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掌龍幡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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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豔琴故作一怔地,訝然說道:「怎麼?敢莫是那位相公,得罪了二十八寨嗎?」 諸葛瓊英粉面一沉,說道:「我只問你,為什麼讓他走?」 雪豔琴嫣然一笑,目光凝注諸葛瓊英說道:「姑娘直話實在令人費解,那杜相公是二位的朋友,雪豔琴不過『岳陽樓』上一名歌妓,他要走,我還能把他留下嗎?再說,我也沒有留他的必要呀!」 此言一出,諸葛瓊英頓時啞然,粉面飛紅,作聲不得! 諸葛澹哈哈一笑說道:「雪姑娘不要誤會,舍妹並無他意!」 雪豔琴淡淡一笑,說道:「雪豔琴不敢!」 諸葛澹心知雪豔琴已生不悅,似甚惶恐,轉向諸葛瓊英說道:「瓊英,既是杜仁兄已走,我們就回去吧,日後不愁沒有再見的機會!」 諸葛瓊英搖了搖頭,說道:「等一下,我還有話要問她!」 諸葛澹濃眉微軒,方待說話。 雪豔琴已自一笑說道:「姑娘有話只管下問,雪豔琴知無不言!」 諸葛瓊英挑眉說道:「他臨行之際難道沒有留下什麼話兒嗎?」 雪豔琴微笑說道:「這一點請姑娘原諒,雪豔琴無可奉告!」 諸葛瓊英神情突然一黯,幽幽說道:「我不信他會這麼不通人情!」 雪豔琴道:「信與不信,但憑姑娘,雪豔琴是有一句說一句,不過……」 諸葛瓊英雙目突然一亮,急急道:「不過什麼?」 雪豔琴暗暗一歎,說道:「不過他倒是顯得十分惆悵,不勝依依!」 「啊!」諸葛瓊英神情一震,一聲輕呼,但覺百念交集,不知是喜是悲! 略一定神,突又挑眉說道:「你怎麼看得出來的?」 雪豔琴淡淡一笑,說道:「你我同是女人,應當知道女人較為敏感!」 諸葛瓊英冷冷一笑,說道:「你倒是對他蠻注意的!」 雪豔琴道:「賢兄妹帶來的朋友,雪豔琴焉敢不加意接待!」 諸葛瓊英嬌靨一紅,說道:「看來你和他談得蠻投機!」 雪豔琴一笑說道:「歌妓生涯若不如此,將何以糊口?」 諸葛瓊英呆了一呆,說道:「你難道沒有覺出他與別的客人有些不同?」 雪豔琴微笑說道:「我沒有注意及此,也沒有這種心思!」 諸葛瓊英大窘,冷哼一聲說道:「我以前只知道你色藝雙絕,卻不知道你有這麼犀利的口才!」 雪豔琴微笑說道:「多蒙誇獎,若與姑娘相比,雪豔琴只有汗顏!」 二女每一句話兒無不是針鋒相對,但很顯然的,諸葛瓊英已是落於下風! 但是她面色一沉,似乎發作。 諸葛澹連忙哈哈大笑說道:「好啦,好啦,日後大家還要見面,這是何苦?」 又向雪豔琴歉然一笑道:「打擾姑娘之處,諸葛澹異日再來陪罪!」 然後又向諸葛瓊英說道:「走吧!」 諸葛瓊英凝注雪豔琴半晌,突一跺腳,轉身穿窗而出! 諸葛澹看了雪豔琴一眼,苦笑一聲,隨後而去! 雪豔琴對二人的離去,視若無睹,只在嬌靨上漸漸浮起一片陰影,緩緩轉過身子,走入樓後! ▼第二章 天色有點昏暗,寒風依然刺骨,也許是雲層太厚的關係,日未西落,大地上已自顯得如同夜色降臨! 然而,由於那片未曾溶盡的積雪的反照,仍可以清晰地看到一些不太遠的事物! 這條官道,是橫跨武夷入關的主要幹道,然而這些天來,行人卻是少得可憐,即或有,也不過寥寥地三兩個,而且那是日間,如今正這天色昏暗,寒風呼嘯之際,數十裡下來絕難看到一絲人影,不要說人,即是一隻飛禽走獸也看不見! 昏暗的天色,呼嘯的寒風,為這條官道上平添無限蕭條、淒涼、陰森的氣息! 