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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司空遠目注呼延相道:「這樣說來,呼延老人家對於幫助在下復仇之事,仍是一本初衷的了?」

  呼延相略似不悅,臉色一沉說道:「司空老弟,你說哪裡話來?難道我這業已死過一次,從墳墓裡爬出來的人兒,還會貪圖羅刹教的名位權勢?」

  司空遠急忙謝罪,抱拳陪笑說道:「晚輩失言,老人家多多擔待。但晚輩還有一件更大疑問,更請老人家高明指教。」

  呼延相猜出司空遠的心思,含笑問道:「我猜老弟心中的更大疑問,是不是有關那位無相追魂宇文奇?」

  司空遠點頭答道:「老人家猜得不錯,以老人家的高明法眼看來,宇文奇其人,到底是邪是正?」

  呼延相正色說道:「司空老弟,不是我對你責備,宇文奇一路出生入死,不畏艱難地,對你相助,若非仗義行俠,所為何來?你怎麼不單不深加感激,還對他起了懷疑?」

  司空遠被呼延相責問得俊臉通紅,慌忙滿面苦笑地,接口赧然說道:「晚輩對於宇文老人家,自然深為感激,不應生疑。但這次雙口蘇秦車大空前輩,卻是死在宇文老人家的無相飛芒之下。」

  呼延相歎道:「這是一樁巧事,也是一樁誤會,更可以說是我把那位雙口蘇秦車大空,送入了枉死城內。」

  司空遠大感奇詫地,皺眉不解問道:「呼延老人家怎出此言?此事與你何涉?」

  呼延相道:「江夫人何等厲害?她早就懷疑羅刹教藏有內奸,宇文奇、時大千二人的降意更靠不住,遂與我定下派人以白衣金面人打扮,對宇文奇、時大千暗作試探……」

  司空遠聽得出神,呼延相繼續說道:「我既參機密,知曉此事關係甚重,遂借機向宇文奇悄然有所暗示。」

  司空遠問道:「宇文老人家領會得老人家的暗示了嗎?」

  呼延相道:「宇文奇是比我還要聰明的七竅玲瓏之人,自然一點就透。但滔天大禍,也就由此造成。」

  司空遠點頭道:「老人家這樣一說,我明白了,宇文奇老人家定是把白衣金面的雙口蘇秦車大空前輩,當作羅刹教的爪牙,遂對他猛下辣手,打算既可削弱對方實力,又可取得江夫人的信任,似乎一舉兩得。」

  呼延相歎道:「宇文奇的原意,確實如此。誰知面具一揭,大錯已成,使得他捫心自咎,頹廢已極。」

  司空遠道:「晚輩也想與宇文老前輩互作詳談,他……他不能來嗎?」

  呼延相搖頭說道:「老弟應該明白,宇文奇與我不同,他雖因誤殺車大空之事,在羅刹教立了奇功,獲得江夫人另眼相看,但仍未完全脫離監視,稍一不慎,便將前功盡棄,連車大空之死,也弄得白喪生,毫無價值的了。」

