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掌龍幡 | 上頁 下頁
一一


  正行走間,忽聞身後一陣急促蹄聲劃空傳來!

  微一蹙眉,暗忖:糟了,這地方滿是泥濘,無從閃避,倘若來騎速度不減,自己這身儒衫只怕……

  思忖未了,身後來騎已自馳近,速度絲毫不緩,擦著獨孤鈺身邊飛馳而過,馬上響起粗獷狂笑與銀鈴般嬌笑!

  鐵蹄翻飛,帶起一片污泥,濺得獨孤鈺滿頭滿臉,那襲儒衫更已不堪入目!

  獨孤鈺凝注馬上一紅一黑兩個背影,劍眉怒挑而起,倏又一聲長歎,邁開腳步,默然前行。

  又是頓飯工夫之後,獨孤鈺方始走入那座村莊,抬眼細一打量,哪裡是什麼村莊,原來只不過是一個大莊院,這大莊院內,足足有十幾幢房子,園牆高築,氣勢不凡!

  正自打量間,突聞一陣訕笑傳了過來。獨孤鈺一怔住足,舉目望去,不由微微蹙眉。

  原來他不知不覺中竟已走到了莊院的大門口。

  那大門極為寬大,兩扇朱漆鐵門向內敞開,石階重疊,極是宏偉,在那高有十余級的石階之下,兩邊分站著兩名一身黑色勁裝的中年大漢,眉宇間一片粗獷驃悍神色,一望而知不是什麼正派人物!

  獨孤鈺看在眼內,心知必非善地,連原來有心暫作歇息的念頭也迅即打消,只一住足,隨即佯裝未見,舉步向前走去!

  方走兩步,忽聞背後一個粗野話聲說道:「老二,這小兔崽子賊頭賊腦地東張西望,莫非有意來踩盤兒的嗎?」

  一聲怪笑,另一個口音接口道:「天下哪有這樣的笨賊,你難道沒有看見這小子幾乎成了個泥蛋兒嗎?」

  獨孤鈺心知是那兩個大漢有心找岔,劍眉一剔,就待住足,轉念一想,自己有要事在身,加以如今更是內傷外疲,動手不得,何必多惹是非……

  強忍怒氣,繼續向前走去!

  「嘿!老二,你瞧見了沒有,人家不願聽哩,少說兩句吧,小心惹火兒人家,孔聖人的招牌可是厲害!」

  「哈!不願聽又怎麼樣?這小兔崽子一把骨頭沒有二兩重,恐怕經不起我這一根手指頭……」

  獨孤鈺怒火向上一沖,忍無可忍,霍地轉身,就要開口予以叱責幾句,但話到口邊,卻又忍回腹中,只深深地看了兩名中年大漢一眼,又複轉身行去!

  就在這兩個轉身之間,他足下「啪」地一聲輕響,有物墜地,他也未在意,看也未看一下,依然邁步前行!

  才走出去四五步之遙,只聽身後一聲暴喝:「站住!」

  獨孤鈺見麻煩難免,暗一咬牙,倏然轉過身子,尚未說話,一眼瞥見兩名大漢飛掠而來。在他面前五六步處停下腳步,內中一名大漢俯身拾起一物,舉在手中,冷冷說道:「朋友高姓大名,因何身懷本洞銀牌敕令,請速說明,免生誤會!」

  獨孤鈺聞言心中便自暗震,再抬眼一看,那黑衣大漢手中所舉,正是自己昨夕由那具黑衣大漢屍體身上取下,又不經意地揣入懷中的那塊銀牌!

  至此,他突然想起兩件事,第一,适才腳下所發輕響即是這塊銀牌墮地之聲,第二,由這兩名大漢的裝束及話意看來,分明與昨夕那些屍體一樣地同屬「閩西八洞」,更想到自己今日一個應付不慎即會引出極大的麻煩,早知如此,實在不該將這塊銀牌帶在身上……

  他略一沉吟,揚眉說道:「這塊銀牌乃是在下昨夜無意中拾得的!」

  他未將看到那些屍身之事說出,是因為怕說了引起誤會,麻煩更深!

