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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樊姓老者又是一怔,隨又嘿嘿笑道:「小夥子,放眼宇內,三山五嶽,四海八荒沒有一人不知各派鎮山重寶為你所取,各大門派高手盡出為的是奪回重寶,一群黑道巨擘聞風齊集,為的是劫掠重寶,你小夥子身陷險地,危機重重,老夫兄弟特來相告,並無惡意,你又何必裝……」

  獨孤鈺突然挑眉說道:「請恕在下斗膽,然則二位老人家究竟是何用意!」

  樊姓老者老臉一紅,乾笑說道:「我老人家絕不打誑語,此來本為奪寶,但自日間一見便覺與你極為投緣,決定改變初衷,挺身相護!」

  獨孤鈺道:「多謝二位老人家,但那盜寶之人並非在下,實屬有人惡意嫁禍!」

  樊姓老者雙眉一軒,方待說話,獨孤鈺面色一莊,正色說道:「在下雖然一介末學,但從不善謊言,更不屑效那雞鳴狗盜之輩,二位老人風塵異人,神目如電,諒必信得過在下!」

  樊姓老者一怔,瞪目說道:「這……」隨又向著瘦高老者投過探詢一瞥!

  莫姓老者淡淡一笑,道:「小夥子,目前不是老夫兄弟信不信的問題,各大門派,邪道諸魔轉瞬即至,縱是老夫兄弟信得過你,這些人未必會與老夫兄弟同心,而且絕不可能相信你不是那盜寶之人,結果仍是難免你一場危厄,依老夫之見,你不如先隨老夫兄弟暫避風頭再作打算!」

  獨孤鈺劍眉一挑,道:「多謝二位老人家好意,有道是『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三更鬼叫門。』天理昭昭,自有公道,在下不擬躲過!」

  莫姓老者不由暗為心折,但那樊姓老者卻跺腳說道:「初生之犢哪知江湖陰惡,武林之中強權便是公理,小夥子,沒人會相信你,也沒人會聽你那一套,這檔子事斷非口舌所能解決,你何必平白無故地賠上一條性命!」

  獨孤鈺心中一震,暗道:這倒不錯,眾口爍金,積非成是,豈是單憑口舌所能解決?自己身重任,怎能平白無故地輕賤生命……

  略一思忖,道:「多謝老人家當頭棒喝,還未請教二位老人家怎樣稱呼……」

  樊姓老者雙眉一皺,搖頭說道:「休要再咬字嚼文地酸下去了,我老人家聽了就頭痛,快走吧,再遲就來不及了,老夫兄弟人稱『宇內二君』!」

  獨孤鈺方自微笑點頭,入耳那聲後一句話兒,但覺腦際轟地一震,滿身熱血往上一沖,暗道:踏破鐵鞋無覓處,來得全不費功夫,原來你兩個老鬼即是那該死「宇內二君」,好極……

  一眼瞥見兩老者轉身欲行,劍眉挑處,突然一聲暴喝:「站住!」

  「宇內二君」聞聲一怔轉身,入目獨孤鈺那殺機四溢的神態不由又是呆了一呆,道:「小夥子,你這是……」

  獨孤鈺星目殺機暴射,凝注兩人突然接道:「你二人真的是『宇內二君』?」

  莫姓老者神色一變,方待說話,那樊姓老者卻已一臉不悅地說道:「老夫兄弟揚名宇內數十年,哪個不知,誰個不曉,還會有假不成,小夥子你這是……」

  獨孤鈺突然冷笑說道:「既然真的那最好不過!」全力一掌向著「宇內二君」閃電拍去!

  「宇內二君」再也料不到眼前這年輕後生會出手相向,樊姓老者站得最前,方一楞神,勁風已到,匆快間來不及硬接,忙一閃身避過,口中哇哇怪叫說道:「小子,你瘋了麼,怎地動手……」

  獨孤鈺冷冷一笑,狠聲說道:「少爺豈止動手,我恨不得生啖爾肉,你再接少爺一招試試!」身隨話動,招演「銀漢飛星」,快如閃電,直迫「宇內二君」胸前大穴!