  司空遠問道:「呼延老人家,你與宇文老人家之間,互相表明立場有所聯絡了嗎?」

  呼延相含笑答道:「十目所視,千手所指之下,我和他只有默契,卻未明加聯絡。因為這樣作法,一來不虞泄秘,二來在收效方面,也往往更為宏大。」

  司空遠皺眉說道:「适才我巧逢九全秀士歐陽玨,是他自願代表我約請老人家出谷一談,此舉恐怕……」

  呼延相接口笑道:「歐陽玨此舉,當然別有用意。但江夫人對我信任太深,只要不被他抓到真憑實據,便不怕歐陽玨搬弄是非。」

  說至此處,目注司空遠,微笑叫道:「司空老弟,你盤問了我半天,如今該我來問問你了。」

  司空遠道:「老人家有甚話?儘管請問。」

  呼延相笑道:「據我所知,老弟在雁蕩山的觀音十八洞中,曾經九死一生,身遭大厄?」

  司空遠點頭答道:「這『九死一生,身遭大厄』八字,形容得毫不過分,正是當時情況。」

  呼延相向他臉上,盯了幾眼,含笑問道:「既然如此,老弟怎會因禍得福?我看你不單已服了『七葉紫靈芝』,並已學會了『金剛三訣』。」

  司空遠微微一笑,頗為高興地,揚眉答道:「老人家法眼無差,但我這禍中得福之事,並非自己本領,完全是出於那位羅刹聖母所賜。」

  呼延相目中一亮,凝注司空遠,沉聲問道:「這就是我問話關鍵,老弟快告訴我,那羅刹聖母是誰?」

  司空遠搖了搖頭,報以苦笑說道:「關於此事,老人家難免失望。因為直至如今,我也不知道那羅刹聖母,究竟是誰?」

  呼延相知曉司空遠不會謊言,遂皺著眉頭又道:「老弟縱然不知道她的姓名來歷,應該說得出羅刹聖母的身材相貌?」

  呼延相因急於問話,遂在問話中有了漏洞。

  他既自稱江夫人對他信任太深,卻為何連羅刹聖母的姓名相貌,都要向司空遠加以探詢?

  司空遠並未發現這項漏洞,聽得呼延相這樣一問,便準備竭盡所知相告。

  但話兒尚未出口,驀然想起羅刹聖母叮囑自己,不許向任何人提她之語。

  遂只好撒謊地,搖頭說道:「老人家又失望了,觀音十八洞中,過於黑暗,伸手不辨五指,如此情況之下,我怎能看得出那羅刹聖母的相貌妍媸,身材高矮?」

  呼延相聞言,果然相當失望地,皺眉不語。

  司空遠直至此時,方想起呼延相的前言後語之中,略有矛盾,遂向他含笑問道:「呼延老人家,你不是說羅刹教主江夫人,對你極信任嗎?你……你怎不直接向江夫人詢問羅刹聖母是誰?」

  呼延相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苦笑道:「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江夫人表面雖對我萬分信任,但卻誰又拿得准她心中打得是什麼主意?何況……」

  司空遠道:「何況什麼?呼延老人家怎不說將下去?」

  呼延相目光向四外一掃,低低說道:「何況江夫人從未向我提過『羅刹聖母』四字,倘若向她問起,豈不立遭疑念?」

  司空遠正待發話,忽然發覺有人悄然掩來,藏在約莫五六丈遠以外的一堆茂草之內。

  他有此發現,遂向呼延相看了一眼。

  這一眼,含有兩種意義,第一種是詢問呼延相是否有同樣發現?

  第二種是詢問呼延相是否與此人同來?

  呼延相與司空遠目光一注,含笑點了點頭。

  這點頭之舉,只能算是對於司空遠的一種答覆,表示呼延相也發現草內藏人。

  關於另一種是否同來之事,呼延相卻付諸行動,代表答覆。

  他伸手在樹上掐了一截祜枝,分成數小段後,立以滿天飛雨手法,向那堆藏人茂草發出。

  枯枝到處,草中哼了一聲,顯然藏人已被打中了。

  呼延相勃然震怒,冷笑說道:「這是什麼吃了熊心豹膽之人,敢來有所窺探,我非給他一點厲害,問個明白不可。」

  說完,便飛身下樹,向草中撲去。

  司空遠為防他萬一有甚失閃,自然立即相隨。

  呼延相從草中抓住一個黑衣蒙面大漢,伸手把他的蒙面黑巾,完全揭去。

  司空遠見這黑衣大漢,相貌甚為兇惡,遂向呼延相問道:「呼延老人家,你認不認識此人?」

  呼延相點頭答道:「當然認識,他是羅刹教主江夫的親信之一,名叫廖北雄。」

  說至此處,目注廖北雄,厲聲問道:「廖北雄,你是奉了何人之命,來此對我跟蹤?」

  廖北雄穴道被制,僅僅口尚能言,遂躺在地下,滿臉陰笑地,向呼延相叫道:「呼延護法莫要多疑,教主因敵人相當厲害,怕呼延護法萬一有所失閃,特命屬下趕來,暗中策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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