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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他所期盼的答覆,是龍不凡、鳳棲梧的夫妻纏綣,倘真如此,則孤鳳墳中,便不可能埋的是那于金風玉露時節,爽約三年,使自己心碎腸斷之人。

  宇文奇答道:「龍不凡是與……」

  說至此處,目光略掃宓綠,便以一種異樣神情,截口不往下講。

  司空遠正自凝神傾耳,忽見宇文奇住口不言,不禁揚眉問道:「宇文老人家,你怎麼語音忽頓,不往下說?」

  宇文奇又向宓綠投過一道神秘眼色,正待答話,宓綠相當聰明,業已有所會意,失聲叫道:「哎呀!那與龍不凡荒唐之人,是不是我的姊姊?」

  司空遠聞言之下,方驀然想起宓綠之姊宓紅,正是被龍不凡見色思淫,擄劫而去。

  宇文奇點頭答道:「宓二弟妹猜得不錯……」

  一語才出,宓綠便急急叫道:「宇文大哥,我們趕緊前往龍不凡的秘密淫窟,救我的姊姊。」

  宇文奇笑了一笑,雖未答話。

  但宓綠玲瓏剔透,業已看出宇文奇對於自己急欲援救姊姊宓紅之語,似乎有點不以為然意味。

  她愕然之下,正待問故,宇文奇目光過處,雙眉一挑,詫聲自語說道:「這是什麼?這像是世間罕遇的強烈淫藥,羅漢蕩心蓮嘛!」

  原來,宇文奇是看見司空遠所拋去的那朵紅色小花,遂上前伸手拾起。

  司空遠生恐宇文奇不知厲害,有所上當,慌忙向他連搖雙手叫道:「宇文老人家,我剛把這朵丟掉,你……你……你千萬嗅它不得。」

  宇文奇目注司空遠,冷笑問道:「司空老弟,莫非你業已嗅過,否則,你怎知道這朵小紅花,厲害非凡,警告我莫加聞嗅?」

  司空遠一時不慎,被宇文奇從語病中抓住漏洞,不禁窘得俊臉通紅,期艾難答。

  宓綠替他解困地,一旁嬌笑說道:「司空兄雖然不認識這是羅漢蕩心蓮,曾加聞嗅,但卻未受其害。」

  宇文奇失笑說道:「宓二弟妹,你在騙誰?嗅了羅漢蕩心蓮後,便是羅漢,也要動心。難道司空老弟的定力方面,比羅漢還要堅強一些?」

  宓綠笑道:「宇文大哥莫說此話,事實確是如此,司空兄只不過初時略覺迷神但旋即恢復清醒。」

  宇文奇哦了一聲,說道:「恢復清醒?這樣說來,司空老弟定是又服了朱紅雪蓮,七節冰藕等罕世清心聖藥。」

  宓綠搖頭說道:「沒有,絕對沒有,司空兄是自朗靈明,絕未服甚靈物。」

  宇文奇見宓綠說得一本正經,遂把兩道充滿驚奇的湛湛目光,凝注在司空遠的臉上。

  司空遠被他看得面紅耳赤,好生慚窘。

  宇文奇驀然喝道:「司空老弟,你且伸出手來,讓我為你一診脈象,恐……恐怕有大問題呢。」

  司空遠如言伸出手兒,讓宇文奇細加診察。

  宇文奇一面診脈,一面神色大變,向司空遠沉聲問道:「司空老弟,你想想看,在路途之間,有沒有遇著一位神情詭譎的黑衣老僧?」

  司空遠道:「宇文老人家,你所說的黑衣老僧,是否指的是羅刹教的護法之一毒彌勒法尊大師?」

  宇文奇點頭說道:「不錯,老弟真是遇見那禿賊了嗎?」

  司空遠嘴角一撇,神情不屑地,勃然說道:「這位法尊大師,枉自別名三凶二毒,一佛七仙,身屬當世武林中,出類拔萃的前輩高人,行為卻卑鄙萬分,與我僅見一面,便不聲不響地,悄然暗下毒手。」

