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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主意一定,立即提氣飛身。但卻仔細異常,並不莽撞,一層層地逐漸縱上。

  在司空遠的意料之中,認為毒彌勒法尊既於峰下兩度設伏,則這七層廢塔以內,也必定層層危機。

  故而,他絕不大意,先行提足真氣,然後飛身,準備隨時應變。

  一層……二層……三層……

  塔中靜寂如死,慢說毫無埋伏,根本聽不見半絲聲息。

  司空遠好生奇詫,弄不懂毒彌勒法尊虎頭蛇尾,是何用意?

  四層……五層……六層……

  再有一層,便是塔頂,塔中仍無動靜。司空遠於落足飛簷塔角之際,也曾閃目觀看,見塔內蛛網塵封,似乎久無人跡。

  他見狀之下,既覺戒心稍去,又複起了疑思。

  所謂疑思,就是司空遠懷疑毒彌勒法尊,是否爽約不來?並未在塔頂等候自己。

  就在司空遠疑思既起,戒心稍去之際,剛好縱登七層,落足塔頂。

  ▼第十章 利用釣線把那魚兒纏起

  就在司空遠縱登七層,落在塔頂之際,奇襲突來。

  「呼」的一聲,一片強勁罡風,從塔頂窗中湧出,向司空遠排空撞到。

  塔頂窗中,地勢有限,司空遠無法閃避,只有硬接。

  但他由一層到六層,均在小心戒備,偏於抵達塔頂之下,略因疑思疏神,翻掌吐勁之間,功力遂打了折扣。

  加上罡風來勢,居然奇強,司空遠於雙方勁氣,一合之下,便知自己未盡全力,接架不住。

  這種情況,若是硬抗,必受內傷,只有順勢借勁,讓對方震落塔下,或許稍好一些。

  利害既明,司空遠提氣倒縱,順著對方所發的罡氣餘波,往塔下淩空飄落。

  饒是他應變迅速,胸口真氣,仍自一陣激蕩。

  司空遠知遇大敵,不敢再有絲毫怠忽,利用從七層塔頂,飄落地面的這段時間,已把氣機調勻,全力備戰。

  果然,他腳方點地,一條矯捷黑影,已從七層塔頂的窗中追出,淩空飛撲而下。

  這是個羅刹教徒打扮的蒙面黑衣人。

  面貌雖看不見,但從那猿臂鳶肩的英挺身材看來,顯然是個年輕人,不是毒彌勒法尊那等成名老魅。

  司空遠閃身避勢,詫然問道:「來人是誰?毒彌勒法尊何在?」

  那黑衣蒙面人一見司空遠之下,似乎也略覺吃驚,稍稍一怔之後,方始沉聲說道:「你又是誰?先報你的來歷。」

  對方這一開口,司空遠便覺語音甚熟,但究竟在何處聽過,卻一時想不出來,只好朗聲答道:「在下司空遠,是與毒彌勒法尊,定約在此相會……」

  語猶未了,那黑衣蒙面人,突然仰首長空,發出了一陣滿含哂薄意味的嘿嘿冷笑。

  司空遠初聞笑聲,頗為惱怒,欲待加以斥問,但旋即靈機一動,恍有所悟。

  他從這陣既極驕狂,又頗陰毒的冷笑之中,業已想出對方來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閣下是羅刹一龍?」

  黑衣蒙面人揭去蒙面之物,赫然露出張既頗俊美,又頗陰險的臉龐兒來,點頭狂笑說道:「不錯,我就是被稱為羅刹一龍的玉面神龍龍不凡。你又到底是誰?」

  司空遠怫然說道:「什麼叫到底是誰?方才不是業已說過我叫司空遠嗎?」

  龍不凡嘴角微撇,哂然一笑,說道:「大丈夫講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上次我遇見你時,你叫玉面神龍管不平,如今又叫司空遠,卻教我怎生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司空遠被人抓住毛病,弄得無詞可辯,只得紅著臉兒,赧然說道:「玉面神龍管不平是我化名,司空遠是我真名。」