  「銀漢飛星!」樊姓老者變色大呼,厲聲說道:「好小子,你冤得我老人家好苦,原來你竟是那青城歐陽永晏四老鬼門下,老夫正愁他四人已死無處洩恨,有你也行!」大袖狂擺單掌電出,迎著獨孤鈺手掌拍去!

  他這是含怒出手暗用八成真力,存心不讓獨孤鈺逃出掌下!

  獨孤鈺雖然玄關已通,功力倍增,但若較這成名多年的宇內一流高手仍然判若雲泥,他也並非無自知之明,只是他被仇火堵塞靈智,這一掌如若雙方接實,獨孤鈺只怕難保那條手臂!

  就在那兩隻手掌只差數寸便要接實的刹那間,突然:「且慢!」一聲冷喝,瘦高老者一條右臂,疾若電光石火向那兩隻掌隙間一拋一振!

  獨孤鈺但覺如擊敗革,震得右臂一陣酸麻,更有一股暗勁迫得他暴退數尺出去!

  樊姓老者則是身形一幌,怒聲說道:「姓莫的,你也瘋了!」

  莫姓老者淡淡一笑,道:「此事蹊蹺,待我問過再行動手不遲!」轉向獨孤鈺雙眉一掀,沉聲說道:「娃兒,你是那青城四友何人?」

  獨孤鈺強捺殺機冷冷說道:「你多此一問,我與青城四友向爾等尋仇,自然不無關係,至於是什麼關係……」

  「夠了!」莫姓老者雙目精光一閃地道:「老夫只是覺得事出蹊蹺,更不願落人以大欺小話柄,否則适才一掌,已足毀你一臂,你還是好好回答老夫問話!」

  獨孤鈺明知此言不假,但他天生傲骨,豈肯示弱,星目冷芒連閃地冷冷說道:「你有話最好快說,我不耐久等!」

  老者星目精光一閃,冷哼一聲,道:「且容你狂妄一時,稍時如若理屈的是你,老夫寧願落人話柄也要以重手法治你……」

  獨孤鈺劍眉一剔,冷冷說道:「我雖知技不如人,並卻也不是畏死之輩!」

  莫姓老者殺機陡起,雙目精光暴射,手掌方待揚起,倏又垂下,冷哼一聲,道:「老夫兄弟辟居十餘年,與世無爭,你為何無故出手相向?再說此來也是一番好意……」

  「住口!」獨孤鈺只聽得怒火狂熾,暴喝一聲,厲聲說道:「好一對假冒偽善的老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少爺焉會信你那信口雌黃,分明是一丘之貉,隱居多年,與世無爭,青城四友身負重傷則又作何論!」

  「小鬼!」莫姓老者神色,沉聲說道:「你那口齒之間最好放清楚些,青城四友怎地?」

  獨孤鈺突然仰天一陣悲憤長笑,雙目怒火欲噴,咬牙說道:「好一個無恥老鬼,虧你們竟還成名多年,你二人以卑鄙手段,歹毒掌力將他四位震傷內腑,傷重不治,這筆賬你們賴得掉麼?」

  莫姓老者神情一怔,尚未說話那樊姓老者暴跳如雷地突然叫道:「放屁,歐陽永晏等四個處崽子無端焚我『聽風居』,老夫正愁他四人見機得早,無處洩恨,你小鬼卻胡亂栽贓地反咬老夫兄弟一口,今夜若不說個明白,老夫準備讓你躺在這『豔陽樓』上!」神情怒極躍躍欲試!

  莫姓老者突然伸手一攔,道:「老樊且莫妄動,此事更有蹊蹺,容我……」

  突然一聲淒厲長嘯響自半裡之外,聲若狼嚎,此時此地聽來分外刺耳!

