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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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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右那白袍怪人聞言呆了一呆,啼笑皆非地道:「娃兒,看不出你到滿達觀的,你知道老夫等這位老主人是誰麼?」 獨孤鈺道:「在下不知!」 居右那白袍怪人一歎說道:「這就難怪了,若非老夫兄弟懍遵他老人家的嚴戒,不敢說出他那威霞宇內的名號,只怕你娃兒會懊悔欲死!」 獨孤鈺淡淡一笑,默然未語,但突然間他想起一事,不覺皺眉問道:「以在下看來,剛才那位前輩年紀最多不過三十上下,遠較二位年輕,二位卻怎地稱呼他為老主人?」 此言一出,二白袍怪人互看一眼,突然揚聲哈哈大笑起來! 獨孤鈺呆了一呆,暗道:怎麼,難道是我看錯了麼? 忽見那居左白袍怪人指著他笑道:「不過三十上下?遠較老夫兄弟年輕?娃兒,你大錯特錯了,老夫兄弟這位老主人若論年歲,只怕做你娃兒的父親都綽綽有餘!娃兒,老夫兄弟蒙他老人家收錄時,他老人家正是廿歲整,老夫兄弟那時不過十餘歲光景,如今老夫兄弟已是年將半百,你算算他老人家高夀幾何?」 獨孤鈺心中一震,「哦!」了一聲,默不再語! 忽聞那居左白袍怪人又一歎說道:「其實,他這位老人家如非年輕時遭到一樁失意事兒身心兩受打擊,現在看起來恐怕還年輕些呢,情之一字,委實害人大矣!」 獨孤鈺忍不住心中好奇,說道:「不知他老人家當年遭遇到什麼失意事兒,以致身心兩受打擊,妨礙清修!」 居左那白袍怪人略一沉吟,道:「娃兒,這樁事兒,老主人雖也不願人知,但因未作正式告誡,老夫到可以為你一述,不過日後你若有緣再見到他老人家,千萬不可提起,否則他老人家責怪下來,老夫兄弟可擔受不起!」 獨孤鈺點頭說道:「這個自然,在下當必牢記心中!」 居左那白袍怪人一歎說道:「其實老夫兄弟也只是由他老人家口中略知大概,詳細情形他老人家不說,老夫兄弟也不便追問,好在你也不必要知道太多,只消能知大概情形,引為戒鑒,已足夠了……」 獨孤鈺莫明其妙地只覺臉上一熱,忙地點頭說道:「前輩說的是!」 居左白袍怪人不經意地看了獨孤鈺一眼,一聲長歎,接道:「他老人家像你這般年歲時,在一個偶然的機緣裡,結識了一位風華絕代的巾幗奇英,二人一見鍾情,旋即山盟海誓,不可或分,當時連袂武林,並轡宇內,一對璧人不知羨煞多少青年男女,誰知造物弄人,好景不常,有一年他老人家隻身遠下苗疆,邀鬥苗疆九邪,竟一去不返,江湖訛傳害人,不知哪個該死的東西信口開河,說是親眼目睹他老人家雖然連斃九邪,卻也落了個同歸於盡……」 獨孤鈺靜聽至此,心頭一震,禁不住脫口一聲輕「哦!」 那居左白袍怪人又看了他一眼,一歎接道:「惡訛傳來,那位姑娘痛不欲生,在他老人家一位生死好友陪同之下,萬里關山,長途跋涉地趕赴苗疆,整整化了一年功夫卻連他老人家一點遺物也未尋獲……」 獨孤鈺忍不住插口說道:「他老人家就未曾遭到甚麼不幸,自然找不到所謂遺物了!」 那居左白袍怪人微一點頭,接道:「娃兒說的是,只可惜那位姑娘與他老人家那位生死好友當時並不知情,猶以為苗疆多獸,想必……唉,總之他們是想錯了,當時那位姑娘就要以身殉情,若非他老人家那位好友一再慰勸,時刻小心,寸步不離,那位姑娘必然白白地香消玉殞……」 獨孤鈺靜聽至此,不由暗忖道:既然兩個都未有什麼意外,何愁沒有相見之期……? 