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諸葛青雲 > 血連環 | 上頁 下頁 |
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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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尊大師毫不遲疑地答道:「是那毒心人屠呼延老鬼的獨門毒物無相落魂砂,可以說當世中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司空遠聽得這毒彌勒法尊,與東海潛漁郭石的看法,完全相同,便知絕無謬錯。 但适才因東海潛漁郭石,走得太快,使他不及為呼延相加以辯白,如今遂不肯錯過機會,苦笑一聲,說道:「大師,我承認你這無相落魂砂的猜測,可能絕無謬錯。但卻也正告你毒心人屠呼延相老前輩業已解脫之事,不單是我目睹,並有有力證人。」 法尊大師問道:「司空施主,你所說的證人是誰?」 司空遠軒眉答道:「是昔為武林七仙之一,今則列名武林七老的東海潛漁郭石。」 法尊大師意似不信,搖頭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那東海潛漁郭石,怎會為毒心人屠呼延相作證,他們是宛如冰炭不相容呢!」 司空遠道:「郭老前輩聽了呼延相孽海回頭,在古墓中自絕懺悔之事,表示不信……」 法尊大師接道:「慢說他不信,我也不信。」 司空遠目閃神光,揚眉說道:「郭老前輩不信之下,立即付諸行動,加以求證。」 法尊大師愕然問道:「求證?這證兒是如何求法?」 司空遠道:「他是在往我所說呼延老前輩的長眠之處,掘墓開棺。」 法尊大師問道:「開棺結果如何?」 司空遠朗聲答道:「呼延老前輩皮囊雖朽,遺貌猶存,證明了在下所說各情,全屬實在。」 法尊大師哦了一聲,雙眉微蹙,沉吟思索。 約莫半盞茶時,他向司空遠念了聲阿彌陀佛說道:「司空施主,你全力指證毒心人屠中呼延相已死,但卻在仰缽峰頭,發現他獨門毒物無相落魂砂,豈非事有矛盾?」 司空遠搖頭說道:「不會矛盾,那無相落魂砂,可以由別人施展……」 話方至此,法尊大師便斬釘截鐵地,插口叫道:「沒有這種可能。呼延相向把他那無相落魂砂,視為傲世奇寶,絕不傳人。」 司空遠見他又與東海潛漁郭石的看法,完全相同,遂冷笑一聲說道:「就算呼延老前輩對這種獨門絕藝,極為珍重,不肯傳人,但總不致連至親骨肉,也不肯傳。大師應該知道呼延老前輩有個孫兒,名叫呼延蒙吧?」 法尊大師聽得呆了一呆,點頭說道:「不錯,呼延老鬼有個孫兒,行事也向極心狠手黑。難道這仰缽峰頭的八條人命,我應該去向呼延蒙索償?」 司空遠笑了一笑,未再發話。 法尊大師厲聲叫道:「司空施主,請你告訴我呼延蒙現在何處?」 司空遠搖頭答道:「我不知曉呼延蒙人在何處,只曉得他如今正覓地隱居,埋首孜孜地,苦心鑽研一冊武林秘笈。」 法尊大師向司空遠全身上下,打量幾眼,含笑說道:「司空施主,我們不談呼延蒙了,且來談談你吧!」 司空遠愕然問道:「談我?我有什麼可談之處?」 法尊大師誦了聲阿彌陀佛,笑嘻嘻地說道:「羅刹教藏龍臥虎,必霸武林,教主江夫人更是結攬英豪,求賢若渴。老衲認為司空施主若想不負一身所學,在江湖中有番轟轟烈烈作為,便應歸入羅刹教下。」 司空遠想不到法尊大師竟要吸收自己,參與羅刹教,不禁劍眉微聚,心中考慮。 他考慮的是自己若接受吸收,假意投入羅刹教,豈非立即可以知道天欲宮究在何處? 但此舉似乎有欠光明。 司空遠念猶未了,法尊大師又複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方今各門各派,誰足與羅刹教一較短長,司空施主必然看得清清楚楚。」 