卻是神情憔悴,眉鎖重憂,一片難以言喻之色,而且,衣衫不整,長髮蓬散! 三人對立半晌,始終未發一語,良久,良久,方聞那白衣文士一聲長歎,聲音啞然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我雖無心,但錯已鑄成,縱淘盡三江之水也難洗卻今日之羞,雖女媧重生也難彌補今日之錯,韋曉嵐玷人清白,誤人一生,禽獸不如,非死何足謝罪,二位又何多此一舉?」 只聽得那兩灰衣老者居左一人道:「莊主何出此言?怎能輕生?那司徒霜依恃才色,目中無人,數拒莊主於千里之外,一向可惡,如今木已成舟,米已成飯,諒她再也不致再行……」 白衣文士雙目一睜,光如冷電,正色接道:「辛老怎出此言,二位伴我十餘年,豈不知我性情為人?情之一字,非能勉強,韋曉嵐死有餘辜,焉能以此寡廉鮮恥之事再去挾人?」 居左老者面上一紅,甚為尷尬,倏然住口不言! 居右老者卻雙眉微揚乾笑一聲說道:「莊主不必一再自責,人在神昏智迷時,誰能自克?司徒霜不是不知道,諒她不致怨莊主!」 白衣文士方自一歎搖頭,突然神情一變,雙目精光暴射,凝注那居右老者,道:「白老怎知我彼時在神智昏迷中?」 那老者似覺失言,神情一震,囁嚅無詞以對! 但聞那居左老者一聲乾笑,接道:「紙難包火,此事終必難瞞莊主,老二還是說了罷,也免得你我終日窩著這樁心事!」 居右老者,聞言頗為尷尬地一笑,看了白衣文士一眼,說道:「我也有同感,免得如鯁在喉,不吐不安,不過我兄弟倒是一番好意,還望莊主體諒一二!」 白衣文士身形掠起一陣極其輕微的顫抖,雙目凝注居左老者,道:「白老且說說看!」聲音竟也有一絲顫抖! 那居右老者似未見白衣文士神情有異,微微一笑,頗為得意說道:「屬下兄弟知道莊主彼時神智正值昏迷,並連莊主神智昏迷的原因也完全了然!」 白衣文士神色再變,不由「哦!」了一聲,道:「白老知道那是何緣故?」 居右老者一笑說道:「莊主可聽說過,那淫性奇烈的『蝕骨銷魂逍遙丸』?」 白衣文士神色大震,若有所悟,急急說道:「莫非我在穴受制之時,被人喂了我一顆『蝕骨銷魄逍遙丸』?」 「何須吃下?」老者更是得意的陰陰笑說道:「只須嗅,便是大羅金仙也難逃那風流劫運,司徒霜不是那三貞九烈又何能僥倖?」 白衣文士身形一陣輕顫,輕哼一聲,道:「當時二位莫非就在左近?」 「豈止就在左近?」老者陰笑說道:「便是那顆藥丸也是屬下兄弟,為成全莊主美事所預置!」 白衣文士神情大變,雙目寒芒一閃,倏又斂去,半晌方始聲音微顫說道:「多謝了,二位伴我十餘年,據我所知,二位平生不近女色,今何來此淫惡之物?」 老者沉吟一下,道:「屬下不敢相瞞莊主,此物乃是一友人所贈!」 白衣文士道:「二位業已十餘年未與外界接觸,今又何來友人?但不知是哪一位?」 老者道:「說來慚愧!便是屬下兄弟也不知他姓名?」 白衣文士聞言方自一怔,老者突然笑道:「老二休要打啞謎了,還是我來替你說吧!……」 話鋒微頓,接道:「說來此事遠在一個月之前,屬下兄弟隨莊主前往洞庭途中,外出購物,酒樓小酌之際,結識一位朋友,此人以對現下武林至為熟諳,言談之余曾為莊主對那司徒霜一片愛慕深情,屢招避拒而深為扼腕,臨分手之際,留下此物,囑屬下兄弟伺機行事,屬下兄弟不肯接受,那友人說得好!『為人屬下,食人俸祿,豈能不為主分憂?』言畢飄然而去,屬下兄弟追之不及,故未能問其姓名……」 「所以二位就乘此千載難逢時機,下手施毒,可是?」白衣文士微笑問道: 「莊主明鑒,錯過這次,只怕……」 「住口!」白衣文士突揚厲喝,雙眉倒剔,雙目盡赤的指著恨聲說道:「韋曉嵐奇男蓋世,英雄一生,十餘年英名卻不料斷送你這兩個無恥匹夫手中,敗我俠名,陷我不義,留爾何用?