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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龍不凡被他問得一怔,轉過臉去,又向那名叫熊桂生的香主問道:「熊香主,司空遠既蒙聖母寬恩,饒其不死,他……他的人呢?」

  熊桂生答道:「聖母諭令,命來尋司空遠之人,可於百日後,前往大龍湫下,與司空遠互相見面。」

  龍不凡咦了一聲問道:「聖母為何要留他百日?」

  熊桂生道:「司空遠傷得太重,聖母認為要殺便罷,既然不殺,便應索性成全,否則司空遠離開之後,最多也只能活上三日。」

  龍不凡驚奇欲絕地,失聲問道:「聖母還……還要成全司空遠嗎?這『成全』二字,應該怎樣解釋?」

  熊桂生應聲答道:「屬下也曾請示,聖母傳諭謂『成全』二字,只是為司空遠療傷,使他恢復原狀。」

  龍不凡忍不住心中驚異地,皺眉說道:「奇怪,聖母所居海潮音中,向不容任何人妄闖半步,如今竟會留下司空遠,並還留到百日之久?」

  對於龍不凡的詫然自語,熊桂生未再答話,宇文奇亦自雙眉緊蹙,仿佛有所思索。

  龍不凡看了宇文奇一眼,苦笑問道:「宇文朋友,你大概業已得知事實經過,以後怎辦?」

  宇文奇略一思忖,目閃神光說道:「恕我難信這位熊香主片面之言,龍朋友應該帶我前去海潮音,親向所謂聖母,要點交代。」

  龍不凡道:「若是熊桂生所言不謬呢?」

  宇文奇揚眉說道:「倘事實當真如此,我也只得靜候百日,看看司空遠復原與否,再作定奪。」

  龍不凡聞言,點頭說道:「好,我陪你走趟海潮音……」

  ▼第十四章 神秘的羅刹聖母

  話方至此,那名叫熊桂生的香主,便即躬身一禮,目注龍不凡,接口說道:「屬下攔駕,海潮音去不得了。」

  龍不凡皺眉問道:「為何去不得?難道聖母又新頒了什麼禁令?」

  熊桂生從懷中取出一面血紅色的竹牌,呈交龍不凡道:「聖母以羅刹神牌傳諭,在百日以內,任何人不得妄闖海潮音,違者必遭無形神掌之誅,甚至於包括教主在內。」

  宇文奇聽得心中愕然,暗忖這所謂羅刹聖母,究是何人?怎在威權方面,似更高出羅刹教的教主江夫人之上?