司空遠雙眉一挑,揚聲問道:「大師,你這是勸告?還是警告?」 法尊大師合什當胸,又誦了聲佛號答道:「老衲之語,司空施主可以從善惡兩面觀之,換句話說,就是視為勸告,理所當然,視為警告,也未嘗不可。」 司空遠狂笑說道:「警告後面,必有下文。我要請問,倘若我不識抬舉,不聽警告,會有什麼後果?」 法尊大師呵呵笑道:「司空施主知不知道有兩句俗語,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司空遠俊目閃光,冷笑問道:「這虧是怎樣吃法?從天上來,從地下來,抑或從眼前來?」 法尊大師搖頭笑道:「都不是,是從話兒中來。」 司空遠有所不解地,詫聲問道:「從話兒中來?不聽話會吃虧,難道聽話也會吃虧的嗎?」 法尊大師誦了聲佛號說道:「怎麼不會?老衲當年便是聽了毒心人屠呼延相極為娓娓動聽的一席深談,竟於不知不覺中,誤中奇毒。雖仗功力尚深,療疾有藥,但也病了三年,從胖子變成瘦子。」 司空遠笑道:「人與人不同,大師昔年所面對的是毒心人屠呼延相,在下如今所面對的,卻是毒彌勒法尊。」 法尊大師誦了聲佛號說道:「上一次當,學一次乖,老衲昔日既然有此遭遇,于自行療毒以後,便訂了一項規矩。」 司空遠道:「什麼規矩?」 法尊大師笑呵呵地,緩緩說道:「凡屬與我立場不同之人,只要與我交談片刻,聽我誦過三聲佛號,便也會不知不覺,中了奇毒。」 這幾句話兒,把司空遠聽得悚然一驚。 法尊大師陰惻惻地笑道:「司空施主,請想想看,你與我說話之間,聽我誦過了幾聲佛號?」 司空遠搖了搖頭答道:「記不清了,大概總不止三聲。」 話方出口,不禁呀了一聲,目注法尊大師問道:「法尊大師,照你方才所訂的規矩說來,難道在下已於不知不覺中,中了什麼毒力?」 法尊大師合掌低眉,又誦了聲佛號,冷笑說道:「正是如此。否則我怎會警告司空施主,最好加入羅刹教,免得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呢?」 司空遠想不到對方有那高身份,卻如此卑鄙,竟在說話間,向自己暗下毒手。 他鋼牙暗咬,劍眉雙蹙,正欲運氣行功,察看所中毒力,深到什麼程度?法尊大師業已哈哈大笑,得意叫道:「司空施主,你不必行功暗察,那毒力要到今日黃昏,才會發作。但第一次發作時,只有一半威力,絕不致命。」 司空遠哂然說道:「既不致命,你卻如此卑鄙地,向我施為則甚?」 法尊大師答道:「一來我已立規矩,永遠遵行;二來出於愛才,想令司空施主,投順羅刹教下。」 司空遠目閃神光,冷然問道:「你認為這是威脅?」 法尊大師笑道:「威脅二字,雖然難聽,但事實上也只有如此解釋的了。」 司空遠剔眉哂道:「司空遠是銅澆心肺,鐵鑄肝腸的男兒漢,視死尚且如歸,區區威脅,能有效嗎?」 法尊又誦聲佛號,合掌答道:「有效?無效?到時自知,老衲請司空施主,考慮一夜,斟酌利害,我們明晨再會。」 司空遠道:「明晨何處相會?」 法尊大師伸手向南一指,含笑說道:「南行百里,有座孤立小峰,小峰半腰,有座七層廢塔,我們於明日的寅卯時分,在塔頂相會。」 司空遠劍眉一挑,點頭說道:「好,請大師重信守諾。因為司空遠於明晨再會之時,打算向大師請教幾手內家絕藝。」 法尊大師哈哈笑道:「司空施主何必傲骨嶙峋。我認為明晨在塔頂再見之際,你必會要求老衲作你的接引之人,共同參與羅刹教的雄圖霸業。」 司空遠怒聲叫道:「大師,你若對我過於輕視,無須等到明晨,司空遠如今便請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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