忍不住插口說道:「想必後來他老人家飄然歸來……」 居左那白袍怪人突然一歎說道:「他老人家回來了,也找到了那位姑娘,可是時隔三年,那位姑娘在感激他老人家那位好友的曲意照顧下,卻嫁給了他老人家的那位生死好友,而且更有了一個孩子……」 獨孤鈺扼腕深為同情,低歎一聲,默默無語! 居左那白袍怪人深注他一眼,接道:「我主人滿懷欣喜,晝夜不分地兼程趕回,佳人已入他人懷抱,這種感受豈是局外人所能體會分毫,儘管那位姑娘與他老人家那位好友羞愧欲絕,他老人家卻是除了好言慰勸,暗歎造物弄人外,別的一句話也沒有多說,稍事逗留便即黯然離去……」 獨孤鈺無限感傷地一歎說道:「委實是造物弄人,他老人家遭此打擊,難怪身心要受到創傷了!」 居左白袍怪人道:「更不幸的事還在後頭呢,在他老人家以為,只要兩位好友能恩愛不渝,白首偕老,對自己未嘗不是一樁安慰,殊料未出兩年,這三口之家卻發生了不可想像的巨變,他老人家風聞趕至時,只在一堆焦木殘瓦中找到兩具屍體,卻已是男女不分,面目難辨了……」 獨孤鈺靜聆至此,心中禁不住一陣巨震! 只聽居左白袍怪人接下去道:「雖然找到了兩位好友的屍體,但他們那唯一的骨肉卻是遍尋不獲,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想必也難倖免,他老人家一慟幾成瘋狂,竟連那兩具屍體也忘了埋葬便匆匆離去,經此兩重打擊,他老人家更是日形憔悴,終日鬱鬱,尚幸後來潛心靜修下勘破一切。頓悟萬象皆空幻,達人須達觀,否則如今更不知如何?」 他又說道:「從此布茅蔬淡,頤養天和,臥雲弄月,絕俗超塵,數十年來均在靜中渡過,宇內幾不知還有他老人家在,雖然後來傳說紛紜,但一切皆無對證,更無蛛絲馬跡可尋,再加上他老人家已心如止水,也根本不去過問了。」 獨孤鈺忍不住問道:「前輩雲傳說是指何事?那兩位前輩又是何人?」 那居左白袍怪人搖頭說道:「事隔多年,老夫也記不清楚了!」 獨孤鈺心知不願詳言,也就不再追問,但打心底裡卻對那位中年文士產生無限同情,喟然一歎,默然無語! 半晌,忽聞那居左白袍怪人突然一笑說道:「娃兒,往者已矣,森羅萬象不過夢幻泡影,他老人都能看破徹悟,你又何必徒自傷神?」 獨孤鈺微一搖頭,莊容說道:「前輩錯了,有道是:『非上上人,無了了心』,在下一介凡人,聞此悲慘事又豈能無動於衷?」 那居左白袍怪人笑道:「天欲全淡,至凡亦仙,娃兒遇事應該看淡些。」 獨孤鈺呆了一呆,苦笑說道:「話雖如此,談何容易,世間究有幾人能不為塵囂所苦,若人人均能凡事看淡,則人人皆仙,世上哪裡還有如許煩惱?」 那居左白袍怪人一怔說道:「娃兒,看來老夫兄弟受教了!」 獨孤鈺赧然一笑,道:「在下只是以為自然得真機,造作減趣味,徹見自性,不必談禪,在下縱然做不到這一點,卻願順心之自然,世情之無法看淡者,在下也不欲勉強自己,也許這正是在下愚昧之處!」 居左那白袍怪人深注獨孤鈺一眼,道:「娃兒,說得好,你無須再多作解釋,老夫兄弟從今而後但求順乎自然,絕不再空口談禪了!」 獨孤鈺又赧然一笑,默然不語! 居左那白袍怪人略一沉吟,道:「娃兒,時近二更,夜色昏暗,不宜行路,老夫兄弟此間蝸居雖然簡陋,還稱潔淨,勉強可以待客,若不嫌棄,老夫到有意留你一宵,如何?」 獨孤鈺有心答應,但眼見那滿地蛇兒,不由感到猶豫! 那居左白袍怪人轉向身旁居右白袍怪人笑道:「老二,將它們驅散了吧,免得驚擾貴客!」 那居右白袍怪人立即探懷取出一物,放在嘴邊吹出一聲尖銳異嘯! 異嘯方起,滿地蛇兒一陣蠕動,轉瞬退得無影無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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