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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白衣文士一攤雙掌,神采飛揚地朗笑說道:「豈敢,以在下愚見,不若由在下憑此一雙肉掌,代服其勞,二位諒必不會拒絕!」

  獨孤鈺心中一震,忙地跨前一步,急急說道:「此事怎敢勞動兄台……」

  白衣文士突然一笑說道:「仁兄怎地又是如此這般客套?他二人無端敗我酒興,大煞風景,身為名門大派,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剛愎倨傲,蠻不講理,理應予以薄懲,再說杜兄彬彬君子,儒雅斯文,又何必與這種江湖武夫慪氣,所以……」

  這白衣文士著實狂得可以,言下簡直就將這名震武林的「武當雙神劍」視同無物!

  其心可感,然而獨孤鈺豈能讓人家無端為自己結怨諸大門派,樹下強敵?不等他把話說完,便即急急說道:「兄台盛意小弟心領,但……」

  白衣文士微一擺手,莊容說道:「小弟早聞諸大門派超人絕技,只恨無緣領教,今日有此良機,豈能錯過,你我一見如故,小弟存心深交,若杜兄執意不允,便是視小弟庸俗,不恥下交,小弟當立即請辭!」

  如此心意,這般話兒,獨孤鈺還能說些什麼?略一思忖,肅然說道:「小弟不敢言謝,遵命就是!」一揖退後!

  他這裡退後,那「武當雙神劍」早已氣得險些炸了肺,突然一聲冷笑道:「杜施主能有這種朋友,委實令人羡慕!」話鋒微頓,一注白衣文士,沉聲又道:「施主管定了這件事!」

  白衣文士冷然說道:「二位道長似乎多此一問!」

  「貧道兄弟再次請教施主大名!」

  白衣文士淡淡一笑:「在下『戴雲山莊』韋曉嵐!」

  七字入耳「武當雙神劍」心神一震,霍然變色,「玉虛」老道忙不迭地稽首說道:「原來是『玉面神龍』韋莊主俠駕在此,『玉虛』兄弟有眼無珠,多有失禮!」

  「戴雲山莊」「玉面神龍」韋曉嵐名滿武林,功力絕高,威譽不下諸派掌門,二道聞得焉能不驚!

  「豈敢!」韋曉嵐淡淡一笑,道:「韋曉嵐山野武夫,末學後進,怎敢當道長謬獎!」

  「玉虛」老道乾笑一聲,道:「莊主人中神龍,功力蓋世,俠名遠揚,貧道兄弟心儀已久,今日得睹風采,何幸如之!」

  韋曉嵐淡淡一笑,默然不語!

  「玉虛」老道輕咳一聲,又道:「杜施主取人重寶,輕惹五派,韋莊主素隱戴雲,與世無爭,何必再淌渾水?貪道兄弟身負掌門令諭,事出無奈,還請莊主三思成全!」

  他這句話是軟強兼拖,一方面以五大門派相挾,另一方面又希望對方諒解苦衷予以成全,顯然他是懾於這位玉面神龍的威聲!

  韋曉嵐劍眉微剔,星目冷電光芒一閃,淡淡說道:「多謝道長提醒,為朋友兩肋插刀,『戴雲山莊』不足珍惜,但竊以為要動我『戴雲山莊』也並非易事,言盡於此,二位請速動手,莫耽擱韋曉嵐與至友把酒!」

  「武當雙神劍」成名多年,雖明知難以討好,但若就此放手,以後不但無顏立足武林,便是武當一派也必威名盡掃,更何況這位「玉面神龍」言辭犀利,咄咄逼人!

  二道聞言勃然變色,「清虛」老道突然沉聲說道:「貧道兄弟不過敬施主頗有俠譽,並非懼你『玉面神龍』!」

  韋曉嵐星目神光暴射深注「清虛」一眼,縱聲笑道:「好說,好說,『武當雙神劍』威震武林,韋曉嵐天膽也不敢有此奢望,二位幸莫多言,請速拔劍!」

  就是泥人也有個土性,「玉虛」老道神色倏變,冷哼一聲,挑眉說道:「既是韋莊主堅欲指教,貧道兄弟,敢不從命?」

  一聲龍吟起處,一柄長劍早已掣在手中,「武當雙神劍」委實名不虛傳,單這适才翻腕拔劍之迅捷靈妙,即非常人難及!

  但見他一劍橫胸,雙目神光電閃,稽首說道:「莊主請亮兵刃!」氣定神閑宛如山嶽靜峙,不愧一代劍術名家!

  韋曉嵐淡淡一笑道:「非是在下斗膽狂妄,在下平生從不用兵刃,道長只管發招!」

  這位「玉面神龍」委實狂得可以,百年以來,武當素以劍術享譽,武林之中也莫不盡知武當一派劍術造詣確實高人一等,而「武當雙神劍」更是武當一派之佼佼者,一手「披風劍法」再加上武當鎮山絕技「風雷三式」委實博大玄奧,卓絕宇內,鮮逢敵手,焉能受得了這般輕視!

  但見「玉虛」老道的長髯無風自動,分明氣極,雙眉一挑,怒笑說道:「莊主委實狂得令人佩服,貧道有僭啦!」

  身形紋風不動,右臂電出,只一振腕,三朵劍花飛襲韋曉嵐「肩井」、「將台」、「章門」三處大穴,劍氣絲絲,快捷絕倫,一出手便是絕招!

