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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過了好久一段時間,郭石向羅九公叫道:「羅兄,你休息一下,讓我來……」

  羅九公雙眉挑處,右掌猛然一起,掌心托著一根極細烏芒,向郭石咬牙叫道:「郭兄你看,半點不差地,正是宇文奇所用暗器,與呼延相無相奪魂芒的形狀完全相同,只是色彩更淡的無相飛芒。」

  郭石拈起那根無相飛芒細一矚目,默然無語。

  證據顯然之至,司空遠猶想為宇文奇有所辯護,也是無從辯起。

  他見郭石、羅九公等兩位武林前輩,均陷入沉思,便低聲叫道:「羅老前輩緝凶報仇,是日後之事,眼前還是為時老前輩,挖墳埋棺,使他英靈安息為要。」

  羅九公含淚點頭,於是便四人合力,在車大空墳旁,又為時大千挖了一個深坑。

  蓋板落穴,掩土,築墳之後,羅九公老淚縱橫,向郭石淒然歎道:「郭兄,真想不到,我把時老三約出,作了一番長談,竟把他送進枉死城內,這才真叫我雖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

  郭石無言相勸,只好皺眉說道:「殺害時大千的真凶,究竟,是誰?」

  羅九公勃然怒道:「郭兄你還要推斷真凶是誰?難道有了無相飛芒明確證據,仍不能認定是那無相追魂宇文奇嗎?」

  郭石微一頷首,神色鄭重地,緩緩說道:「當然是他,從法尊、皮堅、歐陽玨的人證而言,是他;從時大千兄遺體上無相飛芒的物證而言,也是他……」

  羅九公道:「人證、物證,一齊是他,郭兄還迷惑什麼?」

  郭石答道:「使我迷惑的是無相追魂宇文奇與時大千、車大空二兄,有什麼一天二地之仇,三江四海之恨?又和羅兄有多麼深厚交情?」

  羅九公詫然道:「郭兄,你說什麼?宇文奇和我有深厚交情?」

  郭石接口道:「宇文奇若與羅兄無甚深厚交情,則他剛才為何不幫助皮堅殺你,反而暗中幫助你把皮堅殺死?」

  這句話兒,把位白陽駝翁羅九公問得瞠目結舌,莫知所對。

  司空遠發現羅九公的臉上,微泌汗珠,以為他是适才凝功吸取無相飛芒時,過於費力,遂也未曾在意。

  但郭石卻深知羅九公的功力,不致如此,愕然問道:「羅兄你……你怎麼了?」

  羅九公想要答話,竟也開不了口,身軀搖搖欲倒,臉上也現出了一片死色。

  郭石大驚欲絕,趕緊十指如飛,點了羅九公的三元大穴,使這白陽駝翁,雖告頹然倒地,卻保存方寸之間,一息未絕。

  司空遠駭然問道:「郭伯父,羅老前輩,這是……」

  郭石歎道:「他是中了劇毒!」

  方家琪皺眉問道:「毒從何來?」

  郭石想了一想,面含冷笑地,殺氣騰眉說道:「這毒力來得太怪,簡直使人無跡象可尋。或許是與那枚無相飛芒有點關係?」

  方家琪哎呀一聲,花容失色道:「郭老前輩,你趕快行功,察看體內,可有此毒現象。因為你也摸過那枚無相飛芒的呢!」

  郭石突然一驚,立即運用玄功,察看自己體內情況。

  過了片刻,他滿面迷惑地,苦笑說道:「這事怪了,我是好端端的,毫無中毒之狀。」

  司空遠冷笑說道:「我明白了,對方定是暗把無相飛芒染在時老前輩遺體的所著衣衫之上。因為只是羅老前輩一人觸碰過時老前輩遺體,故而只有羅老前輩一人中毒。」

  郭石點頭說道:「司空賢侄的這種推斷,大概不會有錯。」

  方家琪急道:「郭老前輩和司空大哥,你們不要光是研究中毒原因,應該看看羅老前輩的中毒深淺,有救無救?」

  郭石歎道:「不必看了,以羅老駝子的功力修為,既然毒發難支,自然是情況極為嚴重!」

  方家琪含淚說道:「這樣說來,羅老前輩豈不又……又……」

  郭石眉頭緊蹙,接口說道:「他被我點了三元大穴,暫止毒力攻心,眼前可以無恙。但這種情況,最長也只能維持到一對時左右。換句話說,也就是必需在一晝夜間,為羅老駝子取得對症解藥,才能保住他這條性命。」

  司空遠劍眉一挑,朗聲向郭石、方家琪叫道:「郭伯父,你與方三妹在此守護羅老前輩,我去尋找解藥。」

  方家琪道:「大哥到何處去找?」

  司空遠應聲答道:「解鈴還須系鈴人,我到百盤谷天欲宮,去找那無相追魂宇文奇。」

  方家琪冷笑一聲,嘴皮微撇說道:「大哥,你近來雖功力精進,但畢竟因火候關係,未必能比車老前輩、時老前輩、羅老前輩等,強勝多少。前車之鑒,凜然在目,只怕你去時是一位生龍活虎的少年英俠,回來卻冷冰冰僵直直地,躺在棺木之內了。」

  方家琪說到後來,一雙妙目之中,業已含滿淚水。

  司空遠連連點頭,滿面神光,正色說道:「三妹所顧慮之事,我也知道。但眼見羅老前輩身中奇每,非此不救,我也只好甘冒奇險,走趟龍潭虎穴……」

  方家琪剔眉叫道:「大哥,我也知道行俠仗義之人,不可畏難苟安,否則車老前輩和時老前輩,又怎會好端端的,送掉性命?」

  司空遠道:「三妹既明大義,就不該攔我前去。」

  方家琪無限深情地,目注司空遠道:「大哥,我不是要攔你前去,而是要陪你前去,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要死也死在一處。你不是答應過我,從今以後,和我永不分離了嗎?」

  司空遠聽得方家琪堅持要與自己一同涉險,不禁心中頗感為難,覺得拒也不是,不拒也……

  就在同時,郭石忽向他們低聲喝道:「司空賢侄與方侄女暫莫爭論,遠處又有人來了,不知是敵是友,我們且看個動靜。」

  司空遠與方家琪聞言之下,自然雙雙住口,凝神傾耳,聽出果有人自西北一座小峰以後,緩步走來。

  少頃,來人身形一現,是位駝背老人,和一位素衫飄飄的清臒老者。

  司空遠認得駝背老人正是大漠閑駝晏陽,但那青衫老人,卻是陌生不識。

  郭石突然喜形於色,揚眉笑道:「天下事真是往往巧極,此人一來,羅老駝子大概有救了。」

  司空遠喜道:「郭伯父為何這樣說法,莫非大漠閑駝晏老前輩,精于醫道,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嗎?」

  郭石搖頭說道:「晏老駝子並無此能,但與他同行的青衫老者,卻是武林七老之一,號稱當世華扁的天都醫隱華銘。」

  司空遠聞言大喜,一縱出林,遙向大漠閑駝晏陽叫道:「晏伯父快來,小侄與郭伯父在此。」

  晏陽一見司空遠,忙與華銘趕過,為他引見,並含笑叫道:「司空賢侄,我因你身中毒彌勒法尊劇毒,才特地請來這位當代神醫,為你……」

  司空遠搖手答道:「小侄毒力早解,但林中現有一位中毒武林前輩,急需華老前輩一展回春妙手。」

  晏陽說道:「是誰中毒,是你東海潛漁郭伯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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