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連環 | 上頁 下頁
一五三


  平心而論,龍不凡素日雖頗自傲,如今卻已失去接架白衣金面人五招猛攻,而僥倖無恙的自信之心。

  故而,他動了凶心,在這第五招上用出不平凡的手段,也不再顧武林道義地,只想把白衣金面人,一舉擊斃。

  所謂不平凡的手段,並非龍不凡在第一次施展一筆三花時,未盡所能,留待第二次時,才施殺手。

  他只是要施展兩儀文昌筆之中所藏的七種毒辣暗器。

  龍不凡遇上尋常對手,僅憑精妙筆招,便可取勝,即令遇上厲害人物,也最多把筆中所藏暗器,施展上一種兩種,定能克敵功。

  但如今情況不同,他自知遇上生平罕見的絕頂高人,遂大起毒心,準備把七種暗器,同時施展。

  兩儀文昌筆中的七種毒辣暗器是:一蓬牛毛毒針,七根飛魚毒刺,一把戮神毒芒,一撮迷魂毒粉,三枚化血毒釘,兩枚子母毒梭,和五粒烈火毒彈。

  龍不凡是特意施展一筆三花,準備在筆花幻到中盤之時,按動繃簧,再把筆上下一震,發出所有暗器。

  這樣一來,牛毛毒針,飛魚毒刺,和戮神毒芒,是打向對方丹田小腹,迷魂毒粉,化血毒釘,和子母毒梭,是打向對方面門咽喉,那五枚最厲害的烈火毒彈,則打向對方胸膛。

  刹那間,七種不同暗器,佈滿當空,上中下三盤,一齊攻到,那白衣金面人,便算是大羅金仙,也無法逃得出殺身之危。

  龍不凡算盤打定,筆花已幻中盤,他遂依照原計,按動繃簧機紐。

  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龍不凡這一起了害人之心,卻反而害了自己。

  他才一按動繃簧,「砰」的一聲,那根費盡心力鑄制的兩儀文昌筆,竟告猝然爆裂。

  這是那白衣金面人別具匠心的防敵妙計,生了效用。

  他因深知龍不凡這根兩儀文昌筆的秘密,遂在四度用棍尖點中筆尖之際,暗運內家三昧真火,傳達棍梢,使錫制棍頭,為之熔軟。

  換句話說,就是這白衣金面人利用四度兵刃相觸機會,把龍不凡那根兩儀文昌筆的筆尖機括,以熔錫牢牢焊死。

  筆尖焊死,機括難開,龍不凡又按動繃簧,使那七種暗器,紛紛奪路怒發。

  尤其那五枚烈火毒彈,炸力奇強,紛紛爆裂之下,自然硬把兩儀文昌筆,生生毀去。

  宇文奇、時大千旁觀看清,業已看出白衣金面人的巧妙心思。

  龍不凡卻當局者迷,作夢也未想到筆尖會被對方以熔錫焊死。

  兩儀文昌筆一爆,各種毒器,四散橫飛。

  白衣金面人是謀定而動,自有預防,早把內家罡氣,布向身前,擋住了一切毒物。

  龍不凡則猝然無備,雖然身法極快,閃避迅速,左跨之上,仍被打中了一枚化血毒釘,兩根飛魚毒刺。

  換了常人,准死無疑,龍不凡因身有解藥,遂一面運氣閉穴,不令毒力蔓延,一面趕緊掏出解藥服下。

  但就在他服藥之際,那白衣金面人卻得理不饒人地,棄去手中棍兒,一招野馬分鬃,揚掌向龍不凡當胸擊來,口中並笑聲叫道:「龍朋友兵刃既毀,你就接我五掌便了。」

  可憐龍不凡業已運氣閉穴,防止毒力攻心,在這種情況下,慢說五掌重擊,就是輕輕一掌之加,也足夠使他臟腑齊崩,魂歸地府。

  就在龍不凡無可奈何,瞑目待死之際。

  驀然有人發話叫道:「但得一步地,何處不留人?這位朋友莫把事兒作得太過分了。」

  一條人影,隨聲飄至,搶在龍不凡的身前,代他接了一掌。

  這位於危機一發中,救了龍不凡性命之人,竟然是那無相追魂宇文奇。

  一掌互接,似乎勁力悉敵,秋色平分,兩人各自退了半步,相互凝視。

  默然有頃,白衣金面人冷冷說道:「尊駕通名,恕我眼拙不識。」

  宇文奇含笑答道:「在下宇文奇,人稱無相追魂,如今在羅刹教中,擔任護法職位。」

  語音至此微頓,向白衣金面人盯了兩眼,揚眉說道:「尊駕莫要只會問人,你自己也該報個姓名來歷,才合江湖禮數。」

  白衣金面人冷笑答道:「我已說過,只要龍不凡能接我十招,我便當眾摘下這金色面具。誰知羅刹一龍,徒具虛名,連一招都未……」

  宇文奇微微一笑,接口說道:「尊駕此勝,半是勝在功力,半是勝在心機,何必過分得意。你看我宇文奇這副老骨頭,能接你幾招之數?」

  白衣金面人又複默然片刻,方自緩緩問道:「宇文護法,你也打算有所賜教嗎?」

  宇文奇笑道:「這煉魂台下,是有尺寸的所在,尊駕既然前來,恐怕不容易全身而退。宇文奇……」

  話方至此,白衣金面人已自接口狂笑說道:「只怕未必!慢說小小煉魂台,就是貴教教主所居的天欲宮,區區也想來便來,想去便去。」

  說著,伸手向上一指,朗聲叫道:「宇文護法請看,那是什麼東西?」

  不單宇文奇,包括呼延相在內的所有羅刹群凶,均循著白衣金面人手指之處,抬頭往上看去。

  只見煉魂台後的高崖之上,站著二人,一個身穿寬大白衣,臉戴金色面具,與煉魂台下的白衣金面人,同樣裝束。

  另外一人,則是在羅刹教中,身為一家堂主的毒手煞手龍飛天。

  呼延相看得眉頭雙皺,向身旁那位滿面慚愧的龍不凡,失聲歎道:「龍老弟,想不到龍堂主當真落入對方手中。今日之事,我們真是棋差半著,一敗塗地。」

  龍不凡咬牙說道:「事已如此,絕不能再讓這在煉魂台下得意洋洋的白衣金面人,輕易逃走。」

  呼延相點頭說道:「那是自然,假如宇文護法再難獲勝,我得親自出手了。」

  「了」字剛出,驀然聽得煉魂台後高崖頂上的那位白衣金面人,語音淒厲地,高聲叫道:「龍飛天,你今日總算惡貫滿盈,且還我父兄命來。」

  語音落處,揚手一掌,惡狠狠地拍在龍飛天的背上。

  龍飛天連哼都未哼,便被拍得從數十丈高崖之上,淩空跌落。

  宇文奇見狀,仿佛想援救龍飛天的性命,覷准他落下之處,縱身趕去,伸手接抱。

  呼延相瞥見隨在龍飛天身後,一同墜落的,還有一條長長鞭影,遂高聲喝道:「宇文兄小心,你注意龍飛天的身後,還有條什麼東西?」

  宇文奇不理會呼延相的警告,仍然奮勇前撲,總算恰好趕上,把龍飛天接住,免得他摔成一堆肉泥血醬。

  至於龍飛天身後一同飛下之物,卻不是什麼長長鞭形,只是一條極長山藤。

  山藤才落,煉魂台下的白衣金面人便縱身五丈,抓住藤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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