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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歐陽玨冷冷說道:「我還以為司空遠小狗,會逞逞英雄,代表他父親,來和我互相一搏。」

  郭石笑吟吟地說:「長江後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歐陽兄莫忘了司空賢侄适才神功猛發的一擊之威,我看你還是向我這荒疏已久的老漁翁來發發威風,比較妥當一點。」

  歐陽玨深知郭石既已出陣,不會輕回,只得冷冷說道:「你要先死也好,你打算怎樣死法?」

  郭石笑道:「怎麼死法都行,反正你最狠也不過把我當作一尾魚兒,先批鱗,再開腔,然後更悉聽尊便地,來個油煎、清蒸、紅燒、乾炸。」

  歐陽玨面色如冰地,沉聲說道:「好,我得清蒸!」

  郭石微揚雙眉,笑嘻嘻地問道:「怎樣蒸法?」

  歐陽玨道:「你我這等年齡,這等身份,若再拳來腳往,本就不太雅觀,還是在玄功方面,比比修為便了。」

  說完,目注侍應弟子,揚眉叫道:「開爐,起火!」

  侍應弟子答應一聲,立即抬來一隻巨大火爐,爐上放了一隻巨鍋,鍋中則盛滿熱水。

  然後,取了十來根鐵條,半橫半縱地,平擱鍋上,其間隔空隙,約莫寸許。

  乾柴澆上油質,塞入爐下,點火一燃,烈焰立作。

  鍋中所盛水兒,因早就燒熱,爐火再一點燃,蒸騰白霧,便隨之而起。

  歐陽玨見侍應弟子業已安排妥當,遂向郭石厲聲叫道:「郭石,我們且在這些縱橫鐵條之上,靜靜對坐,誰先禁不起鍋中沸沸的熱氣猛蒸,就算是誰落敗。」

  郭石正欲點頭,忽然聽得司空遠暗運蟻語傳音功力,向自己耳邊,悄悄叫道:「郭伯父,小侄練有『金剛三訣』中的金剛不壞身法,並因曾服『七葉紫靈芝』之故,業已寒暑不侵,這一陣,還是讓我……」

  郭石也以傳音密語,含笑說道:「賢侄放心,爐下雖然火大,鍋上卻未加蓋,這樣蒸法,在個把時辰之內,大概還蒸不熟我。」

  密語至此,轉向歐陽玨含笑說道:「歐陽兄,我老漁翁接受你的邀請,這不是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比目魚,這是在鍋願為同蒸肉呢!」

  說完,身形一飄,便自在那縱橫鐵條之上,盤膝坐下。

  歐陽玨也縱上鐵條,坐在郭石面前,並向侍應弟子,怒目厲聲喝道:「你們儘量在柴上加油,把爐中火兒,弄的越大越好。」

  侍應弟子,遵命施為,烈火熊熊之下,熱水漸沸,蒸騰水霧,也就越來越濃。

  歐陽玨與郭石二人,本是靜靜對坐,漸漸身形為白霧所掩,使外人看不真切。

  火越大,水越沸,霧越濃,終於一片混沌,使人看不見歐陽玨、郭石的任何情況。

  雙方友好,正暗暗擔心之際,一縷歌聲,突然起自蒸騰熱霧之內。

  歌聲唱的是: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歌詞,是曹魏武的短歌行,歌聲卻是九全秀士歐陽玨所唱。

  歐陽玨唱歌之意,是表示他雖在熱霧猛蒸之下,仍毫無所怯,瀟灑自如。

  郭石則沉沉寂寂,未作任何聲息。

  但直等歐陽玨「……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地,把一首短歌行,唱到尾聲,那位東海潛漁的蒼潤喉音突傳,歌聲隨起!

  他唱的是文天祥的正氣歌: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

  天殘仙子江少芸聽了郭石歌聲,雙眉微蹙,向呼延相所扮宇文奇,悄然說道:「宇文兄,看來歐陽兄與郭石老兒,有的拼呢!」

  呼延相點頭笑道:「以雙方火候之深,功力之厚看來,雖可分出勝負,最快也將在個把時辰以後。」

  江少芸苦笑說道:「我們這樣幹看,豈不無聊?」

  呼延相含笑問道:「教主之意是……」

  江少芸面露獰惡笑容,目光一掃,低低說道:「宇文兄,那盤龍酒杯妙用,要到何時才能發揮?」

  ▼第二十七章 群惡相殘共滅亡

  呼延相笑道:「隨時皆可施為。教主莫非此際便欲把對方一網打盡?」

  江少芸牙關一咬,目中凶芒電閃,說道:「夜越長,夢越多。今日一會,關係雙方存亡,絕對不容有絲毫延誤,我們既然有刀在手,為何不殺人呢?」

  呼延相獰笑道:「好,我就遵從教主之意,選上一人開刀,試試呼延護法的無形奇毒妙用。」

  江少芸向赴會群俠,掃視一瞥,含笑問道:「宇文兄打算選誰開刀?」

  呼延相道:「我要選那身材高大的白髮老人閻不受。因為我們要從此人身上,證實一項懷疑。」

  江少芸詫聲問道:「宇文兄有什麼懷疑?」

  呼延相陰惻側地,笑了一笑說道:「我懷疑『閻不受』三字,非他本名,這副高大身材,也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說至此處,人已離座下場,向羅九公所扮閻不受,一抱雙拳,朗聲叫道:「閻朋友,在下宇文奇,向你有所請教。」

  羅九公見他指名相邀,只得應聲下場,對呼延相怪笑問道:「宇文朋友有何見教?」

  呼延相雙目之中,精芒炯炯,電射而出,盯在羅九公的臉上身上,細一打量,揚眉說道:「首先要請教的,便是你這『閻不受』三字,是否閻王不肯收受之意?」

  羅九公笑道:「從字面而方,應該是這樣解釋。」

  呼延相冷冷說道:「這樣講來,你這三個字兒,是有意編造,並非真姓名了。」

  羅九公暗罵對方厲害,哈哈一笑,言外有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彼此,彼此,我們大概都差不多,姓名只是符號,在正常情形之下,雖應掛祖先招牌,但在非常情形之下,略為變通,也並不算什麼虧心行為,和滔天大罪。」

  這番話兒,答得相當巧妙,尤其是一開始的彼此、彼此,更使以為自己身外化身之舉,是絕無人知,高度機密的毒心人屠呼延相聽得心中一震。

  呼延相又對羅九公端詳兩眼,皺眉說道:「你姓名既然不真,則身材似乎也不這般高大?」

  羅九公聞言,知道這位老奸巨猾的毒心人屠呼延相,對於自己的來歷,業已有點疑心,遂微微一笑道:「宇文朋友,你不要管我身材是否這樣高大?何不把你無相追魂的武林絕藝,顯露一些,給我瞻仰瞻仰。」

  呼延相冷笑說道:「你以為你的那點功夫,蠻不錯嗎?我們先較量一陣玄功如何?」

  羅九公道:「較量玄功可以,但我可沒有東海潛漁郭大俠那般功力,你若也要同我上蒸鍋,我卻不幹。」

  呼延相眼珠一轉,獰笑說道:「我們不必大張旗鼓,不妨來個輕鬆點的。」

  羅九公目注呼延相道:「怎樣輕鬆?你出題吧!」

  呼延相爭已胸有成算,冷冷說道:「我們互相指尖凝氣,劈發成絲……」

  羅九公接口笑道:「這辦法倒也新奇,但誰劈誰的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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