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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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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元大師雙眉一皺,尚未說話。身後那位中年僧人突然冷冷說道:「這很簡單,請司徒洞主待至開山之日再行光臨!」 司徒霜神色一變,但倏又一笑說道:「多謝大師提醒,我也很想等到貴派開山之日再來,不過我擔心到那個時候見不著貴派一個人兒!」 悟元身後那僧人霍然色變,冷冷說道:「貧僧愚昧,不知洞主此言何意,請洞主指教!」 司徒霜冷冷一笑,道:「你一定要我說得明白點麼?」 那僧人冷哼一聲,道:「只怕由不得洞主不說!」 司徒霜神色又變,突然一陣銀鈴狂笑:「我若不是經我這位姐姐一再嚴諭,若不是不忍見你們峨嵋血雨腥風,我就先一掌斃了你再說……」 那僧人神色大變,一聲暴喝:「住口!」 「師弟不得無禮!」悟元聽出話中有因,立刻喝止,微一躬身說道:「敝師弟性情暴躁,而且暴躁得不知好歹,不分善惡,一個出家人怎地動輒即生嗔念?真是太以要不得!」 那僧人雙眉一剔,方待再說,悟元忙以眼色止住,輕誦一聲佛號,道:「路要讓一步,味須減三分,洞主雅量,貧僧這裡謝過!」合什微一躬身!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如此一來,司徒霜再也不便說些甚麼,淡淡一笑,還禮說道:「不敢當!」 悟元雙目炯炯,深注司徒霜一眼,道:「洞主芳駕臨峨嵋必然是有為而來,不知洞主可否先行……」 司徒霜突然一笑接道:「大師說得是,司徒霜明知貴派失竊重寶,封山多日,此來當不會為的是瞻仰三寶,雅興登臨!」司徒霜委實厲害,不但給了對方一個軟釘子,而且仍未說出個所以然來! 但這悟元大師一則震懾於這位絕代紅粉的威名,二來聽出她話中有因,卻也只有捺著性子,聞言方待再問,那董飛瓊卻突然說道:「時間寶貴,霜妹不可一味放刁!」向著悟元淡淡一笑,又說:「大師說得不錯,我姐妹確實是有為而來,此事不但關係貴派盛衰,且關係天下武林安危,此事體大,非見貴派掌門不便明言,尚請大師海涵,並請速速代為通報!」 一番話兒入耳,悟元不由心頭一震,但一來不知是真是假,二來又礙於掌門令諭,不由大感為難,正自沉吟間,那身後僧人突又冷冷說道:「師兄何必猶豫,三言兩語不足採信!……」 悟元聞言大急,方待喝止,已是不及,心知他這心直口快的一句話勢必引起無窮麻煩,方自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倏聞司徒霜縱聲笑道:「瓊姐,你要我看在天下武林,宇內蒼生份上多加忍耐,我是聽你的了,可是人家這位佛門高僧卻不相信,人家卻不在乎,我們又何必多操心,走吧,咱們上華山去,峨嵋讓他們自己管吧!」其實司徒霜委實是做了最大的忍耐,否則以這位紅粉魔頭的性情,只怕那僧人早就躺下多時,轉過嬌軀,就要下山! 「霜妹!」董飛瓊倏伸皓腕,一把將她拉回,微微一笑,柔聲說道:「看在我的份內,你就不能多忍忍麼?」溫柔委婉,令人不忍不聽! 司徒霜苦笑一聲,道:「忍字頭上一把刀,多難啊!