還不與我納命!」 聲落人起,疾逾電閃,飛撲而至,雙掌齊出,所指均是致命要穴! 二老者正自暗感得意,方欲繳功,做夢也未料到自己莊主會猝然發難,當然更未料到,自己這位莊主早就怒火高漲,殺機狂熾,适才未動聲色只不過想要套出原因! 閃避不及大驚失色,但猝然兩聲,二老者業已各中一掌地,身形搖幌,面如死灰,蹌踉暴退! 忍不住一口鮮血疾噴而出,噴得那如影隨行疾撲而至的白衣文士一頭一臉,雪白儒衫上更是血跡斑斑! 顯然,這二老者已被白衣文士那含恨出手的兩掌,震傷內腑,更顯然地,他二人也不甘就這般地束手待斃,但聞一老一聲厲呼! 「老二,他下手狠毒,我們又何必再顧情份,上!」 「上!」一字一落,方欲抬掌,白衣文士已自倏揚悲憤長笑,疾撲而至: 「無恥大膽匹夫,爾等還敢還手?」 儒袖雙展,飛拂二老者胸前「玄機」要穴! 這雙袖力道千鈞,迅捷如電,二老者既負內傷,又懾于神威,哪敢硬接? 方欲閃身,已是不及,只聲砰然兩聲,五臟俱裂兩個身形被震直飛而起,兩聲淒厲慘呼,向著百丈懸崖飛墮而下! 白衣文士神情突然猛震,倏地收手,凝注那百丈懸崖下,半晌,面上掠起無限怨恨一片悲痛神色,緩緩垂下頭去…… 但旋即,他又突然仰天一聲聲似龍吟的悲嘯,嘯聲中身形拔起,電射而去! 白衣文士身形方逝,由那濃密松林之間突然傳出一聲長歎,一條纖美淡白人影一閃而逝! 事隔數日,在那汨羅江畔,垂柳叢裡的那間茅屋中! 司徒霜一身素衣,嬌靨上已失去了那往日如花的色采,蒼白的怕人,那一雙美目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顯得淡然無神,神色中一片木然,呆呆地坐著,令人難窺她心中一絲情感! 驀地裡,竹簾掀動,謝小玉一色紅衣,手捧食盒,嫋嫋行了進來,將食盒置於幾上,妙目一注司徒霜,輕聲說道:「二姑娘,請用飯!」 司徒霜聽若未聞,仍是神色木然地呆呆坐著,連身子也未移動一下! 謝小玉神色中突然湧起無限憐惜,秀眉輕顰的凝注司徒霜道:「二姑娘,恕小婢大膽,身子要緊,終日這般呆呆的坐著,便是鐵打金剛也禁受不住,何況女兒家嬌弱血肉之軀?二姑娘縱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杜……」 「杜」字方出,司徒霜嬌靨突泛輕紅,但依然神色木然的淒道:「大姑娘回來了沒有?」 謝小玉一時失言,觸動司徒霜心中隱痛也覺歉然,忙自改口說道:「還沒有,不過以婢子看來,也許不超出今明兩天!」 司徒霜唇肉動了兩下,又複默然。 謝小玉看了幾上食盒一言,方待再說。 突然一陣輕咳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劉雙成面布寒霜,掀簾而入,看了司徒霜一眼,略一猶豫,道:「二姑娘,韋曉嵐求見!」 司徒霜神色大變,霍然站起,冷然說道:「那韋曉嵐人在何處?」 劉雙成道:「現在門外候命!」 謝小玉突然冷哼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回來!」劉雙成飛快一把將她拉回,正色說道:「我已賞了他一掌,他未還手,你若出手稍重,姑娘回來如何交待!」 謝小玉默然不語,但眉宇間難掩心中憤恨之色! 司徒霜神色稍斂,緩緩說道:「叫他進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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