  獨孤鈺指示微微一怔,那「宇內二君」卻已齊齊色變,莫姓老者更是目射精光地道:「半裡遙,陰山老魔轉瞬即到,老夫已知此屬誤會,你還不快隨老夫兄弟走……」

  「住口!」獨孤鈺暴喝一聲,怒笑說道:「少爺何等樣人?豈能再中你等鬼計?就是你二人也休想走脫一個!」話聲甫落,身形閃電欺進,左掌右指,「簾卷西風」,「桂華倒影」分襲「宇內二君」!

  但見莫姓老者臉色一變,沉聲喝道:「娃兒,勢急燃眉你還執迷不悟,難道你真的不怕死麼?」大袖輕拂,輕描淡寫地一招迫退獨孤鈺!

  若論「宇內二君」一身武學功力,如欲置獨孤鈺於死地,不過舉手投足之勞,但那莫姓老者卻是只用五成功力迫退獨孤鈺,既不還手更不進擊!

  獨孤鈺似也微微一愣,但旋即又被那滿腔仇恨蒙蔽靈智,暴喝一聲,二次閃身欺進,這次他已將全身功力凝注一雙手掌上,「回空七旋斬」蓄勢而發!

  這一來卻激怒了那身材矮胖的樊姓老者,但聞他一聲暴喝:「好個不識抬舉的東西,既然藝出那四個兔崽子,准好不到哪兒去,老夫先廢了你再說!」閃身近上,右臂將獨孤鈺掌勢向上一擋,右掌豎立如刀,由上而下,斜向獨孤玨雙掌腕脈切去!

  「北君」樊洪功力深厚,「碎碑手」掌力更是斬鐵斷金,這一下如讓他切實,獨孤鈺一雙掌手腕勢必盡碎不可!

  「南君」莫成有心攔阻但卻為時已晚,只有暗暗一歎,默然袖手!

  眼看獨孤鈺一雙手掌就要毀在這威震武林的「碎碑手」下!

  驀地裡一聲宏鐘般佛號響自樓頭:「阿彌陀佛,樊檀越請住手!」一片淡黃光芒疾若電光石火般飛襲樊洪右掌,打脈認穴之准,勁道之強,令人咋舌!

  「北君」樊洪早在佛號入耳便自手上緩了一緩,及見黃光襲來,其勢若電,若不縮手,自己這只右掌勢必難免,心中一震,霍得抽身,那點黃光卻「篤!」地一聲崁入朱漆樓柱上,赫然竟是一片枯黃敗葉!

  「宇內二君」霍然色變,與獨孤鈺同時舉目望去!

  但見那寬闊的方磚地上,並肩立著六名僧道!

  那兩位仙風道骨,道貌岸然全真,獨孤鈺認得,正是在那閩西道上攔截自己的「武當雙神劍」!

  但那四位灰衣芒鞋,慈眉善目,身軀高大的威猛老和尚他卻不知是誰!

  正自顧盼間,但聞「北君」樊洪冷哼一聲,說道:「老夫道是誰能有這般摘葉飛花的無上功力,原來是少林『四尊者』,佛學禪功果然不同凡響,領教了!」這位一向詼諧成性的風塵異人,語氣不悅,顯然已是薄怒!

  但見四老僧中,居左一名單掌問訊,微微躬身說道:「慧果情急,無意獻醜,有辱樊檀越法眼,尚望海涵是幸!」

  樊洪雙眉一軒,尚未說話,但聞「豔陽樓」外,夜空中有人接口說道:「慧果大師得道高僧,慈悲為懷,這一片枯葉打得對極,到是樊老兒成名多年,豈不怕落人話柄麼?」話聲雖輕微,但「豔陽樓」上諸人莫不清晰入耳!

  「宇內二君」方自臉色一變,但聞少林「四尊者」适才出手救人的慧果老和尚揚聲說道:「這『豔陽樓』何其榮幸,慧果率領三位師弟恭迎八位道友俠駕!」

  語音方落,一陣清朗長笑,「豔陽樓」上已自輕若柳絮般,點塵不驚地飄落八位僧道,俗武林頂尖兒高手!

  這八位僧道,俗宇內頂尖兒高手,分別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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