  執牌大漢尚未開口,另一名大漢突然一聲冷笑,凝注獨孤鈺冷冷說道:「朋友,休要把我們兄弟看成三歲孩童,你怎不再撿一塊給我看看,據我所知,這塊『銀牌敕令』乃本洞『十八衛』常年絕不離身之物,而『十八衛』銜命出洞至今未回,朋友,我看你倒是直說了的好!」

  獨孤鈺暗暗冷笑道:「原來那些遇難黑衣大漢竟是『閩西八洞』中一流高手『十八衛』,哼,只怕他們永遠回不來啦……」

  但聞執牌大漢又冷冷一笑道:「朋友,光棍眼裡揉不進砂子,這『銀牌敕令』,朋友到底從何處得來的!」

  獨孤鈺有心直說,但轉而想到,這一說出無異使「閩西八洞」與「龍幡令主」結下深仇,這豈是大丈夫行徑,再說昨夜之事再無第三人在旁,「銀牌敕令」又在自己身上落下,眼下這二人也未必會信……

  略作沉吟,蹙眉說道:「這塊銀牌委實足在下昨夜無意中在路上拾獲,二人若是不信,在下也沒有辦法!」

  執牌大漢雙眉一軒,尚待問話。

  另一名大漢突然冷哼一聲,目射凶光地說道:「老大,這小子不識抬舉,敬酒不吃吃罰酒,『銀牌敕令』既然從這小子身上墮下,咱們還跟他嚕蘇什麼,乾脆拖他進去聽後『總巡察』發落……」

  右掌閃電探出,五指箕張,逕向獨孤鈺腕脈扣來!

  獨孤鈺雖然極其不願在此惹事,多樹強敵,但一再遭受對方審犯人似的追問,心中早就怒火熊熊,不過尚望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仍是一味強忍,此際見對方竟然不分青紅皂白蠻橫出手,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聲,雙眉挑處,右掌倏出,一招「簾卷西風」迎著那大漢的掌勢劈去!

  這招「簾卷西風」對「龍幡令主」那等絕頂高手雖然無用,但對付這黑衣大漢卻是神效已極!

  但聞「叭!」地一聲悶響,獨孤鈺一掌正好劈在那大漢腕脈上,那大漢悶哼一聲,抱腕飛退,雙目凶光暴射地冷笑說道:「在下真走眼了,看不出朋友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在下不知進退,再領教一招!」

  他哪裡知道獨孤鈺正值內力受損之際,否則他那只右掌早已不屬於他了!

  話聲一落,就待二次撲上。

  突然一陣急促蹄聲劃空傳來!

  黑衣大漢神情一變,倏然收手,與獨孤鈺及另一名大漢同時抬眼望去!

  只見百丈外一輛高蓬馬車疾馳而至,濺起一片泥水,轉瞬已至莊院門前,駕車的也是一個神情驃悍的黑衣大漢!

  車未停穩,兩名黑衣大漢便自互覷一眼,由那執牌大漢飛步迎了上去!

  适才吃獨孤鈺一掌擊退的那名大漢卻虎視眈眈地凝注獨孤鈺,生似怕獨孤鈺會乘機逃脫一般!

  獨孤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報以一聲冷笑,隨即轉向那輛高蓬馬車望去!

  但見那駕車黑衣大漢指指馬車,面色極為凝重地向那執牌大漢低語幾聲,隨即一揚鞭,馬車向左邊疾馳而去,轉瞬隱入一處牆角!

  與此同時,執牌大漢神色大變,倏然轉身大步向獨孤鈺行來,神色猙獰,雙目更是凶光暴射地凝注獨孤鈺霎也不霎一下!

  獨孤鈺見了這執牌大漢神色,不由心中一跳!

  另一大漢突然問道:「老大,怎麼……」

  執牌大漢頭也不偏地冷冷說道:「事情不妙,『十八衛』悉數翻船!」

  此言一出,另一大漢臉色勃變,厲吼一聲,就待向獨孤鈺撲出!

  執牌大漢雙眉一挑,沉聲說道:「老二,忍著點兒,此事非同小可!」

  那另一黑衣大漢聞言倏然刹住身形,雙目凶光惡狠狠地凝注獨孤鈺,大有恨不得生啖其肉之概!

  獨孤鈺雖然不懂執牌大漢這「翻船」二字究系何指,但他卻已直覺地體會到事態嚴重,今日之事絕非言語所能解釋得清,不禁暗暗焦慮異常地思忖對策。

  但聞執牌黑衣大漢冷冷一笑,說道:「朋友,你可要我告訴你适才那輛馬車內所裝何物嗎?」

  獨孤鈺呆了一呆,冷冷說道:「在下不想知道,因為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在下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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