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連環 | 上頁 下頁
二〇〇


  郭石笑道:「賢侄小心,雙方對陣,各盡所能,務須在武功之外輔以心機,像剛才方賢侄女,便落敗得有點冤枉呢!」

  司空遠靈機一動,一面離座下場,一面取出呼延相所贈的無相金剛粉來,在自己手掌之上塗了一些。

  呼延相所扮宇文奇,見司空遠适才喂方家琪服了解毒丹,如今自己又塗了金剛粉,不禁從嘴角間浮現出得意獰笑。

  他在得意,屠龍客曾凱,卻在心驚,目注司空遠,皺目問道:「你在手掌上,抹的是什麼東西?」

  司空遠失笑道:「假如我三妹剛才也有此問,龍不凡會把手中所藏的黑青毒砂和牛毛毒針告訴她嗎?」

  曾凱碰了一個釘子,面紅耳赤,目閃凶芒叫道:「好,我不問你,我們怎麼動手?是拳掌兵刃,還是玄功內力?」

  司空遠接口笑道:「有例在先,我們也來場隨隨便便的生死之搏如何?」

  曾凱無法拒絕,只得點頭,但心中委實嘀嘀咕咕,不知司空遠在出陣之前,塗於手掌上的白粉末,究竟有何作用?

  司空遠見曾凱業已點頭,遂雙掌齊揚,向他虛空一照。

  曾凱以為他定是效法龍不凡适才之舉,於一照面間,便猝不及防地,向自己發出什麼厲害的暗器。

  因此,司空遠雙掌才動,曾凱電閃身形,業已退出了兩丈一二。

  羅九公哈哈一笑,以極其揶揄的語調叫道:「這位九全秀士的衣缽傳人,武功方面不弱,只可惜膽量方面,似乎小了一點。」

  原來司空遠雙掌齊揚之舉,只是虛張聲勢,根本未有什麼暗器發出。

  羅九公這幾句譏諷之語,說得相當難聽,歐陽玨聽得雙眉緊皺,曾凱更是玉面通紅,目中噴火。

  歐陽玨自以為是當今武林中的第一人,哪裡容得了這等譏諷?遂向曾凱沉聲叫道:「凱兒全力出手,只許勝,不許敗,你若敗了此陣,我要你當場自絕。」

  語音才落,曾凱一聲厲嘯,人如瘋虎出柙般,不顧一切地,向司空遠猛撲而去。

  司空遠知他挾拼命之心,來勢太銳,遂不攖其鋒,飄身閃退兩步。

  曾凱哪裡肯舍?掌發如風,向司空遠攻出了連環八掌。

  他攻出八掌,司空遠則退了八次。

  饒是曾凱掌勢如天風海雨,咄咄逼人,即始終未能沾上司空遠半絲衣角,只把對方逼得連連閃退而已。

  「哈……哈……」

  一連串的狂笑聲,突然震空響起。

  這串笑聲,是發自九全秀士歐陽玨的口內。

  郭石目光一注,向歐陽玨含笑問道:「歐陽兄為何狂笑?」

  歐陽玨也以極具譏諷意味的語調,冷笑答道:「我九全秀士歐陽玨的徒兒,膽量雖小,但十全書生司空玉奇的兒子,似是也膽量不大。」

  「哈……哈……」

  第二度狂笑震空。

  兩度狂笑,並非發自一人,這次是發自東海潛漁郭石。

  歐陽玨問道:「郭兄,你又笑些什麼?」

  郭石哂然答道:「我是笑歐陽兄這等高明人物,居然也會見事不清,看走了眼。」

  歐陽玨哼了一聲道:「你是不承認司空玉奇的兒子膽小?」

  郭石笑道:「我司空賢侄不肯還手之故,不是懼怯令高足的拳風掌勢,只是為了你一句話兒。」

  歐陽玨詫道:「此話怎講?」

  郭石看他一眼,淡淡笑道:「歐陽兄方才不是向令高足傳諭,命他許勝不許敗,否則便當場自絕嗎?我司空賢侄秉性仁慈,知道你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徒弟,不忍心使他走上絕路。但對他自己傳家令譽他一樣珍惜,遂想拖個和局終場,如此苦心,你……」