行啦,姐姐,看在你的份上,就是那把刀插在我心坎上我也忍啦!」 董飛瓊微微一笑:「謝謝你,霜妹!」突然轉過螓首,一雙美目冷電光芒暴射凝注二僧,正色說道:「二位業已悉入耳目,我姐妹為的是宇內蒼生,天下武林則一忍再忍並非怕的是得罪峨嵋一派,二位如信得過我姐妹,煩請速為通報,否則休怪我姐妹為顧全大體,要放手硬闖啦!」 二僧人目這霜刃般犀利目光,不由心中齊齊一懍,暗道:看來自己是走眼了,這不知名的白衣女子一身修為竟較這名武林的司徒霜還高…… 就是泥人兒也有個土性,何況更有大援在後?及聽完話兒,不由得怒氣又往上一沖,峨嵋守護二僧一樣地威震武林,若是當面示弱,不但他二人威名盡掃,即是峨嵋一派也必被武林恥笑! 話聲方落,悟元讓即目射精光地軒眉說道:「女施主快人快語,貧僧毋任敬佩,本當甘冒令諭,立即為二位通報,無奈女施主話已出口,貧僧職責所在,不得不斗膽領教,二位高人,貧僧不敢妄自勝負,只是想在掌門面前找個藉口,事非得已,萬請二位諒宥!」 「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司徒霜聞言雙眉一挑,嬌笑道:「瓊姐,這不能怪我,你只要我忍,卻未讓我示弱,是麼?」轉過螓首,冷冷一掃二僧,就待說話。 「慢著,霜妹!」董飛瓊突然一聲輕喝,凝注悟元嬌笑說道:「大師非逼我姐妹獻醜麼?」 悟元外柔內剛,豈肯示弱,更何況話已出口?雖然久聞司徒霜威名,但究竟並未見過!不能深信傳聞,對她身體這位白衣姑娘有點莫測高深,但對方年紀輕輕又是一不知名的女子,縱使司徒霜較強,也未必強過多少,自己師兄弟二人成名多年,內外雙修,縱無望得勝,扯個平手諒非易事,思忖至此心中頓寬,低宣一聲佛號,合什說道:「事非得已,萬請二位原諒!」 董飛瓊淡淡一笑,搖頭歎道:「看來名之一字委實害人不淺,佛門高僧未必全斷嗔念!」 悟元大師倏覺面上一熱,雙眉方軒,董飛瓊一笑接道:「這樣吧,動手過招,易放難收,一個不慎便會傷了和氣,更和我姐妹來此目的大相逕庭,我看不如由我略獻雕蟲小技,聊博二位一笑,二位如以為看得過去,就請二位速為通報,行麼?」 話聲方落,嬌軀微幌,一閃不見! 除司徒霜僅見一縷輕煙向著百丈山頂電射而去外,二僧簡直就沒看清眼前這位白衣姑娘是怎麼走的,當然更不會知道人家早已飛上山頂! 正自愕然間,一聲銀鈴嬌笑,香風過處,白衣姑娘又自俏生生地立正眼前,皓腕一伸,一顆拇指般大小淡黃金橘,猶帶兩片綠葉,呈現在那晶瑩如玉的掌心上! 「二位峨嵋高僧,當知此橘來處,『雷音寺』前神物良多,董飛瓊不敢冒瀆,僅取金橘一顆以為佐證,二位以為如何?」 全山靜寂,未聞一絲風吹草勁,這分明表示人家已在這轉瞬功夫中,雷音古刹,宏偉山門,百丈距離已做一個來回,滿二、三代弟子戒備森嚴不說,單就那「雷音寺」內掌門親率的大字輩高手就有數十位,然而,俱是一般地茫然無覺,這更不啻說明,人家是依禮拜山,否則走遍全山也直如入無人之境! 這種聞所未聞的絕世身法,不要說峨嵋守護二僧幾疑夢中地心神狂震,面色如土,作聲不得,即是那頗以一身功力自負,平日裡眼高於頂的司徒霜也是花容失色,幾疑飛仙! 又驚又愧,既愛且敬,一聲嬌呼! 「瓊姐,你瞞得我好苦!」嬌軀一閃,輕盈靈妙地飛投董飛瓊懷中!她忘了這是峨嵋佛門,更忘了面前還有守護二僧,一時間英風盡掃,傲氣全失,無限嬌慵,無限柔婉! 哪裡是傳聞中威震武林的紅粉魔頭?分明是一個天真無邪的美豔少女! 