驀地,官道西端出現了一個蠕動的白點,緩緩地向武夷方面移動! 這點白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大,近了,赫然竟是一位儀態俊朗的白衣書生,正是那杜玉! 但見他劍眉輕鎖,疾步趕路,對身外那陰森的氣氛,可怖的天色,視若無睹! 儘管身側呼嘯而過的刺骨寒風吹得他衣袂狂飄,烈烈作響,然而在他那張俊面上卻找不出一絲寒意,他仍是將身軀挺得筆直地,一味疾進! 他偶然地抬眼向四外略作打量,越來越暗的天色,四無人煙的荒野,終於使他一雙劍眉蹙得更緊了! 突然,他停下腳步,雙目凝注前方,沉聲喝道:「什麼人?」 寒風呼嘯,四外寂靜,哪有一絲回音! 他略一遲疑,啞然一笑,又複邁步疾進! 然而剛走了兩步,他又倏然住足,機伶伶打了一個寒噤,偏首向右前方望去! 右前方約八九丈處長著一叢人高枯草,枯草再過去是一片枝幹光禿的樹林,根根高可擎天。雖不見一絲人影,卻隨著陣陣寒風飄送過來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及一兩聲恍若發自瀕死人口內的痛苦呻吟! 呻吟聲極其輕微,幾不可聞,錯非是他,一般人還真不容易聽到! 他劍眉一軒,側轉身形,毅然向八九丈外那片枯草奔去! 他絲毫沒有考慮後果,一種潛在的助人善念使他忘卻了自己的有限能力及自己的安危! 方奔行兩步,突然一聲淒厲慘號自樹林中劃空傳來! 號聲恍如不是發自人類之口,就好像一個臨死的野獸的悲嗥!只一揚起,隨即歸於寂然! 如此天色,這般荒野,只聽得杜玉心神大震,毛髮悚然,只略略一頓身形,便自大喝一聲,越過枯草叢,如飛向樹林奔去! 這片樹林雖然不大,但內裡的光線卻較外面更暗幾分,而且還隱隱地透著一種陰森之氣! 杜玉甫一入林,迎面吹來一陣恍如鬼氣的陰風,使得他又複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只覺根根毛發倏然豎起! 他雖然初入江湖,毫無經驗可談,但憑著一般常識,他卻知道將身形靠在最外面一株巨樹上,竭盡目力向內探索! 陰暗的光線裡巨木根根,除了偶而的一陣寒風過處吹得有些輕響外,哪有一絲風吹草動,一絲人影! 即連那适才隨風飄送的陣陣呻吟也不復再聞! 若非他适才確曾千真萬確地聽到一陣呻吟,一聲慘嗥,嗅到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他幾乎以為自己身在夢中! 雖然如此,他仍不放鬆一絲地竭盡目力,不住搜索,希望能看出一點端倪! 然而盞茶功夫過後,他畢竟失望了,代那緊張無比的心情而起的是萬般詫異,百思莫解! 他向林內投了最後一瞥,微一搖頭,就要轉身離去! 驀然,「嗒」地一聲微響,似乎有物墮落於頭髮上,不覺一怔,緊接著又覺一線水流自眉端慢慢流下來! 他先以為這必是樹頂溶雪遭風拂落,恰好墮在自己頭上,方自暗暗發笑,忽又覺得不對,溶雪成水必然冰涼刺骨,為何落在自己頭上這一滴卻有微溫! 心中一動,忙抬手向臉上摸去,著手竟有些黏黏地,藉著雪色一看,入目赫然竟是鮮血! 心中大震,倏然抬頭,一幕慘絕人寰的景象直看得杜玉魂飛魄散,目眥欲裂,一聲驚呼險些出口! 原來,這株巨樹的樹枝上,僅距杜玉頭頂不到一丈之處,赫然倒懸著一具無首裸屍,四肢殘缺,死像奇慘,斷頸處腔口猶自一滴滴地向下流血,杜玉腳下雪地上早已殷紅一片,不過此際在昏暗天色下卻顯得有點黑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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