  話猶未了,歐陽玨便面如噴血地,厲聲接道:「郭石,你叫司空遠還手,否則,他便不配稱為十全書生司空玉奇之子。」

  郭石知道歐陽玨業已氣極,遂向場中以輕靈身法,閃飄避敵的司空遠叫道:「司空賢侄,這位九全秀士的所說話兒,你聽見了嗎?」

  司空遠邊自施展絕世身法,閃展騰挪,邊自答道:「聽見了,對方如此狂妄,逼得小侄竟已有點按捺不住。」

  曾凱咬挫鋼牙,怒目厲聲叫道:「司空遠,你若有種,便與我硬拼五百回合。」

  口中發話,手下不停,一招垂天雨露,幻出無數掌影,把司空遠的身形罩住。

  司空遠冷冷說道:「五百招?恐怕五招你都不配。」

  這回他不再閃避,右掌一翻一揚,施展出他母親天慈仙子江少蘋所傳的佛門絕學,須彌金剛手力。

  歐陽玨畢竟識貨,他突見空中淡金色的掌影一翻,心內便暗叫不妙。

  果然,雙方掌力才合,曾凱便悶哼一聲,騰騰騰地,往後連被震退了五六步,嘴角邊並有血絲滲出。

  司空遠一招挫敵,絕不追擊,只是收掌卓立,微軒雙眉,向歐陽玨朗聲叫道:「歐陽前輩,十全書生之子,畢竟如何?但武林人物交手,勝負乃是常事,方才我掌下保留三分勁力,希望你也不必定要逼著令徒……」

  語猶未畢,蓬然一聲響,血雨突灑當場。

  原來,屠龍客曾凱被須彌金剛手力,震傷極重,臟腑間血氣翻騰,痛苦已極,簡直生不如死。

  再加上聽了司空遠對乃師諷刺之語,越發羞憤難當,遂鋼牙挫處,猛揚左掌,自震天靈死去。

  「嘿……嘿……嘿……嘿……」

  這是一連串的厲聲陰笑,足足延了半盞茶時之久,可見發笑之人的丹田氣沛,功力驚人。

  笑聲,是發自九全秀士歐陽玨之口。他一面發笑,一面目中凶芒如電地,緩緩從座中站起身形。

  呼延相所扮宇文奇,知道歐陽玨怒急之下,意欲親自出手,遂在旁扯住歐陽玨的衣角,低聲叫道:「歐陽兄,請再忍耐片刻。」

  歐陽玨鋼牙猛挫,方對呼延相所扮宇文奇怒視一眼,呼延相已然側顧侍宴弟子說道:「換大杯來,我要敬客。」

  侍宴弟子立即把那套特製的盤龍酒杯送上,並在杯中斟滿美酒。

  歐陽玨見呼延相所扮宇文奇,要把與會群俠,全都毒死,遂只好勉強接納,憤憤坐下。

  呼延相所扮宇文奇,舉起手中盤龍酒杯,向與會正邪群雄,朗聲說道:「今日之會,宇文奇本意為雙方盡力排解,化戾為祥。誰知仍免不了彼此干戈互見。如今,曾凱老弟既死,雙方仇恨更深,且幹了三杯酒兒之後,各以全力爭勝負吧!」

  說完,連幹三大杯,但卻借著舉杯,向司空遠等,暗施眼色,表示酒中有毒。

  司空遠等,佯作領會其意,在傾杯之時,酒不入口,悄悄倒在衣袖之內。

  三杯幹後,歐陽玨再度站起身形,向呼延相所扮宇文奇,揚眉叫道:「宇文兄,我如今可以下場了吧?」

  呼延相自知凶謀已遂,所有與會群雄性命,全在自己掌握,遂眉飛色舞地點頭笑道:「當然可以,歐陽兄請大展神威,克敵制勝,並讓宇文奇開開眼界。」

  歐陽玨這一下場,東海潛漁郭石,也自起身出陣。

  歐陽玨目注郭石,凶芒如電問道:「郭石你和我鬥?」

  自從曾凱一死,頓使這位九全秀士仇火騰胸,不再顧及任何江湖禮教,把「郭兄」二字,也乾脆省掉,連姓帶名,直呼郭石。

  郭石笑道:「歐陽兄問此則甚?難道你以為我不配和你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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