  宇文奇失笑說道:「此事何足為奇,若不如此,那法尊賊禿,憑什麼別名二毒?」

  說至此時,轉過臉去,目注宓綠含笑叫道:「這就對了,宓二弟妹,你如今可知道司空老弟何以不畏懼羅漢蕩心蓮的迷神毒力了嗎?」

  宓綠表示不知,茫然搖了搖頭。

  宇文奇揚眉說道:「這不是表示司空老弟的定力奇堅,百邪不侵,而是表示他體內業已蘊有比羅漢蕩心蓮更厲害的毒力,才會發生以前毒排後毒,以內毒排外毒的特殊現象。」

  司空遠聞言,方對自己為何能在欲海無邊中,懸崖勒馬之故,始恍然大悟。

  宓綠失驚叫道:「宇文大哥,司空兄既已身中毒彌勒法尊的陰辣暗算,那……那便如何是好?」

  司空遠接口笑道:「宓二姑娘不必擔憂,業已有人答應,在前途為我祛毒……」

  宇文奇雙眉微蹙,目光電閃,看著司空遠,以一種仍舊有不信意味的驚奇話音問道:「是誰?誰敢誇此海口,為老弟負責祛毒?法尊賊禿的獨門之毒,非比尋常,不是容易祛解的呢!」

  司空遠微笑說道:「這幾位老人家身份不同,他們大概還不至於毫無把握,亂吹大話。」

  宇文奇越發奇詫問道:「老弟說的幾位老人家,到底是誰?」

  司空遠屈指計道:「一位是白陽駝翁,一位是大漠閑駝……」

  宇文奇失聲說道:「這宇內雙駝,雖是好友,卻天南地北,難得相聚,竟會被老弟一齊遇見,真是奇巧之事。」

  司空遠笑道:「還有呢,還有一位蘇六先生……」

  宇文奇皺眉問道:「蘇六先生是個什麼樣兒?武林中似乎還不曾聽見有這樣一號人?」

  司空遠道:「這位先生,本領不小,我曾經在他身上,開了一次眼界。」

  宇文奇問道:「老弟開了什麼眼界?是否這蘇六先生表演了什麼絕世神功?」

  司空遠含笑說道:「不是什麼搖山震嶽,旋乾轉坤的絕世神功,只是一種前所未聞的祛毒手段。」

  宇文奇目光一閃,正待再問,司空遠又複笑道:「他這種手段,著實別致得很,卻又極有效用,叫做鮮魚拔毒。」

  ▼第十二章 雁蕩山觀音十八洞

  宓綠嬌笑說道:「這『鮮魚拔毒』四字,我也是前所未聞。」

  宇文奇皺眉問道:「司空老弟,你知不知道那蘇六先生,拔的是什麼毒呢?」

  司空遠目光電閃,眉峰深聚,面帶不悅神色,緩緩答道:「提到此事,我又有點不服氣了,那蘇六先生,竟一口咬定是中了毒心人屠呼延前輩的獨門暗器無相奪魂芒。」

  話完,便把遇見蘇六先生的那段經過,向宇文奇及宓綠說了一遍。

  宇文奇靜靜聽完,冷笑說道:「老弟緣法不錯,竟遇上這多曠代高人。」

  司空遠聽出宇文奇的語意,揚眉問道:「老人家認得那蘇六先生?」

  宇文奇搖了搖頭,哂然答道:「他不姓蘇。」

  司空遠詫道:「既不姓蘇,他卻告訴我姓蘇行六則甚?」

  宇文奇道:「此人向來信口開河,說話沒有準譜。但他『蘇六』二字,卻也非完全杜撰,因為蘇秦倡合縱之說,曾六國拜相,他又有個蘇秦外號,遂在偶然觸機之下,隨口自稱蘇六。」

  司空遠想了一想,恍然有悟說道:「我明白了,那位蘇六先生,大概就是名列四怪之一的雙口蘇秦車大空?」

  宇文奇點頭說道:「老弟猜得一點不錯。」

  司空遠目注宓綠笑道:「宓二姑娘請想,有這麼多絕世高人,均應允在前途為我設法解毒,則毒彌勒法尊,向我無恥施為的那點區區毒力……」

  話方至此,忽然瞥見宇文奇的臉上,浮起一片哂薄不屑神色。

  司空遠慌忙問道:「宇文老人家,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宇文奇搖頭答道:「老弟沒有說錯什麼,我是笑那些雙口蘇秦,和宇外雙駝等人,有的列名四怪,有的列名七仙,論起武功,自然均都遠比我這糟老頭子高明,但論起祛毒手段,卻未見得能比我強上多少。」

  宓綠笑道:「宇文大哥,你也精於祛毒之道?」

  宇文奇向司空遠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司空老弟應該記得,你上次被呼延蒙用毒針所害,真力難聚,我是否著手回春,立告治癒?」

  司空遠想起前事,大喜說道:「老人家可否再施回春妙手,替我把毒彌勒法尊……」

  一言未畢,宇文奇業已連連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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