  韋曉嵐見了對方這足以致命的起手一劍,勃然色變,劍眉挑處,冷冷說道:「看來道長是有意置在下於死地而後甘心了,好一個名門正派,只是可惜!」

  也是身形紋風不動,對那閃電般三朵劍花若無睹,容得劍氣迫體,突然冷哼一聲,右掌電出,臂如靈蛇,五指箕張,逕往劍身攫去!

  「玉虛」老道做夢也未料到對方會出此一招但覺一股無形勁氣直迫劍身,心中一驚,冷喝一聲:「莊主不愧高人,請接貧道這第二招!」右腕一沉,劍尖上撩,飛點韋曉嵐右臂「腔脈」要穴!

  韋曉嵐一笑說道:「道長謬獎,到是道長絕招令人嘆服!」

  表面上雖然笑容可掬,內心裡他卻是決心要讓這「武當雙神劍」之一的玉虛老道嘗點苦頭,因為他那起手一劍太以辛辣。

  話聲一落,右腕一沉,原式不變地仍然向著劍身攫去!

  「玉虛」老道自非泛泛,焉能被他攫上劍身?冷哼一聲,招式電變!

  不過轉瞬功夫,這兩位一等高手已是連演五招一十二劍,但卻俱是一般地身形未動半步,只見一雙雪白儒袖在那閃閃劍氣寒光中,疾若靈蛇,吞吐升沉,雙方絕學盡出!

  突然,韋曉嵐一聲朗喝:「撒手!」

  「玉虛」老道一聲冷哼:「未必!」

  韋曉嵐一聲振金爍玉的穿雲長笑:「只怕由不得你!」

  話聲方落,劍氣寒光一時俱斂!

  一柄長劍不知何時已到了韋曉嵐手中,「玉面神龍」面掛微笑,卓然而立!

  「玉虛」老道面色灰白,神情黯然,一身道袍微起顫抖,默默無言!

  韋曉嵐淡淡一笑道:「道長神劍之譽委實不虛,韋曉嵐一時失手,尚望海涵……」

  「清虛」老道突然一聲怒叱,就後撲過!

  「玉虛」老道瞪目一聲大喝:「技不如人,師弟何得無禮!」

  「清虛」老道目光如炬,狠狠地盯了韋曉嵐一眼,默然退後!

  韋曉嵐看在眼內,禁不住暗自點頭,面色一莊,肅然說道:「在下早就說過,為朋友兩肋插刀,韋曉嵐昂藏七尺,堂堂鬚眉,有始有終,煩請二位道長轉告五大掌門,就說杜玉無辜,韋曉嵐已將此事全部接下,『戴雲山莊』隨時領教!」雙手將長劍遞過!

  「玉虛」老道雙眉一剔,伸手接過長劍,突然一聲悲愴長笑,只一抖腕,一陣龍吟過處,一柄長劍斷為寸寸廢鐵,複一拋腕,「嗤!」地一聲,劍柄穿涼棚之頂而出,腦上閃過一陣抽搐,稽首說道:「莊主絕學蓋世,『玉虛』輸得口服心服,今日之事貧道兄弟不敢再提,但此間一別莊主便是五派之敵……」

  「住口!」獨孤鈺一聲暴喝,劍眉倒剔地說道:「此事由我杜玉而起,五派只管找我杜玉,在下有言在先,若是『戴雲山莊』損傷一草一木,休怪在下他日要使五大門派盡為瓦礫!」

  「玉虛」老道勃然色變,冷哼一聲,道:「施主好大的口氣……」一眼瞥見獨孤鈺那一付殺機畢露的神態,心中不由一懍,改口接道:「施主若不交出各派重寶,只怕各派不惜派毀人亡!」

  獨孤鈺聞言大怒,劍眉一挑,方待說話。

  突然二灰衣老人一聲冷哼說道:「牛鼻子休要將那五大門派看得太高,需知『戴雲山莊』並未將之放在眼內,此事已了,錯過今天你們儘管找上『戴雲山莊』,此時不走,難道要老夫兄弟動手逐客麼?」

  「玉虛」老道神色一變,沉聲說道:「二位如何?」

  韋曉嵐一笑說道:「這是本莊左右兩護莊,人稱『雪山二老』便是!」

  二道心神一震,齊齊色變,一聲長歎,一跺腳,轉身出棚,隨即蹄聲得得,由近而遠!

  韋曉嵐一見二道含恨而去,微微一笑,轉身向獨孤鈺道:「酒逢知己,把臂言談,乃是千古美事,卻不料被這兩個俗物無端鬧了半天,委實氣人不過,杜兄快請入座!」這「玉面神龍」委實灑脫得很,适才一場搏鬥他竟酒興絲毫未減!

  獨孤鈺此時不但對這位初交更為心折,而且深為感激,隱隱地還有一絲不安,方一落座,便即拱手說道:「小弟适才不知韋莊主與二位老前輩……」

  「杜兄!」韋曉嵐笑道:「你是怎麼啦?你我一見如故,韋曉嵐決心要交你這個朋友,怎麼?莫非杜兄嫌小弟庸俗不堪麼?」

  獨孤鈺心中一急,方待解釋,那韋曉嵐卻又冷冷一笑,舉杯說道:「你我雖是萍水相逢,結識不過片刻,但杜兄諒必已可看出小弟性喜放蕩,不拘小節,來,來,來,你我儘管杯舉痛飲,莫辜負這樽中美酒!」將那杯中酒,一仰而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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