董飛瓊無限愛憐地輕輕一摟司徒霜纖腰,轉過螓首輕笑說道:「二位,我這雕蟲小技……」 二僧神情一震,瞿然驚醒,一派恭謹地合什躬身,肅然說道:「女施主功力蓋世,技絕天人,貧僧歎為觀止,望塵莫及,不敢再讓二位等候,貧僧等甘冒派規,恭請二位入山!」話聲微頓,轉向身後僧人沉聲說道:「煩請師弟盡速通報,愚兄為二位女施主帶路,隨後就到!」 那僧人恭身領命,轉身飛步而去! 悟元大師神情恭謹,躬身又道:「貧僧敢請為二位帶路!」轉身大步上山! 董飛瓊一聲:「不敢當,有勞大師!」拉著依人小鳥般的司徒霜輕舉蓮足,飄然跟上! 山道蜿蜒上升,一色青石鋪就,兩旁古木夾道,清幽寧靜! 轉過一處山崗,隱隱地可以看到那已近金頂之處一片碧綠銀海裡,微露幾角朱紅飛簷,正是那峨嵋古刹:「大雷音寺」! 絕壁之上,虯枝古樹倒掛,一條飛瀑恍若匹練,直濡松間,隱隱可聞悶雷陣陣! 二女功力絕頂,目力如神,除那滿山處處突出的嵯峨石樑上那些寶相莊嚴,肅然挺立的僧侶外,更見不下數百名年輕僧人藏身在松間石後,不時投過一兩瞥驚訝目光! 二女視若無睹,一路含笑攜手而上! 未到半盞茶功夫,山路突變,筆挺直上,數十丈外,百級石階頓時呈現目前! 正在此際,「雷音寺」中突然傳出一聲宏亮鐘聲,空山回音,萬樹激蕩,歷久不絕! 悟元停步轉身,肅然說道:「敝派掌門即將率眾親迎,敢請二位……」 司徒霜突然一笑說道:「大師可是要我們走快一點?」 悟元點頭說道:「貧僧正是此意!」 司徒霜笑道:「那麼大師先請!」 悟元微一躬身:「貧僧遵命!」轉身飛步而上! 二女兩雙美目交投,微微一笑,飄身跟上!始終落在悟元身後一丈以內! 數十丈距離不過刹那間,百級石階只是略一轉瞬! 登上石階,那宏偉莊嚴的「雷音古刹」頓時呈現眼前! 然而,另一付景像卻看得二女連同悟元大師在內,不由俱感一怔! 「雷音古刹」兩扇朱漆大門緊閉,並未見那所謂率眾親迎的峨嵋掌門! 四周靜悄悄地! 但這占地百丈方圓的廣場中央,背向「雷音古刹」卻並肩站立著三位年屆七旬,面目冷峻的瘦小老僧,六道利刃般目光正自冷冷地望著拾級而上的二女! 悟元大師身形一顫,趕前兩步,躬身說道:「稟三位師伯,弟子有下情……」 「住口!」居中那位老僧突然揚眉一聲低喝,沉聲說道:「不遵令諭,擅離職守,悟通業已領罰,還不快去你監院師伯處領罰!」 悟元大師神色大變,方要再說,居左那名老僧瞠目一聲大喝:「悟元大膽!」 悟元大師身形一顫,忙一躬身:「弟子遵命!」頭也不回,飛步奔向寺後! 董飛瓊依然面帶微笑,司徒霜卻已怒火上升,冷冷一笑,軒眉說道:「好威風,好煞氣,老和尚,處置門下弟子,他若傷了一根汗毛休怪我司徒霜要拿你們三個出氣,區區峨嵋三老,我還未看在眼裡!」 這三名老僧正是那甫自梵淨山歸來的「峨嵋三老」,鎩羽而回正感胸火無處發洩,聞得悟通來報,司徒霜與另一功力絕高的白衣女子前來拜山及白衣女子山前顯技之事,不由既怒且羞,羞怒之餘更猜測護送獨孤鈺之兩名美婢必與來人有關,立刻諫阻掌門,堅欲先行一探究竟! 「峨嵋三老」大慈,大悲,大空與大智禪師同為峨嵋一派佼佼高手,內中除智慧若海,佛法無邊的大智禪師,因昔年觸犯派規,被禁足金頂外,峨嵋派中便只有這三個當今門大慧禪師的師兄弟能舉足輕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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