  龍不凡一雙厲目之中,厲芒如電,在司空遠臉上,來回一掃,冷然說道:「這樣說來,冒用我的名號,劫取鎮威鏢局紅貨,也是你了。」

  這樁事兒,是無相追魂宇文奇的主謀,也由他主持行動,但如今因宇文奇不在面前,司空遠不願推諉地,點了點頭,毅然答道:「不錯,冒名劫鏢之事,有我參加。」

  龍不凡厲聲問道:「你不知羞恥地,冒名行事則甚?」

  司空遠的俊臉之上,又是一熱,索性針鋒相對地,揚眉答道:「用意無他,就是要鬥鬥你這羅刹一龍。」

  龍不凡目中厲芒又閃,沉聲叫道:「司空遠,你既想鬥我,則仰缽峰頭的那筆血債,定也是你一手所為的了?」

  司空遠未加答覆,目注龍不凡道:「你難道不曾參與仰缽峰頭之會?」

  龍不凡傲氣滿面,冷笑說道:「我因另有要事,略為遲去。若是及時趕到,哪裡還會容你那等猖獗?」

  司空遠連搖雙手,接口說道:「你不要弄錯,仰缽峰頭的那場屠殺,不是我司空遠所為。」

  龍不凡聞言,又發出一陣哼哼冷笑。

  司空遠皺眉問道:「你笑些什麼?笑得宛如夜梟號哭,多麼難聽?」

  龍不凡哂然說道:「我笑你雖具堂堂六尺之軀,卻毫無丈夫氣概。」

  這「毫無丈夫氣概」六字,分量太重,不禁把司空遠罵得勃然變色,目注龍不凡道:「龍不凡,你不要信口傷人,此話怎講?」

  龍不凡狂笑說道:「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則只敢承認冒名劫鏢,卻不敢承認殺人。哪裡有甚丈夫氣概?」

  司空遠怔了一怔,剔眉叫道:「我委實不曾殺人,但你若硬要把這樁責任,推到我的頭上,我最多也只肯擔負一半。」

  龍不凡愕然問道:「什麼叫擔負一半?」

  司空遠滿面神光,朗聲答道:「仰缽峰頭的七名羅刹教徒,全算我殺無妨,但其餘十名鏢行豪傑,及武林俠士的慘死血債,卻絕不能一併推到我的頭上。」

  龍不凡冷笑說道:「你殺不殺那群東西,與我何干?只要承認殺了我羅刹教下之人,便已夠了。」

  司空遠決心與這羅刹一龍,放手一搏,遂也傲氣騰眉,點頭說道:「好,就算是我殺了你們羅刹教下之人,你又怎樣?」

  龍不凡獰笑答道:「簡單得很,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要你血債血還!每殺我一名教徒,割你十片血肉,仰缽峰頭,共有七具遺屍。」

  司空遠聽至此處,連搖雙手。

  龍不凡目閃凶光,叫道:「你搖手則甚?莫非想賴?」

  司空遠哂然一笑,揚眉答道:「你适才業已說過,大丈夫敢作敢當,我既已承認,決不推賴,只是告訴你數字不對。」

  龍不凡被他弄得一怔,訝聲問道:「有何不對?」

  司空遠劍眉雙挑,冷笑說道:「仰缽峰頭,共有七具遺屍。但這孤峰之上,還有剛剛死在我手中的兩名惡貫滿盈的羅刹敗類。」

  龍不凡厲嘯一聲,目閃精芒,死盯在司空遠的俊臉之上,咬牙叫道:「好,九筆血債,換句話兒,也就是我今天非在你的身上,割下九十片血肉不可。」

  司空遠神色從容地,微微一笑,說道:「為了掃蕩丑類,造福武林,何辭血肉橫飛,肝腦塗地?但望你如願以償,莫要使我把血債越欠越多,下次又有羅刹教中的牛鬼蛇神,想割我百斤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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