  龍不凡接過血紅色的竹牌,恭恭敬敬地,看了一眼,便自交還熊桂生,並向宇文奇苦笑說道:「宇文朋友,我不能陪你前去海潮音了,因為萬一觸怒聖母,反會對司空遠有所不利。」

  宇文奇細心觀察之下,看出熊桂生所說,均是實情,並非做出虛言,遂點頭說道:「事既如此,我們且退出這觀音十八洞後,再作研究。」

  龍不凡見宇文奇並未堅持要去海潮音,與聖母面質,不禁心中一寬,趕緊陪同這位相當難纏難惹的無相追魂,循著原路,退向洞外。

  那名叫熊桂生的香主,則仍留在觀音十八洞中,執行聖母所交任務,對不知就裡,來此妄闖羅刹教中人物加以警告。

  退出洞口,穿過飛瀑,到了對壑以後,宇文奇便向龍不凡冷然說道:「龍不凡,既然司空遠要到百日以後,才能復原,並恢復自由,則你所中奇毒,也要到百日以後才能解。」

  龍不凡並不驚奇,點頭說道:「我早就猜出,這是你的必然手段。」

  宇文奇冷笑一聲,雙目之中,閃射出足以令人心神生懾的炯炯寒芒,沉聲說道:「龍不凡,你不要以為毒彌勒法尊,名列乾坤二毒,生平以毒成名,便可幫你祛除我對你所施毒力。」

  龍不凡搖頭說道:「用毒之道,各有專長,我不會以為法尊大師能祛解萬毒。」

  宇文奇哂然說道:「不單法尊不行,便連毒心人屠呼延相,一齊算上,由乾坤二毒,合力施為,也多半解不了我對你所施的獨門毒物。」

  龍不凡默然不語,但神色之間,卻流露出有點哂薄不信。

  宇文奇冷冷叫道:「龍不凡,請你記住三個日期。」

  龍不凡一怔問道:「哪三個日期?我……記它則甚?」

  宇文奇目光炯如嚴電,揚眉說道:「這三個日期,是今日開始起算的第三十三日,六十六日,和第一百日。」

  龍不凡相當聰明,一點就透,恍然問道:「這第三十三日,六十六日,和第一百日,是不是我的毒發之期?」

  宇文奇點頭答道:「猜得差不太多,這是必須親自與我見面的領藥之期,假如不來領藥加以服用,則第二日必然毒發無救。」

  龍不凡眉頭雙蹙,略一尋思,目注宇文奇道:「我們在何處見面?」

  宇文奇笑道:「第三十三日和六十六日的黃昏時分,是在此處,第一百日的黃昏,則在那位羅刹聖母所指定的雁蕩大龍湫下。」

  龍不凡苦笑說道:「我已看出你這人相當厲害難纏,可能在我這三次領藥之際,還要有所敲詐。」

  宇文奇哈哈大笑說道:「你也著實聰明,宇文奇生平絕不做吃虧蝕本之事,既然給你解藥,總得收點藥價。」

  龍不凡道:「藥價多少?是要金珠翠玉?還是要……」

  宇文奇接口笑道:「一不要金,二不要銀,三不要翠玉珠寶,我要的是人。」

  龍不凡失驚叫道:「要人,要什麼人?是要那司空遠嗎?」

  宇文奇嘴角之間,浮現得意笑容地,緩緩說道:「第三十三曰的黃昏,你把宓綠送來換藥,第六十六日的黃昏,你把宓紅送來續命,第一百日的黃昏,在大龍湫瀑布之下,以司空遠的是否安全了斷雙方之事。」

  龍不凡雙目之中,凶光微射地,點頭說道:「好,我接受你開出的這張換藥價單。」

  宇文奇笑道:「這藥價既不便宜,卻也不算太貴,希望你莫加吝嗇,也切莫出甚花樣,我在當日黃昏,若不妥收藥價,則第二日的天光未透之際,便是你肝腸寸斷的絕命之期。否則,你可以剁我雙手,挖我雙目,並替我宇文奇更名換姓。」

  龍不凡強忍譏嘲,點頭說道:「我記下了,如今我可以走了嗎?」

  宇文奇伸手笑道:「儘管請便,反正在三十三日之後,我們還會在此處見面。」

  龍不凡鋼牙一挫,向宇文奇深深盯了兩眼,轉身疾馳而去。

  這羅刹一龍走後,宇文奇面對飛瀑,雙眉緊蹙,陷人了悵惘沉思。

  也不知過了多久,宇文奇驀然聽得身後約莫四五丈外,有人呵呵笑道:「這真叫人生何處不相逢了。宇文兄,你還認得我嗎?」

  宇文奇大吃一驚,暗忖自己耳力之聰,照說十丈以內,能辨風吹葉落聲息,為何來人到了這近距離竟告毫無所覺?

  他一面暗自驚愧,一面腳步微旋,以一種極輕靈的身法,倏然轉過臉去。

  目光一注,恍然大悟,原來巍立身後,宛如蒼松古月之人,竟是東海潛漁郭石。

  這位東海潛漁,昔年名列武林七仙,一身功力,幾入化境,加上自己又在悵惘失神,以致不曾聽出他的來時動靜。

  宇文奇看清來人,慚愧之念稍解,一抱雙拳,含笑叫道:「郭大俠……」

  郭石搖手笑道:「大俠之稱,萬不敢當。宇文兄對我司空賢侄,仗義相助,郭石感佩不盡,我們誼屬同道,無須再作什麼世俗客套之語。」

  宇文奇聽他這樣說法,也就改口笑道:「郭兄,從何處來?聽得司空老弟之言,說你因對那毒心人屠呼延相的死訊懷疑,再度開棺驗骨。」

  郭石點頭答道:「正是,宇文兄莫非認為我疑心過大,此舉不妥?」

  宇文奇笑道:「哪裡,哪裡,郭兄這種想法,極為高明,只是業已不必再開棺了。」

  郭石愕然問道:「不必開棺,此話怎講?」

  宇文奇道:「已有事實證明,郭兄所料,極為正確,那位毒心人屠呼延相,的確根本未死。」

  郭石方一揚眉,宇文奇已把毒心人屠呼延相在這雁蕩山中出現之事,對郭石說了一遍。

  郭石先是雙眉連揚,似對自己所料的完全正確,頗為滿意,但聽毒彌勒法尊,狂追呼延相之時,卻又眉頭緊皺。

  宇文奇含笑問道:「郭兄何事懸憂?」

  郭石答道:「羅刹教如今業已藏龍臥虎,聲勢極強,萬一毒心人屠呼延相,再被毒彌勒法尊說動,參與其中,豈不為虎添翼?」

  宇文奇哦了一聲,含笑說道:「郭大俠這是多慮。呼延相與江夫人,仇有一天兩地,恨如四海三江,他怎會被毒彌勒法尊說動,投入羅刹教內?」

  郭石問道:「他們之間有何仇恨?」

  宇文奇道:「說起來結仇起因,江夫人並不清楚……」

  郭石說道:「卻是為何?哪有當事人竟不知結仇原因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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